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雅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裡，有太過複雜的情愫構成。
“因爲，所謂關心則亂。母性是偉大的，但往往有時候，也是盲目的。”
雲詩詩聞言，狠狠得怔了怔，終於明白過來，慕雅哲這一番話的意味深長。
他之所以與她說這些，大抵是因爲他也察覺到，她太過關心佑佑，以至於已經到了盲目的地步，甚至，一度忽略了小奕辰。
在母子關係之間，或許很難做到絕對的平衡。
但是，她自己也意識到，自己似乎太過偏心了。
雲詩詩嘆息了一聲，難過地道，“我明白你要表達的意思……其實，母狗是關心小狗，護着小狗，但是它因爲自以爲是的保護，卻將小狗吃食，以至於小狗根本沒有機會睜開眼好好看清這個世界。”
慕雅哲揚了揚眉，卻什麼也沒說。
雲詩詩無奈地道，“佑佑他從小就身體不好，我總感覺，這是我的問題。我一直……我一直很後悔……”
慕雅哲不解，“你在後悔什麼？”
“我總後悔，若是當初不是出於自私，將他留在身邊，或許，他的身體不至於這麼差。所以……”
“你想要彌補你所認爲的過錯？”
雲詩詩慚愧得點了點頭。
“那你對小奕辰，何嘗不是錯了呢？”
雲詩詩一時語塞。
“你看，小奕辰整整守了你一夜，你醒過來，卻急着找佑佑，對他的關心視若無睹。”
雲詩詩驚訝，“你……你剛纔看見了？”
“沒有。”
“那你怎麼……”
“我從他的表情，和你的表情判斷出來的。”
雲詩詩心中驚駭，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的觀察力和心思竟是如此細膩敏銳。
她愈發懊惱了。
“小奕辰真的守了我一夜麼？”
“嗯。不止一夜吧，我也讓他去休息，但是他不願意，說一定要守着你。”
雲詩詩聽了，心更是絞痛了，尤其光是想象到方纔小奕辰無比落寞的目光，就一陣窒息。
“其實，不管怎麼樣，即便你當初沒有將佑佑留在身邊，即使我將佑佑帶回了慕家，或許，他是可能接受世界上最好的治療，但是，他未必能獲得這麼多愛。倘若，沒有他作爲我們之間的羈絆，那麼，我們未必能再度相遇。既然已經發生，那麼再回到過去，哪怕一個環節有了差錯，人生的軌跡就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節節倒下。我想，不管是誰，誰都不願意回去，重新來過。”
雲詩詩聽了，卻不聲不語。
慕雅哲心裡清楚，她一定是覺得心裡難過，她也意識到了自己在這一方面，太過苛刻小奕辰，因此，臉色幾欲崩塌。
慕雅哲沒有提起小奕辰，而是旁敲側擊地問，“之前發生了什麼事，你還記得清楚嗎？”
“……”雲詩詩面色明顯怔忡了一下，擡起頭，呆呆地望着慕雅哲，嘴脣明顯顫抖起來。
“還記得嗎？嗯？”
雲詩詩卻像在故意掩飾什麼，含糊其辭地道，“不……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