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很美貌的女子。
吹彈可破的臉蛋,小巧又挺直的鼻子,還有一雙極其出衆的黑色眼眸。
可是她的眼神卻充滿了屈辱與痛苦!
她無聲的哭泣着,小小的身子在不停的顫抖,她的絕望像是一灘泥水,能把周圍所有的一切都吸進去。
這又是誰?
這個女人又發生了什麼?
蘇蘇能感到這個女人深深的怨恨與痛苦,她在空中更往下看去,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她看到了……
像是四周的迷霧都消失了,美貌女子赤身裸體的躺在地上,她光滑白皙的皮膚上滿滿的都是些觸目驚心的傷痕。
鞭傷,燙傷,烙傷,刀傷。
蘇蘇看的打了個激靈,彷彿自己身上也突然痛了起來。
爲什麼要這樣打她?
她做錯了什麼?
像是解答蘇蘇的疑問似的,很快走來了一個高大的男人,他眉眼英挺,神色卻是說不盡的戾氣,他獰笑着,揚起手裡長長的馬鞭,一下一下重重地抽打在女子的身上!
不,不!
地上的女子哀哀的哭喊着,那喊聲似乎也化成一條條無形的鞭子,重重的抽在蘇蘇的身上。蘇蘇拼命的搖頭,試圖阻止這一切。
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樣對她?
然而緊接着的卻是更加殘酷的一幕,男人丟掉鞭子,一腳踩在女子的臉上。
他踩的很用力,女子的嘴角很快就滲出了鮮血。
男人冷笑一聲,他的腳很快不僅滿足在女子的臉上,更是踩在身上,小腹,手臂……
最後一下更是狠狠的,踹上了女子的胸口。
女子哭的奄奄一息,一聲一聲的抽泣,悽慘,絕望。
這,還沒有完。
蘇蘇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了這句話,她怔怔的看着地面,高大英挺的男人不見了,出現的,是一個一身白衣的清俊男子。
白衣不染纖塵,男子丰姿如玉。
這是來救這個可憐的女人的嗎?
快救救她,她快死了!
蘇蘇無聲的喊着,那白衣男子緩緩地走到地上女子的身邊,蹲下身,用一根手指擡起女子傷痕累累的臉。
“真是個蕩婦。”
泠泠清越的聲音,說出的卻是這樣一番惡毒的話。
似乎還嫌不夠,男子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輕輕的湊近女子的耳畔,情人廝磨般的,更溫柔的說道:“蘇蘇,我說,你這樣人盡可夫的女子,真是個蕩婦。”
蘇蘇!
是的,那是她!
蘇蘇怔怔的看着地上的女人,那是她自己。
那是葉荊棘和南屏
毒打她,羞辱她,想盡一切辦法折磨她的兩個人,是地上這具身體最對得起的兩個人。
爲什麼?
不,她不需要再知道爲什麼。
她不要,她不要再經歷這些,這樣的結局難道不可以改變嗎?
地上的女子無聲的哭泣着。
蘇蘇拼命地搖頭,絕望,痛苦,無助,她像是置身於那一灘泥潭裡,不斷下沉,漫天黑暗撲面而來,把她徹底吞沒掉。
蘇蘇猛地睜開眼睛,良久,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做了個噩夢。
她伸手摸了摸,身下軟墊的觸感柔軟而顛簸。
她不是在泥潭裡,她不會落到那樣的結局,那只是夢……
蘇蘇放心的又重新閉上眼睛,但是突然,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等等……
顛簸是爲什麼?
蘇蘇一把掀開身上蓋着的毯子。
達達的馬蹄,狹小的空間,還有一閃而過的青山綠樹。
我去年買了個包,超耐磨!
她這是被太后那個老毒婦給拐到馬車上了!
“嘎嘎嘎——”
蘇蘇彷彿聽到有烏鴉在頭頂上嘲笑的聲音。
明明都說了不要相信太后,她怎麼就一個愣神的給打暈了拖到這裡來了呢?
她一邊狠狠鄙視了下自己的智商,一邊儘可能輕的坐起身來打量着四周,馬車裡很小,除了她現在睡着的毯子就只剩一個眼熟的小盒子。
對,好像是太后當時讓女官送給她的那個……
“嘎嘎嘎——”
腦海裡彷彿又傳來一陣來自烏鴉君的嘲笑。
這叫什麼,先禮後兵!
她一邊在心裡咒罵着歹毒的老惡婦,一邊緩慢的伸出手,拿起了盒子。
馬車的馬蹄聲還沒有停止,證明馬車外側還坐着別的人。
她可不敢大意,剛剛她已經摸過了,身上除了一把裝飾用的小金刀就什麼也沒有了,空蕩蕩的,其他所有的毒藥都已經被搜走。
蘇蘇欲哭無淚,這萬一外面那人心懷不軌想取她性命,她除了大聲叫救命可是就只能拿把連蘋果都且不開的小刀去跟人家搏鬥了
哦你說爲什麼知道蘋果切不開啊,因爲她儘早出門時還試了試。
盒子裡很貼心的,除了那九枚藥丸還有一封信。
使用說明?
還是恩將仇報之後來寫封熱情洋溢的信來嘲諷下她的智商?
蘇蘇正欲打開信,車簾動了下,從外面伸出來一隻手。
那是一隻白皙晶瑩的男人的手,骨節勻稱,十指修成。
很少有男人的手能這麼白的,像是長年不見天日,但又不像是女子的手掌般柔弱,反而手腕有力,筋骨突出。
蘇蘇停下拆信的動作,靜靜看着。
馬車的達達聲漸漸停息,手的主人撩開簾子,一個低頭,鑽了進來。
多日不見,這個人變得更爲消瘦。
也沒有穿那身白袍,而是身着普通的亞青色棉衣,墨玉簪束髮,一眼看上去倒是沒了從前那種運籌帷幄的風流名氣。
只有那雙眉目間淡淡的清質還一如往常。
是他,南屏。
車廂裡一陣死寂,蘇蘇在心裡琢磨着怎麼把面前的盒子給打開,隨便捏出個斷浮生她就可以放倒面前這個煞星然後補上一簪子。
哦不兩簪子,一左一右,她就不信了,這書裡的男人們還能都跟屠邪似的戳不死嗎。
她不知道南屏怎麼會出現在這的,蕭神醫這個人雖然脾氣古怪,但是她相信他說過的話還是有可信度的,他說會帶走南屏就一定不會背地裡放了他出來。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南屏自己偷溜了出來。
一個殺了你兩次的男人偷跑出來還出現在你面前。
還能是來找你談談天敘敘舊的嗎?
蘇蘇面色不善地盯着面前似有些惆悵的清俊男子,從生理到心理都全部戒備了起來,如果不是手裡的小金刀實在是沒開刃,她真的不介意一小刀一小刀的捅死他。
就跟,他想一刀殺了她的那天夜晚一樣乾脆。
南屏先行打破這劍拔弩張的死寂,他笑了笑,”頭還疼嗎?”
是他!
藏在太后密室的那個打暈她的人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