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小將了,蘇蘇自己都楞了。
生怕被人當成邪教成員,拿叉子叉出去,蘇蘇只好重重咳嗽一聲,頓時,身邊安靜了下來。
“我是這位藥師大人的朋友。”蘇蘇對眼前的軍人說,“藥師大人擅調內傷,而我對治療外傷頗有些心得,我們雙管齊下,方能更好的治療將軍大人。”
幾個軍人面面相覷一下,最後還是那刀疤臉小將看出了些端倪,他皺着眉頭,瞅着蘇蘇面紗下的臉看了很久,忽然一擡手道:“放他們進去。”
衆人讓開一條道,蘇蘇和紫霄一同走進了將軍帳。
帳內一片藥味,還混着濃重的血腥味。
蘇蘇透過面紗望去,只見葉荊棘靜靜趴在牀上,雙目緊閉,眉頭緊蹙,因爲失血過多的緣故,面色顯得頗爲蒼白。上身沒有穿衣服,古銅色的肌膚裸露在外頭,背上裹着雪白的紗布,但已經被血染紅了一半。
“將軍他這段日子過得很苦。”刀疤臉踱到蘇蘇身邊,有意無意的說,“蘇大小姐失蹤之後,他本想親自去找她,但匈奴攻勢越來越急,皇帝派來的監軍又總在窩裡反……哎,可憐將軍沙場無敵,最後卻中了自己人的暗箭。”
蘇蘇聽到一半,就知道對方差不多已經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聽了對方後面一句,她就知道,對方是在暗示她,葉荊棘身邊有奸細,至於這奸細是誰,一時間真不好說,蘇蘇掃了眼帳子裡的人,然後暫不表明身份,對刀疤臉淡淡道:“軍爺不必擔心,有我們在,葉將軍會好起來的。”
“希望如此吧。”刀疤臉一邊嘆氣,一邊看着牀邊坐着的紫霄。
紫霄正在爲葉荊棘診脈,他將手搭在對方的手腕上,過了一會,眉頭微微蹙起。
“怎麼樣?”刀疤臉急忙問道。
“這傷我能治。”紫霄說道。
刀疤臉聞言,臉上頓時露出狂喜之色,但是緊接着,紫霄就嘆了口氣道:“可我沒法給他血。”
刀疤臉心頭一跳,皺眉問道:“藥師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他失血過多,除非把他身體裡的血補足了,否則熬不過今晚。”紫霄面色凝重道。
帳子裡的同時啊了一聲,只是有的臉上露出絕望之色,有的雖然面露驚色,眼中卻閃過一絲喜色。
蘇蘇將這些人的表現統統收歸眼底,然後轉頭對紫霄說:“那就給他輸血啊。”
在她看來,失血而已,又不是得了癌,只要葉荊棘不是稀有的熊貓血型,那麼找人給他輸點血,過幾天又是一條活蹦亂跳的好漢了。
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紫霄竟面露爲難,不停搖頭道:“沒用的,從前有藥師試過,將牛羊的血倒在碗裡,給人喂下去,可無論喂多少,最後都沒什麼用處。”
蘇蘇無語半晌。
這是蒙古大夫吧!
缺血就喝血,缺肉就吃肉,那缺頭是不是就要吃頭啊?
見紫霄拿不出主意來,蘇蘇只好在腦海裡回憶穿越前,當義務護工時學的一些急救措施。
紫霄見她神色怪異,忍不住心中一動,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有辦法?”
“我是有個辦法……”蘇蘇猶豫了一下,後面的話還沒說完,一個小將就跳出來,拿懷疑的眼神上下打量她。
“你一個女人,還藏頭露面的,我們怎麼信你?”他盯着蘇蘇道,“況且連這位藥師都沒有辦法,你有什麼辦法?你難道也是藥師,還是個比他更厲害的藥師?你的辦法是什麼?有幾成把握?若低於七成,就不必說出來了!我們將軍千金之軀,哪能給你當試驗品!”
蘇蘇原本還想謙虛一下,畢竟她當護工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想在這個世界複製穿越前的醫術,又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別的不說,驗血的試紙和輸血的設備就沒有!
可現在,她不上誰上?
“藥師大人已經說過了,過了今晚,葉將軍怕是就要沒命了。”蘇蘇環顧帳子裡的人,淡淡道,“不治肯定死,治了雖然也有可能死,但好歹有那麼一線生機,既然如此,不如讓我試一試!”
帳子裡的人對視一眼。
那個叫囂的小將還想阻止她,卻被刀疤臉一把捂住嘴,拉到一旁,在一片不甘願的嗚嗚聲中,刀疤臉深深看着蘇蘇,道:“我知道你不會害將軍……所以有什麼需要,你就說吧!”
蘇蘇鬆了口氣之餘,又有些無奈。
全天下的人都認爲她愛着葉荊棘,絕不會傷他害他。
如今她也無力解釋什麼,畢竟救人要緊,於是定定神,對他說:“我需要羊腸線……也就是羊的腸衣,烈酒,還有針線。”
衆人楞了下,這都是啥啊?
就連紫霄都是一頭霧水。
藥師治病多用中藥,外科並不發達,雖然偶爾也會用到刀子……但針線是啥?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縫衣服不成?還有那羊腸線!你……師妹你該不會是餓了吧?餓了你吃羊肉啊!吃什麼羊腸線啊你!
紫霄風中凌亂,看着蘇蘇說不出話來。
相比之下,刀疤臉反而好多了,他本來就不是藥師,對藥師的手段也不大清楚,還以爲羊腸線和針線等物也是藥師使用的工具,只是心裡仍然感覺奇怪,所以開口說了句:“如果是要銀針……隊裡大夫手裡還有一套,我可以去借。”
“不用。”蘇蘇擺擺手,“就要針線。”
刀疤臉嘴角抽搐了一下,最後實在是沒辦法,只好破罐子破摔的點頭:“行!我去給你拿來!”
他生怕耽擱了葉荊棘的傷勢,急急忙忙的衝出去,然後很快就找來了蘇蘇要的東西。
看着眼前擺着的縫衣針等物,紫霄簡直兩眼一黑,覺得自己這輩子的名聲怕是要搭在這裡了,他忍不住湊到蘇蘇身邊,壓低聲音問她:“你究竟想做什麼?”
蘇蘇轉頭看着葉荊棘。
他身上除了箭傷以外,還有不少刀傷,顯然是中箭倒地之後,又被人趁機砍了許多刀,否則的話也不會落得失血過多,重傷將死的地步。
所以在給他輸血之前,先得把他身上這些傷給處理了。
“我要把他給縫起來。”蘇蘇一邊說,一邊將手裡的針線泡在烈酒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