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很快就帶着一個墨家的下屬趕去了陌沄昔的公寓。
趕到的時候，墨言還有些奇怪，他有點兒莫名地看了戰戰兢兢地站在陌沄昔身邊的欣欣和小輝一眼，沒有主動開口。倒是陌沄昔似乎並不在意似的，對他招了招手。“過來吧。”
“大小.姐。”見陌沄昔並沒有對他故意顯出生分的模樣，墨言這麼稱呼着。
陌沄昔很隨意的點點頭，沒有去看欣欣和小輝眼中驚愕的樣子。她的視線落在墨言身後跟着的人身上。“他能畫的出來麼？”
然後，在陌沄昔的問題落音之後，墨言身後的人對着陌沄昔微微地欠身，態度恭敬且認真。而墨言則替他做了回答。“他很早以前就跟在我手下，大小姐儘管放心，這孩子從小時候起，就畫了一手好畫。”
陌沄昔點點頭。“那麼，你更根據這孩子描繪出的樣子，把人的肖像給我畫出來嗎？”
那位下屬遲疑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大小姐放心，只要他說的出，我就能畫的像。”
“那好。”陌沄昔也沒再多問，只是擡起手，對着小輝招招手，示意他過來。“小輝，可以開始嗎？”
小輝回過頭看看自己姐姐的臉。只見欣欣對着他點了點頭。他這纔回過頭去，慢慢地走到陌沄昔的身邊。“可、可以……”
“請大小姐稍等，屬下準備好東西，就可以開始了。”
在得到陌沄昔的同意之後，過了不多會兒，一個簡易的畫架支起，那人把鉛筆也捏在了手中。“請大概描述一下那人臉部的輪廓吧。”
“我記得其中有一個他是國字臉，刀削眉……”小輝垂着眼睛認真地回想。“眼睛、眼睛不算大，鼻翼很大，鼻樑是塌陷下去的，下脣很厚……”
根據小輝的描述，陌沄昔看着那紙上慢慢地勾勒出一個人簡單的輪廓。“這樣？”那人粗略地完成手中的圖像，然後側過頭問着。
小輝仔細地看了那圖一眼。“不、不，臉比這個還要再寬一些，嘴角有點下垂的樣子，眼睛也沒有這麼大。”
他根據小輝的話而坐着修改，十分鐘之後，在他完成最後一筆，讓開身子的時候，小輝突然尖叫一聲。“就、就是他！就是他！”
陌沄昔的一雙手在這時鄭重地按在了小輝的肩膀上。“冷靜一下。還記得其他人嗎？”
小輝感受到從陌沄昔的手掌傳來的溫度，讓他不禁打了個顫。他回過頭去，看到陌沄昔那張精緻的沒有一絲瑕疵的臉龐近在咫尺，自己凹瘦的面容上不禁有些自卑，然後他很快地低下了頭，輕輕的點了點。
陌沄昔直起身，很平靜地說了句。“繼續。”
在這之後，房間裡只有清淺地筆尖劃在紙上的沙沙聲。一個多小時以後，五張稿紙上都出現了五個栩栩如生的肖像。陌沄昔的指尖隨意翻了翻手中的稿紙。然後拿起手指給每一張都拍了下來。並把這些肖像圖交給了墨言。“墨言，幫我查查，他們是誰的人。”
墨言毫不遲疑地收起，並且飛快地點了頭。
然後，陌沄昔想了想，把身邊的小輝往前面推了推，讓手掌下的那個瘦弱的肩膀有些發顫。“另外，我想讓你幫我個忙。是關於這個孩子的。”
“大小姐儘管吩咐。”墨言毫不含糊。
陌沄昔抿了下脣，其實她早就已經想好了該怎麼做。“這個孩子有毒癮，給他把毒戒掉。”她的話乾脆利落，讓小輝還有墨言都很是吃驚的模樣。不過，墨言是因爲驚訝於，陌沄昔會和有毒癮的人扯上關係，而小輝則是因爲自卑。
但是墨言很快就恢復了自然的神色，他垂頭應了下來。“既然是小姐的吩咐，墨言當然有辦法讓他把毒戒掉。”
“他還小，別傷到他，儘量找些溫和的方法。”其實這話陌沄昔說的有些無力。毒品，只要染上了就只會痛苦的東西，能有多麼溫和的方法才能戒掉呢？陌沄昔也知道，如果想戒掉，就必須要經歷非常痛苦的歷程。可是，手掌下這孱弱的肩膀，卻讓她不自覺的泛起一絲同情。
墨言倒是沒什麼反應，點頭算是答應了。
“還有。等他的毒戒了，就把他送去國外。找一所電影學校給他讀。到時，學費由我來出。但是要給他換一個身份，我想，他這次惹上大麻煩了。”陌沄昔很是平靜地再一次彎下了腰，看着小輝的眼睛問道。“你的外語應該很好吧？能靠上城中的電影學校，就足以說明你的優秀。小輝，敢不敢再活一次？”
事實上，小輝在聽到剛剛陌沄昔說這話的時候，心中的震驚就已經快要衝破喉嚨，衝破胸膛了。而在那瞬間，欣欣就已經哭着跪在了陌沄昔的腳邊，不停地跟她說着‘對不起’和‘謝謝’。
“我、我……”小輝磕磕絆絆地說着話，半晌才終於說出一句。“我還……可以嗎？”
陌沄昔只是淺淺的勾着脣角，拍了拍他的肩膀，擡起頭來看墨言。“墨言，這個忙能幫嗎？”
“只要是小姐吩咐的，自然可以。”墨言想也沒想地就回答。
“那很好。”陌沄昔點了點頭，她把欣欣從地上拉了起來，“欣欣。你能夠接受嗎？先不說以後你會跟小輝分開很多年，單單是現在讓他去戒毒，經歷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你能接受得了嗎？”
“沄昔姐，我能接受，我全都能接受。謝謝你沄昔姐，謝謝你！只要能讓小輝以後好好生活下去，怎麼樣我都能接受！”欣欣一邊兒流淚，一邊兒不停地點着頭。
陌沄昔只是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回過頭去對墨言說着。“墨言，那麼這就拜託你了。這件事也許你會向舅舅彙報，但是沒關係。只是，我有我的想法，如果舅舅問起，希望你能夠告訴他，我想按照我的想法去做。如果舅舅不同意，那麼我會另找出路，也不必你爲難。”
“小姐。”墨言聽到陌沄昔這麼說，立刻對她彎下了腰。“很抱歉，小姐。墨言沒有聽從小姐的吩咐，在來之前已經給墨先生打了電話。墨先生只給了墨言一個命令。”
陌沄昔的脣微微地動了動，半晌，她才說出一句。“舅舅怎麼說？”
“墨先生說，讓墨言一切聽從小姐的安排，不必凡事向他彙報。”墨言直起身來，看着陌沄昔，把這句話說出口。
然後，陌沄昔抿着脣很久，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把這孩子帶走吧。還有，把一直跟着我的人也一塊兒帶走。”
一瞬間，墨言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小姐都知道了？”
陌沄昔笑笑。“只是無意間看到過那個人罷了，她的手傷好了？”陌沄昔挑了挑眉。她說的，自然是從賀家受過傷的女傭，其實也就是墨朗白他們口中的‘一號’。“我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在墨言想張嘴說些什麼的時候，陌沄昔這麼回答着。“我會多加小心。但是我也有我的考量。墨言，帶他們都離開。如果我有其他事情，會主動跟你聯繫。”
半晌，墨言才總算低下頭去，悶聲說了一句。“是，小姐。”
然後，陌沄昔拍了拍小輝的肩膀。“去像你的姐姐道個別。從今以後，大概你會有幾年的時間見不到她。”
小輝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陌沄昔的眼睛，他的手指捏着自己的衣角，小心地問道。“那……我還有機會再見到姐姐嗎？”
陌沄昔看着哭泣着的欣欣和顯然不捨得姐姐的小輝，半晌嘆了口氣，她吶吶的道。“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實力重新回來了。”
這句話說出口的剎那，陌沄昔慢慢地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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