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
王宮，宴會廳。
宴會廳穹頂的十二盞奢華黃金吊燈，哪怕是在白天都散發出明亮的光芒，光芒之下，威布爾伸手抓住第三隻烤全牛的後腿，油星子雨點般灑在地板的不知名奢華毯子上。
二十名廚師魚貫而入，推着將裝點的剛好的蛋糕、海王類的肉做成的肉排、以及大批美食的餐車停在那，很快就有上菜的侍從前去擺盤。
負責上菜的侍從們將手裡的托盤流暢的擺在各個桌子上，烤得正好散發着香氣的乳鴿剛擺上去，就被那些個海賊們伸手抓住，大口撕咬。
“哦吼！”
西弗端起一口巨大的燉鍋，琥珀色的牛骨濃湯裹着帶骨髓的牛椎骨混在在內，全都被他一口氣給吞了進去，順道吐出了骨頭。
人雖然沒有威布爾大，但是食量可不小。
烏爾基舉起半人高的橡木酒桶，喉結滾動的聲音混着周圍手下們的驚歎。
蕾妮蒂亞則是拿着不知道從什麼改造的像是加特林一樣的輪管，往周圍噴射着彩虹色雞尾酒，笑聲清脆如銀鈴。
陽光穿過沾着指印的彩繪玻璃，在噴灑出的酒液裡折射出破碎的彩虹。她往後一墊，一腳剛好爆一顆葡萄，紫色汁液在奏響音樂的尾音裡，緩緩滲入地面的地毯。
音樂聲、歡笑聲、打鬧聲、還有不停咀嚼的聲音，奢華的裝扮和粗俗的海賊混在一起，這就是天災海賊團的宴會風格。
在宴會廳正中靠前，還有着更爲巨大的餐桌，由瑪麗卡親自帶人料理的六百道精美道理擺在其上，薩格坐在首座，莉莉坐在左側，而在右邊，是刻意準其入座，陪着一起參加宴會的貝加龐克。
“其實不用這麼豪華.”貝加龐克說道：“我對物慾沒那麼看重。”
“不是專門爲你的。”
莉莉淡淡道：“這是薩格的日常，我們勝利了，自然而然就會開宴會。”
貝加龐克：“……”
他看向毫無風度，抓起一隻大肉腿一口連帶着骨頭都給啃下的薩格，感嘆道：“大海賊吃飯，都是這個樣子嗎？”
“主要是痛快。”
薩格三兩口將肉腿給吃掉，沾滿油的手又伸向一隻羊腿，道：“你也來點，瑪麗卡的手藝是一等一的，而我這裡，什麼樣的珍稀食材都有，配合起來，那是找遍世界也難以找到的美味。”
貝加龐克點點頭，拿起餐叉叉住一塊放在面前的牛排，吃了一口之後，眼睛一亮，但很快就放下了餐叉。
“味道非常好，不過.你找我來不是爲了吃吧，我的分身還在奧哈拉考察，直到剛纔還有新的消息。薩格，你的王國看着很好，但還是有弊端的。”
貝加龐克結合着大量的信息，一瞬間就抓住了奧哈拉如今模式的弊端所在，“如果製造的商品賣不出去的話，那麼這裡的繁華都將分崩離析。”
他的眼中，帶着濃濃的擔憂：“到時候，沒有新的進賬，這些有工作的人，你的財政出現問題的話，那麼”
這裡非常好，比他見過的任何王國和城市都要好，甚至比他自己所建的艾格赫德都要好。
艾格赫德是高科技沒錯，也需要花錢來體會那裡的服務，包括食物。
但是總有一股惰性.
不像這裡，散發着勃勃生機，貝加龐克的分身看了那麼多，發現這裡每一個人都帶着希望。
他們每個人都有工作，雖然薪水有高有低，但是風險和才能也匹配着薪水，至於一些有關係的傢伙，藉助着商人或者海賊高層的關係進駐到管理層
那是必不可少的。
這件事，也沒人在意。
薩格要的是繁華、稅務、以及每個人都散發着生氣，免得他的統治不好看。
畢竟他是個海賊。
至於貝加龐克擔憂的.
“.那麼這裡就將滅亡。”
薩格毫不在意的接話道：“但是真到了那一步，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他推了推寶石酒杯，讓侍奉的貝拉娜倒了一杯酒，“你說的那些，太過遙遠了，你知道單單是新世界前半段有多大嗎？這個世界又有多少島嶼？幾百萬座，幾千萬座？又有多少人？沒人能知道的。大海太大了，這無盡的征服，恰好在滿足我的慾望。”
他端起酒杯，先是朝着莉莉一舉，“你知道她的夢想是什麼嗎？”
貝加龐克看了過去。
“讓世界沒有壓迫。”
莉莉沉吟一陣，道：“準確說，是讓世界上的人，不再因爲剝削而吃不飽飯，住不起房，忙忙碌碌一生什麼都沒留下，連病都看不起。”
貝加龐克想到了什麼，張了張口，但最終還沒說話。
莉莉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是有人在往這邊販賣原材料，並且還不是我們控制的地方。你想說正因爲我們在剝削別人，所以纔會維持現在的繁華嗎？”
奧哈拉所有的繁華，一言以蔽之，低廉的原材料，高昂的商品。
“我們不是神明。”
莉莉的聲音，在這嘈雜的環境中，準確無誤的進入到了貝加龐克的耳內。
“沒有我們，那些貴族也不會對人多好，會比我們更差。但是時間長了，只要一直向我們提供原材料，遲早會被我們征服，亦或者.受不了那份壓迫，握緊武器，反對剝削他們的貴族和國王，然後，變成我們的一份子。”
“我們給的價錢很公道，再低廉也不會低到無法生存，那是背離薩格的想法的。所以，要麼忍受着被那些貴族國王的壓迫，過着跟乞丐沒什麼兩樣的生活。要麼..”
莉莉的眼睛，在這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泛起了難以言喻的光亮，“靠自己！”
征服這件事是沒頭的，也不是所有的島嶼都有讓他們可以做成商品的原材料，在長久以往的處理內政當中，莉莉悟了。
夢想這件事，光靠想是沒用的，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一蹴而就的。
很多事，急不來的，莉莉甚至都不知道那些地方在哪，而且就算衝過去把那些貴族國王全殺掉也沒用，不提前規劃好，還是那副樣子。
只有這樣，讓奧哈拉的名頭再響一些，輻射到周邊那些暫時沒來得及發現，那些人也不貢獻座標的島嶼和王國，直到那些被壓迫的人再也忍受不住，提起刀子和人拼起來，那就足夠了。
薩格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笑道：“一個人擁有一座山，藉由佔有山的名義，僱傭了附近的村民上山種果樹，收穫季節賣出去了，每個人辛辛苦苦分到了一點點錢，而最大的那一部分，則被那個擁有着山的傢伙給拿去了。”
“你說，像這樣的傢伙，是不是阻礙我收稅了？明明他們能拿更多的錢，過上更好的生活，也能繳更多的稅，但就是擁有山的那個傢伙在中間橫着，所以我收不到稅，他們也沒錢買更多的東西，讓我面上也不好看。”
“可是那座山我不知道在哪裡，大家也都挺忙的，不至於爲了一座小小的山頭而到處尋找。這個時候，要怎麼辦呢？”
薩格齜牙獰笑：“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那些平民感受到差距，在強烈的差距之下產生怨忿，然後.提起刀子幹掉那個有山的傢伙，然後帶着山向我這邊投誠。”
“這樣的話，他們的收入就多了，也就沒有中間商賺差價，敢不交我的稅了！他們吃飽喝足有了錢，也能買更多的商品，能贏好幾次的事，無非就是等他們發現罷了。”
“你說.”
他朝着側方的一處落地窗舉起酒杯，那處窗前，剛好能看到外界的環境，繁華的街道中滿是人羣，各族和諧的聚在一起，聲音似乎都能從那裡透進來，闖入貝加龐克的耳朵。
繁華、生機，都在這隱隱能聽見的聲音中展露而出。
“這個地方，你也不想它莫名的被摧毀吧。奧哈拉常駐人口二百多萬，要是突然被毀了，是不是也很可惜？”
“這麼好的活力之地，我可惜，你也可惜吧。貝加龐克，我聽說你爲了全世界做出了不少貢獻，但是在世界政府那邊，是不會把成果拋向世界的。但是我會！”
他站起身，從貝拉娜那裡奪過酒瓶，給貝加龐克的酒杯親自倒了一杯。
“你發明的成果，只要對我有利，只要能讓這裡更繁華，我照單全收。甚至你想將成果拋出到外面，只要他們給得起價錢，我都可以辦。”
“研究經費，要多少有多少，我有個大銀行在那，存的錢何止萬億。不需要你爲我服務，但你可以爲奧哈拉服務，這個地方不比世界政府更代表人類？”
貝加龐克盯着那杯逐漸倒滿的通紅酒液，不由的點頭：“我能來這裡，本身就是有這想法的，分身的考察也結束了，按照評估.”
他端起酒杯，站起身一飲而盡，“我也不是需要名譽的人，爲大海賊服務什麼的，外界怎麼評價不要緊。我接受留在這裡，爲你服務！”
“嚯哈哈哈哈！非常歡迎你！”
薩格大笑道，走過去拍着貝加龐克的肩膀，“從今天起，你就是奧哈拉科學院的院長！包括研究和教學，我全都交給你！到時候會有一批人過來輔助你編教材！”
“教學？”貝加龐克一愣，但很快就猜到了什麼，“你是想將這份科學力量留下來嗎？”
“何止科學力量，體術、槍械、航海、世界知識，我什麼都教！我缺人才啊！”薩格哈哈大笑。
他是真缺。
手底下是有幾萬人，但全都是收編來的大老粗，武力雖然重要，但其他的也很重要啊。
有些島嶼哪怕被征服也缺乏執行力，駐紮的海賊，怎麼樣都需要一些統籌的執行能力吧。
最上層的幹部，現在哪一個不被逼着學點東西，烏爾基不學金融搞得清怎麼放貸嗎？
阿金不學着管理，他能管個屁的港口，所以現在灰溜溜的回去搞訓練，但是這部分總不能算了，最後還是逼着他學，把事情交給他。
更底下的那就一言難盡。
他手底下有一批懸賞過億在一些島嶼駐紮的人，其中以‘了不起的巴納比’爲代表，他做的不錯，將一座島嶼管理的井井有條。
但那麼多人就出一個。
剩下的砍個樹都砍不明白。
砍完了要育林啊，要保護環境，要可再生啊！
結果這事還得莉莉發現不對了，親自指示纔可以，而就算這樣，找個懂種樹的人才都費了很大功夫。
那麼多島嶼，那麼多人，總不能真指望莉莉一個人管，等她顧及到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林克他們的出現是減輕了一點負擔，但是隨着地盤擴大，這點負擔又上來了。
他現在不缺武力，他就缺能做事的佐官！
這部分，讓那些不想幹或者傷殘退休的海賊們，經過教學之後補上去。
而餘下的教學，則是爲了未來。
薩格能活得很久，他才二十四歲多一點，教學個二三十年他也才四五十，但是新一代卻已經長成了，有了新的人才補上，這樣以後纔會變得更加繁華。
不過在那之前
“開完這個宴會，先把最重要的搞定。”
薩格說道：“那個東西，已經在等你開啓了。”
“普魯託嗎.”
貝加龐克嘆了口氣：“是命運嗎？一定要讓它重新出現在世界的話，那就重新出現吧，或許會給世界帶來不一樣的安寧吧。”
普魯託，薩格是一定要啓動的，只有啓動那個，他才能完成下一步的計劃。
新世界前半段的開發和發現，趨於穩定了，但這種穩定纔可怕。
新發現的島嶼，代表着更多的原材料，而那些聞名而來，被薩格逼着去做原材料的島嶼和王國，也代表着他會擁有更多的商品。
早晚都要找個商品傾銷地，那還不如一步到位，先找個人口最多的地方，看看能吞下去多少。
魚人島爲中轉，阿拉巴斯坦那個幾千萬人口的地方作爲傾銷地.
足夠薩格擴張好一段時間了！
只有這樣
薩格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抹了一把嘴角上鮮紅的酒液，舔着嘴脣，獰笑道：“.才能滿足我這愈發深重的慾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