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吳笛面前的是一座普通的農家小院。四四方方,竹籬笆下生長着幾朵黃菊花,一間普通的小木屋,木屋前則是一張普通的石桌與兩個石凳,一旁還有一片菜圃,種着幾株小菜。
院前的石桌旁,坐着一個白衣勝雪的青年男子,悠閒的泡茶、斟茶而後品茶,看到吳笛的到來,青年頓時露出微笑,如同等到了早已約定好的老友揮了揮手。
一切都是那麼的普通,那麼的稀鬆,那麼的尋常,唯一不尋常的就是這裡是深不知道多少萬里的海底深淵之底,除卻那座小院所在的方位之外,其餘地方皆是死寂,靜悄悄一片。
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深處,魔氣縱橫,彷彿封印着某種絕世大凶。
“吳笛,你來了。”白衣男子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對吳笛招了招手。
“路上遇到海帶子二號,耽擱了一會兒。”吳笛也一點都不意外,拍拍身上的海帶裙。
“你要不要,給你來一點。”說着話的同時,吳笛大大咧咧的在另一張石凳上坐下,端起桌上白衣男子爲他泡好的茶水,咕咚咕咚一飲而盡,細細品茶什麼的根本不是吳笛的風格。
“這水味道不錯,再來一碗。”吳笛放下茶杯,自己從銀子中取出一個臉盤子大的大碗,比那盛茶水的茶壺還要大。
白衣男子微笑不語。
“現在,總可以說說了吧,你是怎麼一眼看出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話說你又是誰?我怎麼看你有點眼熟。”吳笛疑惑的問道。
“呵呵”白衣男子微微笑了笑,說道:“我是夏滄。”
“夏滄?”吳笛露出思索之意,越想越覺得這個名字熟悉。
“啊,我想起來了。”片刻過後,吳笛猛地一拍手,反應過來爲什麼這個名字會那麼熟悉,因爲曾經不止一次的從別人口中聽到過。
“你就是夏滄?還沒死?不過沒死的話你怎麼不回去?住在這黑不溜秋的地方幹什麼?特殊癖好嗎?算了算了,這是你的隱私,你不用回答也沒關係的,還是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吧。”吳笛露出一副不怎麼感興趣的神情,話鋒也是隨即一轉。
“你想知道我是從哪裡看出你來自另外的世界的,很簡單,從你臉上看出來的。”白衣男子夏滄笑吟吟的說道。
吳笛:“……”
“能好好說話不?”
“好吧,那你先去那邊看看能不能打爆那鬼東西。”夏滄點點頭,旋即指了指屋外的黑暗深處。
“那個不急,我們再嘮會磕唄,我這裡有瓜子,吃不吃。”吳笛不慌不忙,好整以暇的坐着,從銀子中取出一把晶瑩的香瓜子放在石桌上,同時還推給夏滄一部分。
咔嚓咔嚓
嗑瓜子聲此起彼伏,在這海底深淵之中構成了一副詭異卻和諧的畫面,院子地面上不多時便是多出了一堆瓜子殼。
“吳笛你躲不了的,你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當救世主來的。”夏滄一邊嗑着瓜子,一邊說道。
“救世主?我可真沒興趣,誰愛當誰當。”吳笛滿不在乎。
“這你不想當也得當,你不去找他們,他們也會來找你的。”夏滄說道。
“這倒也是,那種鬼東西和我天生犯衝,我確實有點抑制不住想揍他們的衝動。”吳笛說道。
“所以既然無法避免,那就主動一點,遲早要去,何不早去。”夏滄說道。
“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不過我這人比較懶怎麼破?”吳笛反問。
“那我便給你一點動力,興許當你完成使命之後,就可以找到回去的路了。”夏滄說道。
“唔,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消息。”吳笛點點頭,拍了拍手上的瓜子末。
“那就開始吧。”言罷,吳笛起身,在白衣夏滄的注視之下向小院外走去,沒入深淵的黑暗之中。
“那便開始吧。”夏滄亦是說道,擡手一指,頓時如同打開了一座天地樊籠,鋪天蓋地的魔氣奔涌而出,淹沒整片深淵,也淹沒了深淵半途中漂浮着的一顆綠色的種子,緊接着魔氣再度蔓延,最終衝出海面,取烏雲而代之。
一股壓抑到近乎要令人發狂的氛圍以滄海爲中心向着大陸擴散開去,除卻遼闊的無人區之外,無論是東滄南山西漠北原還是諸子百家林立的中州大陸,所有的勢力,所有的修士皆是感受到了那來自遙遠滄海的恐怖之氣。
越是強者,感受越是清晰。
萬妖獸族的無數低等妖獸在那股氣息之下匍匐,變得更爲的嗜血,產生強烈的殺戮慾望,但是領主級的大妖獸則是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懼。
既渴望那氣息的洗禮,但是卻又對之感到恐懼,截然相反的兩種感觸糾纏在一起,令他們迷茫。
而在那魔氣的中心,吳笛的面前,站着一個十餘丈高的魔神之軀,通體覆蓋着黑森森的鱗甲,但是在那鱗甲之外卻又覆蓋着一層細密的灰色長毛,而在魔神的額頭,還有兩根螺旋長角,眼眸灰白一片。
每一片鱗甲都彷彿具有生命一般,一張一合,鼓盪出無窮的灰霧,毫無疑問這就是吳笛先後兩次見到的那隻魔手的全身,但是同時吳笛也看出眼前的這個魔神並非真身,而是與那破關魔手類似的產物。
縱然如此,也足夠恐怖。
“啦西魯巴魯”魔神開口,竟然並非完全無意識的死物,只不過他的魔語註定無法得到吳笛的迴應,因爲根本聽不懂。
“真是的,就沒個翻譯嗎?話說,就這麼一個小傢伙也要我出手,真正要打的話把正主放出來嗎。”吳笛嘴裡嘟噥着抱怨道,行動卻是沒有半分的停滯,一拳落在魔神的腰腹位置。
只聽得轟的一聲,一個前後透亮的大洞出現在魔神身上。
“唔吼吼吼”魔神頓時驚怒,魔氣涌動,不多時那大洞便是被補齊,完好如初。
“不死之身?有掛也沒用,照樣打爆你。”吳笛眼中有光芒閃爍,體內轟隆,周身的血液彷彿都是在此刻沸騰起來,他已經將戰力提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最爲恐怖的戰鬥在海底深淵爆發,而這場戰鬥的觀衆只有一個夏滄,然而整片大陸卻是有着無數人徹夜難眠。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終於那籠罩天地的壓抑之氣緩緩退去,最終完全消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海底深淵,吳笛扭了扭手腳,回到夏滄小院,道:“這鬼東西也太不經打了,也不安排一個厲害點的。”
夏滄看着吳笛耷拉着的眼皮,看到了其中隱藏着的疲憊,並不拆穿,起身說道:“這只是一次預演,記住這次經歷,不然以後打起來可是要吃虧的。”
“人呢?”當吳笛擡頭再看,小院之中已然沒有了夏滄的身影,原本乾淨的小院亦是蒙上了一層淺灰色彩,唯有桌上的茶壺茶杯依舊整潔。
“走了也不說一句,神出鬼沒的,下次再見再好好說說你。”吳笛不無埋怨的說着,打了一個哈欠,毫不見外的走進小木屋,尋了一地倒頭便睡。
今天真的是稍稍有些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