洲際公路分局,接線員看着面前的電話鈴聲響起來,有些不耐煩的接起電話。
洲際公路很長,分支也很多,可能他們管轄的範圍看上去好像只是那麼一小塊,在地圖上。
但實際上在這一小塊面積中,除了主幹道之外還有很多分支道路,管理着可能總長度上千公里大大小小的道路,還有些偏遠的不方便的地方。
不只是一線的公路警察對報警電話感覺到煩躁,一方面是可能一整天都要在奔波中度過,另外一方面是發生在洲際公路上的案子基本都是兇殺案,危險程度很高。
所以這也導致了大家對報警電話都有點不喜歡。
“這裡是二十二號公路分局,有什麼我能幫你的?”,接線員雖然不喜歡這通電話,不過她還是儘可能的去完成自己的工作。
“呃……我是大熱狗汽車旅館的老闆,你知道大熱狗汽車旅館嗎?”
說起這個汽車旅館,接線員腦子裡立刻就想到了他們的特色,一個加了更大更粗更長熱狗腸的大熱狗,再加上更多的餡料和大熱狗麪包,他們在轄區內還算是比較有名氣的。
甚至在周邊城市,都有些人專門會過來買熱狗,就是看中了他們的名氣。
“是的,我知道,你們家的熱狗很好吃!”
發現接線員還是自己的顧客,老闆的情緒就緩和了不少,“謝謝你的支持。”
“那麼……你現在遇到了麻煩?”,接線員問道。
老闆有點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麼說,接線員很有耐性的問道,“是有人在你那搶劫?”
“還是說你們今天收房的時候發現了裡面有一具屍體什麼的?”
“不管你那邊發生了什麼,如果你需要我們幫助的話,最好你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我纔好安排警員過去幫你。”
也許是接線員的語氣很溫和,也可能是因爲其他什麼原因,老闆問道,“我之前聽說我們這邊在查外地車輛?”
接線員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爲什麼要查外地車輛?”
但很快她的目光就落在電話旁的一個工作筆記本上,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翻開了最近幾天才寫的一頁,從裡面找到了相關的內容。
“我是說……是的,我們正在查找外地車輛,你有什麼收穫嗎?”
汽車旅館的老闆站在窗戶邊上看着樓下停車場裡停着的那些車輛,“剛纔我這裡來了一些人,外地人,他們駕駛的汽車都掛着金州那邊的牌照,而且他們看起來很驚慌。”
“現在他們還在我的旅館中,好像還開了房間,我不是很清楚。”
接線員立刻按了一個按鈕,同時拿起了筆,開始記錄這個重要的信息,“他們有幾個人?”
“我不確定,大概三十多人?”
“我沒有仔細的數,應該這麼多。”
“我聽說……舉報了他們會有賞金,我能問問這個賞金是多少嗎?”
這纔是他舉報的目的,他之前聽前來巡邏的警察說了這麼一件事,如果抓住了懸賞的“通緝犯”,有一大筆賞金。
平時這種賞金都是那些賞金獵人才能獲得,他們會專門的去分局那邊的通緝欄中,尋找各種統計信息,然後嘗試將這些信息變現。
他也沒有放在心上,直到他看到這些外地人慌慌張張的出現在他的旅館中,他覺得自己未必沒有這個機會拿到那筆賞金。
接線員看了一眼筆記本上的內容,輕聲說道,“五千塊。”
“厚禮……你們最好能來得快一些,我要不要準備一些什麼東西?”
“不,不需要,很快就會有人和你聯繫……”
晚上,一行人品嚐了這裡的特色之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躺下。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讓他們身心疲憊,驚嚇,恐懼,讓他們連晚一點休息的想法都沒有,在填飽了肚子之後早早的就進入了夢鄉。
晚上十點多,十幾輛車從外面駛入了這裡,還有幾輛警車和一些皮卡。
他們安安靜靜的停好之後,所有人都悄無聲息的從車裡下來。
領頭的人和一名警官去了老闆的辦公室,辦公室裡還有一個房間,是一個臥室,他平時就睡在這。
當敲門聲響起的時候,老闆下意識的把枕頭下的手槍拿在了手中。
在洲際公路上經營旅館,餐廳之類的傢伙,其實都不是那種單純的人。
“是誰?”,他起身後走到了門邊,但沒有開門。
“是我。”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之後老闆鬆了一口氣,他把門打開了一條縫,門外的傢伙站在門頭燈下,能看清他的樣子,是經常來這裡的警官。
“我以爲你們不來了。”
警官身邊還有兩個人,他笑着說道,“這次的懸賞並不是我們來負責,是我身邊的這兩位,你想要拿到那筆賞金,就要配合一下。”
老闆透過門縫看着他身邊那兩人,看了有一會,“我不認識你們。”
警官主動介紹道,“這兩位來自藍斯家族,住進你旅館的人,是藍斯家族的敵人,還需要我說得更清楚一點嗎?”
旅館本身也有一個小酒吧,這一點分局的人都知道,但這件事和他們沒有什麼關係。
警察雖然有偵查走私和販賣酒水的權力,但這不是他們的主要工作,而且沒有人舉報的話他們基本上也不會來干擾這裡的酒吧。
他們查封酒館什麼的沒有獎金,也只算是普通的工作和功勞,並且還會得罪本地人,其實挺不划算的。
況且有時候他們也會在工作結束之後,也要換一身便裝過來喝上兩杯。
誰還能拒絕在工作疲勞的時候喝兩口?
汽車旅館的酒是從哪來的? 當然是買來的,這裡離勞倫斯農場並不算遠,購買酒水很方便,價格也不高,所以他對藍斯家族,對勞倫斯農場非常的熟悉。
聽說對方是藍斯家族的人,老闆立刻就把門關上,然後取消了保險,徹底的打開。
他很清楚,如果對方真的是藍斯家族的人,那麼他鎖着門和開着門並沒有什麼區別,如果他們打算做壞事的話。
“需要我做點什麼?”,他變得識趣了不少,警官臉上的笑容帶着一點點嘲諷,不過他不在乎。
其中一人說道,“我需要這些人居住的房間號,還有備用鑰匙。”
旅館的老闆沒有絲毫的抗拒,要知道在這個時候很多旅館都聲稱自己沒有房間的備用鑰匙,社會的穩定性很差,盜竊案件頻發。
爲了讓自己的旅館有一種更安全可靠的形象,所以他們宣稱每一個房間都只有一把鑰匙,並且這把鑰匙會在房間被出租出去後就交給顧客使用。
但實際上,他們不可能只有一把鑰匙。
幾分鐘後,當一扇本應該緊閉的房門被人緩緩的推開,門頭燈並不明亮的光線無法照進房間裡,整個房間都被隱隱所籠罩。
幾人輕手輕腳的進入到房間裡,也許是他們在房間裡行走帶來了一些不那明顯的光暗變化,一個躺在外側牀上的傢伙突然在迷迷糊糊中睜開了眼睛。
他瞪圓了眼睛看着站在牀頭的兩個人,但他的腦子似乎還沒有從沉睡中甦醒過來,醒來的只有他的身體。
下一秒,他的表情突然變得警覺,剛準備喊出聲音來,站在牀頭的傢伙一下子就按住了他的嘴,把自己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他的腦袋上。
緊接着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刺進了自己的胸口,他身上剛剛升起的力量,也在一下一下的刺擊中,不斷的流逝。
在臨死前,他艱難的轉頭看向了隔壁牀,他的同伴也在睡夢中被割開了喉嚨。
房間角落中一個不起眼的小黑洞中,一隻老鼠目睹了一切的發生,當一個人的目光轉移過來時,膽小的它瞬間消失在了洞口後。
“怎麼了?”,有人問。
看向牆角的傢伙搖了搖頭,“沒什麼,可能是老鼠。”
一段簡單的對話之後,他們開始用牀單包裹着這些屍體,把他們捲成一個糉子一樣的形狀,然後用一層防水布把他們捲起來,免得鮮血流淌得到處都是。
這段時間裡旅館並非沒有發出什麼激烈的聲音,但多少也會有一些計劃之外,預料之內的聲音發出。
比如說,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之類的。
總會有些人對這樣的聲音敏感,讓他們從睡夢中醒來。
他們站在窗簾後看着那些不知道是什麼人,將一個個像是捲起來的地毯一樣的東西丟到皮卡上,然後一車車的拉走。
這個過程中沒有人發出慘叫聲,尖叫聲,也沒有打鬥的聲音,雖然很多旅客都覺得很奇怪,但也沒有做出更過激的動作。
他們還看到了一些警察,在路燈下站着,或許這就是他們選擇沉默的原因。
但這件事之後,大熱狗汽車旅館,就有了一些“怪談故事”,這些怪談故事被過往的旅客聽說,加工,再傳播出去,逐漸的成爲了本地一種特殊的文化,吸引着來自聯邦那些充滿好奇心的探險者。
甚至於在未來汽車旅館的老闆還會安排一些員工定期的扮演這些人,來增加旅館的趣味性。
但此時,汽車旅館的老闆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正在數錢。
藍斯家族的人直接把一萬塊給了他,這筆錢很多,但又不算多,對於汽車旅館的老闆來說,絕對是一大筆錢了。
他有些肉疼的數了五百塊出來,塞給了正準備離開的警官。
警官看着手中的一卷鈔票,他臉上逐漸的多了一些笑容,他拍了拍老闆的肩膀,沒有說什麼話。
但是兩人都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加深了。
望着已經見不到那些人的公路,回頭看着又重新迴歸平靜的旅館,老闆的心情是激動的,心潮是起伏的,多了這麼大一筆錢,這或許將會是改變他人生的一次機會! 因爲不僅僅是錢的緣故,他還和警官保持了更好的關係,還和藍斯家族以及勞倫斯農場搭上了關係。
要是能把握住這次機會,或許……
在上千公里之外的舊城市,鮑勃躺在牀上始終睡不着覺,前幾天他的決策帶來的正面效應,正在不斷的衰退。
前幾天因爲他先提出收攏人手,加強防禦,讓藍斯家族的襲擊效果變得很差,人們覺得他的決策是有效的,很多人都對他的感覺變得不錯起來。
但這兩天他的反擊想法並沒有能夠起效,雖然也的確奪回了一些小的產業,可那些是藍斯家族根本就沒有想着要留下來的。
像是一些大型的夜總會,到現在爲止都還在藍斯家族的手中,他們的防禦力量同樣的很強,最關鍵一點,警察站在了他們那邊。
現在前往利卡萊州準備給藍斯大本營出其不意來一下,迫使他們的注意力並不都放在這邊的計劃也失敗了,這讓鮑勃有一種很難描述的感覺。
他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聰明,或者說他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能幹! 他坐了起來,這個動作驚動了躺在他牀上的妻子。
他的妻子比他小了七八歲,但是原配妻子,他打開了牀頭燈,從牀頭櫃上拿了一支菸,點着,吸了起來。
他的妻子緊接着也點亮了她那邊的牀頭燈,她坐起來看着鮑勃,“怎麼了?”
“有煩心的事?”
鮑勃吸着煙,望着正對着的貼了漂亮有精緻花紋牆紙的牆壁。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在大概十幾秒後他說道,“帶着兩個最小的孩子,這段時間出去旅遊一下。”
他的妻子還算年輕,還處於喜歡玩樂的年紀,本來她是很高興的,但緊接着臉上的表情就從笑容變成了緊張。
她抱着鮑勃的胳膊,“是不是這次的問題很嚴峻?”
自從她嫁到佩雷斯家族來就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佩雷斯家族從來都沒有被人如此狠狠的挑釁和攻擊過!
嚴峻到她居然要帶着孩子出去旅遊,來躲避可能會出現的危險!
鮑勃沒有解釋,只是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摟着她的肩膀,撫摸着她的鎖骨,“只是爲了安心。”
“我們可是佩雷斯家族,這麼多年有過很多挑戰者,但最終,消失的總不是我們。”
他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我只是不想家族的事情讓你感覺到不好,而且家族裡這麼多人來人往,都帶着武器,對孩子們的影響很大。”
他解釋了很多,卻無法讓妻子臉上的愁容消失,好在他的妻子也不是什麼完全不懂的花瓶,還是答應了下來。
她摟着鮑勃的腰,輕聲說道,“在你作出任何決定的時候,請一定記住,你還有你的家人,有我。”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鮑勃就來到了辦公室中,他揉着太陽穴,腦子突突的跳。
家族中人們也逐漸來到了這裡,這幾天接連受挫讓他們感覺到了明顯的急躁和氣餒,沒有人說話,房間裡的氣氛格外的壓抑。
過了好一會,有人才說道,“其實我們的實力比藍斯家族要強得多,但現在的問題是,警察不知道爲什麼站在了藍斯家族那邊。”
“我們的人一旦被抓,就要被關很長時間,但是藍斯家族那邊的人被抓,很快就會被釋放。”
“現在警察出警的速度也很快,這邊槍剛響,那邊警察就過來了,我們甚至都來不及奪回那些產業。”
說話的人從人羣中走出來,大多數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走到了辦公桌前,一手扶着桌沿,另外一手敲了敲桌面,“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先搞定警察這邊。”
鮑勃點了一下頭,“我當然知道要搞定警察這邊,但是赫爾那條老狗現在完全不聽話,市長也不願意怎麼和我溝通。”
“我們現在需要更高級的力量……”,他沉默了一會,“這幾天先別動,我去看望一下弗蘭,問問他怎麼做。”
鮑勃這些年也跟着弗蘭認識了不少上流人士,但是他並沒有這些人的聯繫方式,當然最主要的是,他和這些人沒有建立真正的交情,更沒有他們手中的什麼人情。
這也是他想要接替弗蘭最大的一道難關。
如果弗蘭不把這些人際關係交給他,即便他真的成爲了家主,也很難保持現在的規模。
聯邦的人情社會比人們想象中的要複雜得多,沒有這些人際關係,這些人情,佩雷斯家族很快就會淪爲普通角色,甚至是不入流的角色。
這次警察局站在藍斯家族那邊針對他們,就讓他感受到了這一點。
以前警察站在他們這邊的時候,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一旦站在他們的對立面時,他才感受到這種憋屈的,束手束腳的感覺有多糟糕。
他簡單的囑咐了一些命令後,就立刻乘車前往醫院,去見了弗蘭。
弗蘭依舊躺在牀上,每次呼吸都要微微張開嘴,似乎非常的用力。
他正在看電視,電視裡也在報道最近舊城市的一些動盪,市政廳新聞發言人稱會盡可能的保護城市和人們的生命以及財產安全,打擊犯罪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