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暑假,我和孬蛋就天天泡在景區裡。景區又在開業後,開闢了一小塊游泳區,分淺水區和深水區,比一般游泳池略小,那裡成了我們玩耍的新基地。遊客們玩累了就可以下水嬉戲和清涼透徹的湖水親密接觸,親身體驗一下大自然的饋贈
我和孬蛋就是在那裡學會了狗刨式和蛙泳,小茹姐是我們一幫孩子的總教練。
狗刨學自於勝子叔,小茹姐看見勝子領着一幫孩子在水裡刨啊刨的,那難看的泳姿,就讓在岸邊的她笑彎了腰,勝子就更賣力了,使勁刨着。
小茹姐笑完了,二話不說換上泳衣就下了淺水,來教我們蛙遊,還說當年她像我們這麼大的時候,她爸爸就是這樣教她的,比狗刨姿勢漂亮多了。
勝子看小茹姐穿着泳衣下了水的眼神就變了,小茹姐此刻在他眼裡不再是鐵妹子了,是個鐵骨錚錚的美麗的女漢子了。
小茹姐女性的優點還是很突出,身材魁梧但是身上沒有多餘的贅肉;肌肉發達但是勻稱,女性的曲線十分玲瓏。除了一雙醜手以外,身上的皮膚也算是雪白細膩。
由於平時小茹姐從來不穿裙子,身上肌膚很少外露,連我都是第一次看見小茹姐這麼美。此刻的小茹姐少了往日的英武之氣,多了幾分成熟少女的嬌媚,看的旁邊的勝子就差流口水了。
小茹姐機敏的眼睛餘光早已發現了勝子的癡呆看着自己的樣子,臉上突然飛起了紅霞,手掌揮起貼着水面擊向勝子,一股水花帶着力量就打在勝子傻呆呆的臉上,接着就是小茹姐的大聲話語:“看什麼看!再看挖掉你眼珠子!”
勝子就聽話的連頭帶身子都沉浸到水裡了,連頭都不敢露出來。
一個夏天,我和孬蛋就曬成黑泥鰍。
遊客當中就有聽說過小叔的人,知道小叔就在這邊的村裡居住,有人就打聽在景區的工作人員或是做生意的當地村民,知道了那個在遮陽傘下坐着的就是小叔後,就開始有人特意去看小叔寫字了。
人們可能聽說了小叔許多不可思議的故事後,還是抱着獵奇或者真的有心事的想求的幫助的心情來求‘字’的。燕姑說很多人都是看一會就離開了,偶爾會有人看完了在那裡沉思或者滿臉疑惑的離開,也見過一個喜笑顏開的高興跑着走的,也不知道看見了什麼。
燕姑和小茹姐也不再理會那幫看的人,就像奶奶說的:誰看見誰拿走。
平時不忙的時候,燕姑和小茹姐、三妹輪流休息,一個在家就有兩個人守店。
小叔就隨着燕姑行動,小叔就像燕姑的跟班一樣形影不離。
等我們開學上五年級的時候,遊客數量又增加了至少兩成。短短數月,燕姑幾個人收入不菲。勝子也逐步把錢償還了一部分。
奶奶現在又有了新的心事,那就是一直不見燕姑有懷孕的跡象。
奶奶在和母親做飯的時候,悄悄和母親談論此事:“老大媳婦,你說四兒都結婚一年多了,咋也不見燕兒有啥反應啊?是不是四兒不懂夫妻之間的那些事情啊?”
母親就笑着說:“媽,這不才一年嗎?你要是擔心四弟的身體問題,你就問問小燕唄。”
奶奶說:“唉,想問來着,可好幾次都不知道咋張嘴,要不你幫娘問問?妯娌之間有話好說。”
母親說:“我也是不好意思問這些問題,要不這樣吧,我找個合適機會問問小燕。”
奶奶就會心的笑了,嘴裡說着:“中!那你就快點。”
母親還真的找了和燕姑單獨相處的機會問了燕姑,燕姑等母親問完,臉騰的一下子紅到脖子根,諾諾的好半天才從嘴裡擠出幾個字:“嫂子說啥那,四哥身體沒事。”
母親就把燕姑的話一字不差的告訴了奶奶,奶奶長出一口氣,說:“哎喲,這下我可放心了,我還一直擔心四兒身體了。那就不怕了,咱就等着吧。”
母親說:“四弟要是有了孩子,咱家可就圓圓滿滿了。”
奶奶說:“可不是咋的,我現在就盼那一天早點到來了。”臉上皺紋都舒展了起來。
誰知小叔自己的孩子還沒有降生,就撿到了一個兒子。
“十一”假期,天氣雖然有些冷了,可來這裡旅遊的人依然興致高漲,又是一個燕姑他們忙碌的假期。
那天等遊人漸漸稀少了以後,太陽都落到山頂上了,燕姑和小茹姐忙着把門口的東西收拾回去,燕姑三妹此時已經把她的東西收拾好了,也過來準備幫忙,在轉身的時候看見小叔懷裡居然抱着一個小孩子。
她先是四處看了看,發現周圍已經沒人了,就走過看見一個大約一歲多的孩子正在小叔懷裡安然睡覺。
三妹就喊她姐:“大姐,姐夫咋抱着一個小孩啊?這也沒人了啊。”
燕姑才往小叔這邊看,又把抱着的東西放好,朝這邊走來,小茹姐也緊跟着過來了。
三個人看着小叔懷裡睡得香香的孩子,燕姑說:“孩子爹孃那?你們誰看見四哥啥時候抱的這個孩子?”
小茹姐說:“我沒看見。”
三妹:“我也沒注意,孩子爹孃多粗心啊,孩子在這都忘了?”
燕姑說:“興許是他爹孃抱着累了,讓四哥抱一會吧。進去玩的還沒出來吧。”
小茹姐說:“天底下哪有這樣的爸爸媽媽,就是讓小叔叔幫着看一會,也得給咱們說一聲啊,不聲不響交給小叔叔就自己去玩了,不合乎情理。”
燕姑說:“咱先收拾吧,也許一會孩子爹孃就來了。”
燕姑和小茹姐都注意到一個細節:平時很少笑容的小叔,抱着小傢伙的時候,臉上始終保持着微笑,一種甜甜蜜蜜的微笑,就像是抱着自己的兒子一樣。燕姑和小茹姐對視一下,兩個人都莫名其妙。
一直到景區剩下的都是工作人員了,也沒看見有哪個人來抱走孩子。三個年輕人沒了主意,不知道是不是還要等下去。
勝子早就不忙了,晚上在景區吃飯的很少,一直在和大廚商量明天進貨的事情,這個時候看見三個人沒走,就過來問怎麼回事。
勝子聽了,說:“咳,這個做啥難,把他交到保安室不就得啦。”
小茹姐說:“就你知道,交保安室誰不會啊,可孩子爸媽來了知道去保安室找嗎?”
勝子也沒走,就在那和小茹姐聊天。景區的路燈都亮了,也不見孩子爹孃。
孩子也一直沒醒。幾個人一商量,決定先把孩子抱回去,明天再來等孩子爹孃。勝子還不忘給值班的保安說了一聲,說有找孩子的人來了去村裡小四家找。
幾個人騎上摩托車就回家了。
到了家,孩子也醒了。奶奶抱着孩子讓他們吃飯,掀開包裹孩子的小衣服,奶奶說:“哎喲,還是大胖小子那,誰家爹孃這麼狠心啊,玩得把孩子都忘了。”
母親說:“我去給孩子買袋奶粉吧,晚上餓了會哭的。”
燕姑說:“孩子到現在都沒哭一聲,是不是不餓啊。”
父親想了一會說:“我看啊沒這麼簡單。”
奶奶在仔細端詳了一會孩子的臉後,對母親說:“老大媳婦,你好好看看,孩子好像哪裡不對勁。”
母親和燕姑就圍攏在奶奶身邊,認真的看着已經睜開眼的孩子。
母親就發現了這個孩子的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兩個眼睛的間距比同齡的孩子要寬一點;眼睛斜視不看正前方;小舌頭微微吐出,還不時有口水流出。母親伸手在孩子面前輕輕晃動,他的眼睛看着晃動的手,眼珠轉動緩慢,像是反應很慢的樣子,小手抓住人的手也不是很有力氣。就像是輕輕撫摸。
母親就對奶奶說:“這孩子是有什麼病吧?”
奶奶似乎就明白了什麼,先是看着孩子呆滯的表情和極其緩慢的反應,然後說:“會不會是想讓四兒給孩子治病,故意丟給四兒的?”
大家聽了,思索一番後基本上都同意了奶奶的觀點。
爺爺說:“小燕,明天還帶着孩子去,要是人家尋來了,就還給人家。要是他爹孃不來,咱再想辦法。”
母親說:“我現在去小店買奶粉,晚上讓他就和我睡吧。”母親覺的他們都沒有帶孩子的經驗。
小茹姐等母親說完,早已一個箭步往外走去,嘴裡說:“二姨,我去。”
那一晚,母親打開包裹孩子的小被子,想找出來孩子的爹孃留下什麼隻言片語或者什麼信物沒有,卻是一無所獲,除了撿來的孩子一身衣服和包裹着他的被單,任何能證明孩子來歷的東西都沒有。
小傢伙不哭不鬧吃飽了就睡,還是一覺就到了天亮。只是小枕頭上留下一片口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