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溫崇正一直沒有表現得很在意那件事，但是，她知道，這孩子心裡不會沒有一點想法的。
“祖母，我沒事！”溫崇正看向溫老太，“如果真有什麼恨意，那看在他將暖暖推到我身邊的份上，我將那事抹去。”
此刻，祖孫二人，一個眼神交流，就明白對方在想什麼。
溫老太欣慰點頭，“委屈你了。”
“以前委屈，現在不委屈了。如果那一篇文章換一個暖暖，那我是賺大了。”溫崇正笑了。
當年，溫晗考上秀才的文章，實際上是溫崇正的。
溫崇正的身體不爭氣，臨考前病得更嚴重了。他早前就寫過不少文章，溫晗指使李氏全部取走。
事後，溫晗中了秀才。他聽人說起，這才知那個文章是他的，而溫晗只是背熟了，默寫一遍而已。
溫崇正真正恨溫晗的，並不是這一樁。前世，他在溫老太離世後的悲苦一生，全是溫晗他們一家給的。
抄文章的事，他可以揭過，但除此之外，別的一樁樁，慢慢算。老天都可憐他，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若再重蹈覆轍，那就是天地難容了。
溫晗，賬，咱們一筆一筆慢慢算。
你想要的，我一樣都不會讓你得到。
這一世，我有暖暖。
這一世，她許我很多時間。
終有一天，你會後悔往日所作所爲。
“祖母。”溫晗和李氏一起進來，“祖母，晗兒回來看您了。家裡怕我擔心，沒有將祖母受傷的消息告訴我，如果不是今晨在鎮上遇到承安爹，晗兒還不知祖母的腰扭傷了。”
溫晗手裡還提着東西，瞧着溫老太看見了，這才擱在桌上，“祖母，晗兒不孝，祖母傷了都沒有在牀前照顧。祖母，您好些了嗎？如若藥不見效，就請鎮上的大夫過來診診吧。”
溫崇正起身。
溫晗立刻坐到他剛坐過的位置，握緊了溫老太的手，“祖母。”
“家裡有人照顧我，你在書院的學業重，你不必自責。”溫老太一臉微笑點頭，眼角餘光看見溫崇正出去了。
溫晗也扭頭瞥了一眼，“祖母，晗兒給你帶了點心回來，你最愛吃的芙蓉糕。”
“娘，晗兒最孝順了，自己在書院裡省吃儉用，但也不會忘了您愛吃芙蓉糕。”李氏在一旁爲她兒子刷好感。
溫老太點點頭，“嗯，孝順。”
溫晗又說了一些書院的事，末了，他試探性的問：“祖母，二弟的身體看起來好多了。這沖喜果然有效果。”
“嗯，暖暖的八字旺他。”
溫老太含笑點頭。
溫晗心中不悅，光是聽到宋暖這二字，他心裡有膈應，“祖母，我前些好像看到二弟去了【墨香閣】，他可是有打算參加明年的春試？”
溫老太搖頭，“不曾聽他提起，他現在應該以養身體爲主。”
“【墨香閣】？”李氏驚呼一聲，“他哪來銀子上【墨香閣】？”說着，她還看向溫老太。
溫老太沉聲，道：“家裡的銀子早沒有了，連藥錢都付不起，我哪來銀子給他去【墨香閣】置辦東西？”
李氏這一眼是什麼意思，溫老太門清。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他哪來銀子？先是立了十天還清藥錢一諾，明日就滿期了，他們這……”
“哼！”溫老太哼了一聲，語氣中滿是不悅和譏誚，“你們不是簽了各房銀兩自主的協議嗎？他們就是沒錢，也不會賴到你頭上來，放心！”
“娘，我……”
“我乏了，你們先出去吧。”
“娘。”
“祖母，你好好歇着，我們先出去。”溫晗打斷了李氏的話，母子二人一起回屋說悄悄話。
進屋關上門，李氏就急問：“晗兒，說說你這次回來是爲了什麼？你在鎮上真碰到他們了？”
“嗯，就在【墨香閣】。”
“他們有銀子，買東西了嗎？”
“沒買東西。”
聞言，李氏笑了，“窮鬼也打腫臉充胖子，他們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是怎麼的一副窮酸像。【墨香閣】的大門，他們也好意思進？”
溫晗憂心忡忡的道：“娘，他們看起來有銀子。”
“啊？這怎麼可能？”
“真的有！”溫晗一臉嚴肅的點頭，“今天那個袁掌櫃是不是來過家裡了？”
“來了，剛走不久。”
“那是鎮上【醒味酒樓】的掌櫃，有人打聽溫崇正住哪？打聽到我這來了。我探了幾句，這才知道他們那天在鎮上做了一筆買賣。我不好打聽有多少銀子，但應該不少。”
溫晗憶起那天在【墨香閣】的所見所聞，恨恨的道：“不僅如此，他們還認識了衡城唐家和楊家的大公子。”
“什麼？”李氏驚呆了，喃喃道：“這怎麼可能？他們怎麼可能認識兩家的大公子？你舅舅在唐家的鋪裡做掌櫃，我託他讓你和唐家公子認識認識，他也說無能爲力。這短命鬼他怎麼就……”
走了狗屎運了呢？
溫晗搖頭，“我也不知道。娘，探探溫崇正是不是要參加春試？一定不能讓他參加。”
“你放心！這事我心中有數了。”
……
溫崇正回到屋裡時，溫月如也在他屋裡，“二哥。”
“嗯，你們聊着。”
“我和二嫂聊完了。”溫月如拿過桌上的圖紙，提着包袱就往外走，“二嫂託我做衣裳，我怕家裡不安生。二哥，我提去阿彩家做，行不行？”
“行！你考慮得周到。”
溫月如被誇，嘴角都忍不住的上揚，“那我先出去。”
“嗯，去吧。”
宋暖倒了杯水攤到對面，“袁掌櫃找上門來是還想要菜譜？還是想着食材？”
“瞞不過你的眼睛。”溫崇正坐下來，“酒樓易主了，不過，唐公子有條件，新開張的第一個月，必須有以往兩倍的營業額，否則，他這個掌櫃是做不成了。他想請你去做廚房管事，實在不行，就想要多買幾個菜譜。”
“你拖住他了？”
“知我者，娘子也。”溫崇正彎脣笑了。
宋暖莫名臉熱，瞪了他一眼，“正經臉。”
“娘子，我這臉不正經？”溫崇正疑惑的道：“佛說，菩提本無樹，一切人心所想所幻生。娘子看我不正經，難道是因爲娘子有一顆不正經的心？”
“……”宋暖無語，跳過話題，“袁掌櫃的事情，你辦得不錯。”
“那有獎勵嗎？”溫崇正一臉期待的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宋暖搖頭，“物以稀爲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