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樂成喘了口粗氣，身形一晃，差點就坐在了地上，“你終於醒過來了，你再不醒來，我可真撐不住了。”
解沐看了看那一堆堆的白骨，“發生了什麼？”
司空樂成服下了一枚回元丹藥，盤膝而坐，“我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這些骷髏醒來了，你卻陷入幻境當中。”
“沒辦法，我只能幫你一擋攻勢，幸虧你及時醒來，如果再晚一會恐怕我也得栽在這裡。”
“不過，你醒來之後它們卻紛紛倒地，連這裡的陣法都被破除了，你做了什麼？”
解沐一愣，下意識的搖搖頭，“不知道，我就是單純的在不斷經歷幻境，後來幻境破滅，我就醒了。”
司空樂成笑道：“那一定是你破除幻境時帶來的附加影響。”
解沐想了想，卻再次搖頭，“不是我破除的幻境，我耳邊傳來了一聲咳嗽的聲音，幻境自動破除了。”
此話一出，司空樂成沉默了，久久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的點點頭，“我能夠猜到一點點東西，只不過我不敢說，說了對咱們兩個都沒有好處。”
解沐看着面色凝重的司空樂成，也就沒有追問下去。
他走到司空樂成身邊，想要扶起對方，但是想到自己在幻境中殺了對方兩次，動作頓時一滯。
司空樂成看了解沐一眼，“怎麼了？”
解沐笑笑，收回了手，卻沒有說話。
司空樂成道：“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在幻境中殺了我？現在看着我有些尷尬，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解沐回頭看了司空樂成一眼，仍是不語，但卻笑出聲來。
“呵呵，你是真的厲害，這都能猜到，那幻境中的你可沒有現在這麼有靈性，一看就太假了。”
司空樂成一撇嘴，“要是真有靈性，你也不會殺我兩次。”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司空樂成再看向解沐，“你的心境修爲有變化嗎？”
解沐不解對方爲何突然有此一問，也沒反問，只是回道：“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司空樂成深深的看了解沐一眼，“你別動，我感受一下你的心境修爲。”
說着，司空樂成手中木棍一瞬伸長，點在瞭解沐的腦門之上，過了幾秒鐘之後，他便收回了木棍。
“奇怪，你的心境修爲一點不弱，相較於返虛境強者，都不遑多讓，可你爲何會陷入幻境那麼長時間？”
解沐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又不擅長幻術，也不擅長解除幻術，陷入術數當中也很正常。”
司空樂成擺擺手，“不，不對，正常情況下，心境越強大，就越容易破開幻境，無論你擅長與否。”
他再次沉默，看向前方的巨大石門，仍是盤坐，不斷的在恢復真元。
解沐沒有打擾他，他的真元其實沒有太大的耗損，沒必要休息，大腦計算力的消耗，現在也沒辦法彌補。
看了四周的白骨，他想要尋找一些能被自己利用的骨頭，結果骨頭都混在一起，他無法區分。
他很果斷的從儲物械具中取出來一些妖獸屍體，放進了一些寶器。
這些寶器級別的武器，他自己雖然不用，但是可以拿去賣，要不送給小冉，讓她武裝部隊也不是不可以。
等他將所有屍骨的兵器都搜刮了個乾淨，纔回到了司空樂成身邊。
司空樂成道：“沒看出來，你倒是個打家劫舍的好手，這搜刮的挺熟練啊。”
解沐一笑，“一點不熟練，只是學得快而已，我看紫梅林的那些前輩，都是這麼做的，現學現用。”
司空樂成聽這話，眉頭微皺，“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戰場上如此做，就是貪墨軍功，得嚴肅處置。”
“回去可以找蘇先生說說軍紀的問題。”
他說到這裡，又看向解沐，“管兄，我們認識這麼久了，我想問你個冒昧的問題，可以嗎？”
解沐道：“你以前又不是沒問過，以前套我話的時候可沒這麼拘謹。”
司空樂成道：“我是想問，管兄，你是爲何而修武？”
解沐一愣，“爲何而修武”？對啊，他爲何而修武？
這個問題一下子擊中了他，他開始急速思索，考慮種種因果，他的大腦開始震盪，人都站不穩了。
“爲何而修武？”“爲何而修武？”
解沐咬住了雙脣，不自覺都有鮮血溢出。
“我是爲了給老爹報仇嗎？不是，老爹死之前我就開始修武了，就算給老爹報了仇，我還是會繼續修武。”
“那我是爲了什麼？”
他以前真的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總感覺修煉武學，就好像吃飯睡覺一樣，每天的日常。
具體要說爲什麼，他還真不知道。
其實，吃飯那是爲了補充能量，睡覺是爲了補充精力和體力以及調節自身的身體機能，也都是有目的的。
“那是爲什麼修武呢？”
解沐的臉色蒼白如雪，他的心境開始震盪。
“學子求學科考，是爲了謀口飯吃，更有大志曏者，是爲國爲民，爲天下蒼生。”
“工人學藝做工，視爲了以此謀生，更有成大師者，是開創新術，爲行業發展。”
“那我又到底是爲了什麼而修武？”
解沐懵懂的看向了司空樂成，他的雙眼迷茫無知，“我，我不知道，可能，我是爲了自己？爲了自己能生存下去？”
司空樂成道：“那你修煉至真元境就可以了，你現在就能生存下去，世間只有寥寥幾人能是你的對手。”
“而你是散修，這些人也不會自找麻煩，無緣無故的對你出手。”
這次輪到解沐沉默了，他不再說話，因爲他不知道說什麼，該說什麼。
司空樂成站起身來，“我終於明白，你的心境修爲如此強悍，但爲什麼這麼不堪一擊了。”
“你沒有道心！”
“我也是佩服你，沒有道心就能修煉至如此境界，比我小几歲，還能有如此恐怖的戰力，也算是個奇蹟了。”
解沐迷茫的說道：“沒有道心就沒辦法修煉嗎？每個人都有道心嗎？”
司空樂成道：“當然不是，不過一般憑藉自己的能力修煉到真元境界以上的高手，都有自己的道心。”
“我給你舉幾個你熟悉的一些人的例子。”
“於雯姑娘，我不太瞭解，但是我能看出她的道心，就是單純的變強，追求強，不斷的追求變強。”
“這其實也是大多數武者都有的道心，都是想讓自己變強，變得更強。”
“薛奇逸此人，應該是爲了享受戰鬥，所以你們一遇見他的時候，他纔會不講道理的和你們動手。”
“至於咱們的蘇先生，她的道心最爲堅定，也最爲廣大。”
“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她是如此想，也是如此做，並在不斷的實踐。她是領袖，卻有這種抱負，這才值得他人追隨。”
解沐低下了頭，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司空樂成嘆了口氣，“其實我很希望聽到你說點什麼，比如你是爲了變強，或者是爲了錢、權力，都可以。”
他突然一笑，“哪怕你說你是爲了娶於雯姑娘，那也算是個目的，也能成爲道心。”
“道心，一念成道，一念成魔，無非如此，莫過如此。”
解沐卻仍是低頭，一語不發。
司空樂成抓住手中的木棍，暗道：“我是不是說的太狠了？我也沒打擊他啊？心境這就崩塌了？”
過了良久，解沐才終於有了動作。
“啪”
他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閉上了雙眼。
司空樂成急忙上前，“真元運轉正常，意識卻消失了，這是變成植物人了？別啊，你變成植物人我怎麼出去啊？”
想了想，司空樂成轉身離去，徑直來到了臺階之頂。
頭頂便是大門，司空樂成取出木棍，掐訣唸咒，在大門下方的陣法附近，再次佈置起了陣法。
過了很長時間，司空樂成纔將陣法佈置完畢，回到瞭解沐附近。
“楊家人應該快來了，幻境陣法被管業平破除，我只能自己再佈置一個幻心陣法，威力是遠不如原版了。”
“而且楊家人都是劍客，只要煉出劍心，幻陣根本擋不住他們。”
司空樂成嘆了口氣，一勾手，把解沐背在了背上，只能帶着他繼續向前。
來到了巨石大門之前，正是解沐在幻境破了兩次的那扇門，一模一樣。
司空樂成撫摸大門，“又是斷元石，斷元石可不便宜，遺蹟的原主人怎麼可能這麼有錢？難不成是某個上古宗門？”
作爲司空樂成的親傳弟子，他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秘密。
在文明歷以前，天下雖有武者，但都不成體系，而且大多是沽名釣譽之徒，更有騙子濫竽充數。
那時所謂的宗門之人，比普通人強些，但要與他們相比，差之千里。
他口中的上古宗門，指的是毀滅歷時期的宗門，也就是泰蘭世界武者體系建立之後的第一批宗門。
這些宗門和世家歷經千年滄桑，至今有些都沒有滅亡。
麒麟會和東興，其實都脫胎於上古宗門，學院就更不用說了，它本身就是一個上古宗門。
“斷元石，還有法陣，這玩意比上面的還難破，唉，老辦法吧，找到薄弱之處，用金霖遁世隱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