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哼哼道，“有本事變棵青菜出來？沒有吧？沒有就別吹牛！”
胤禛懶得跟他打嘴仗，隨手接過太子遞來的羊肉串，一邊吃一邊思考。上次胤祉羨慕他有錢，胤禛反省過，是不是該把他的錢平分給兄弟們？思索半宿，胤禛堅決搖頭，不行！
他的銀錢皆來自佟家，那些錢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而且弟弟們看起來一個比一個臉皮厚，胤禛卻能透過表面看到他們骨頭裡，實則一個比一個傲氣。
春節發壓歲錢，弟弟們接過去沒任何心理負擔，平白無故給他們錢，搞不好看似脾氣最好的小八會把銀票摔他臉上。於是，胤禛想到了海上貿易。
貨船明年從天津衛出發，路上不耽擱也要到後年年底才能回來。而胤祺明年十五歲，後年十六歲就要出宮建府。那時船還在海上，胤祺依舊囊中羞澀。
至於宜妃有錢，但宜妃有三個兒子，三個兒子中她最疼自幼多病的小十一，宜妃給不了胤祺多少。
對於他的第一個小弟，胤禛平日裡也很照顧五阿哥。而財大氣粗的四阿哥從明年春天開始會變成窮鬼，因爲家裡的銀子都會被他換成貨物裝上船，這樣又要照顧小弟又要照顧家，四阿哥也需要想個辦法搞些錢，不能全指望佟國綱的工廠。那樣顯得四爺太沒用了。
“想什麼呢？”太子朝他肩膀上拍一巴掌，“一串羊肉吃十分鐘，當這是骨頭。”
胤禛扔下竹籤，“想到個能天天吃上青菜又賺錢的法子。”
“什麼？”九阿哥差點咬到舌頭，“你，你真想到了？就這麼一會兒工夫？是不是人啊你！？”
“我不是人，是你四哥。”胤禛挑幾串香菇蘑菇和兩個雞腿，“我先給福晉送過去，回來說。”
“那是我烤的！”九阿哥高聲道。
胤禛扭臉道，“爺的福晉不能吃？”
九阿哥癟癟嘴，“我，我還沒說完，那是我給四嫂烤的，四哥儘管拿過去。”胤禛擡腳出去，胤禟衝着她的背影翻白眼，“有了媳婦忘了弟弟！”
“耳朵不疼了？”八阿哥問。
九阿哥老臉一紅，“四哥就會欺負我。”
“怎麼不說你事最多！”太子把他剛烤好的豬腳遞過去，“賞你了。”
九阿哥以前很不敢相信太子爺居然懂得分享，次數多了也知道如今的二哥不再是那位被汗阿瑪養歪的太子爺，故作受寵若驚，“謝太子爺賞賜！”
“就你會耍寶。”太子倍感好笑，低頭看了看身邊的小孩，“你倆吃完這串肉就不準再吃了。”
弘昱摸摸肚子，“餓！”
“餓也不行，喝茶。”太子指着他面前的果子茶，“不喝四叔會生氣哦。”
兩個小孩忙不迭抱起面前的茶碗，也不用下人服侍，咕咕喝掉半碗，弘昱打個嗝，“飽啦！”
太子撲哧樂了，揉揉他的腦袋，“小機靈鬼，難怪最喜歡你四叔，胤禛那見風使舵的德行倒是被你學個十成時。”
其他皇子也笑了，八阿哥不禁說，“也不知道四哥的兒子是不是也像弘昱這般猴精猴精。”
“我也想知道。”九阿哥說完臉色微變。
八阿哥看到胤禟的樣子驚覺失言。前世老四的幾個兒子中數弘暉最聰明機靈，雖然和今生的老四沒得比，而那孩子格外乖巧，卻被一場大病奪去性命，以致於老四和他福晉大病一場。
比三位哥哥活得久的十四阿哥忍不住，前世的四嫂早逝，老四也沒活過六十歲，是不是弘暉死時夫妻倆太傷心，留下了病根。
太子見他們突然不講話，奇怪道，“怎麼了？”
八阿哥揚起笑臉，“我在想如果四哥的兒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四哥會不會像汗阿瑪那樣有時候恨不得掐死四哥！”
“汗阿瑪什麼時候想掐死我？”胤禛突然出現，八阿哥打個激靈，“你問汗阿瑪去，我不知福。”說着話躲在太子身後，保險起見還拽着太子爺的胳膊。
太子滿頭黑線，“一個比一個慫，一個比一個嘴毒，你們也是夠了！”
“等爺抽出空收拾他們一頓就老實了。”胤禛擡起手，九阿哥反射性往後退幾步。胤禛本來想拿串白菜，瞧他這樣長臂一伸朝他腦袋上一巴掌，“坐好！”
九阿哥立馬規規矩矩坐好，不敢再動，嘴巴卻不停，“四哥想到什麼賺錢法子？”
胤禛：“咱們現在吃的青菜都是屋裡種的，從發芽到長大不見一絲亮光，如果把青菜移到露天地裡——”
“別想了，長出來也會被凍死。”九阿哥的嘴巴最快，胤禛衝魏珠兒道，“找福晉拿根針來，爺今兒必須得把老九的嘴巴縫上。”
“不用，我自個縫。”九阿哥慌忙捂住嘴巴，一雙大眼滴溜溜轉，無聲訴說四阿哥惱羞成怒。
五阿哥怕他待會兒被打死，把弟弟拉到身邊，“從現場開始我再聽見你說一句話，胤禟，下次出宮就沒你的份。”
九阿哥怕了，拼命搖頭，不要不要。
太子：“胤禛接着說。”
“暖房不保暖，每天需要大量煤炭，如果換成了玻璃，沒有房頂房樑就不需要蓋很高，種蔬菜的話兩米足矣......幾個爐子保持溫度不降低，成本也就下去了。”胤禛道。
太子問，“那你有沒有想過玻璃的價格？”
“普通透明玻璃很便宜，從佟國綱作坊裡買他只敢收成本價。白天太陽出來時把玻璃周圍的麥秸移掉，太陽透過玻璃照進來......對了，汗阿瑪給我的那處莊子上面好像有處溫泉，三哥的好像也有，在溫泉附近蓋上暖房，除非像現在這麼冷，白天才需要燒爐子。這只是我的設想，具體細節得問內務府懂行的匠人。”
“四哥的意思是大面積種植蔬菜，然後運出去賣？”八阿哥睜大眼，試圖看清胤禛的每一個表情。
胤禛點頭，“不行？”
“行！但是宮裡急缺蔬菜，你覺得汗阿瑪會同意你賣？”八阿哥問。
“爺自個莊子上產的東西汗阿瑪想要就拿錢買。”胤禛眉頭一挑，“汗阿瑪不同意又能怎麼辦，惹急了爺，爺還不賣給御膳房呢。”
九阿哥笑吟吟道，“小心汗阿瑪把你的玻璃暖房拆了。”
“敢！”胤禛道，“汗阿瑪敢拆爺的莊子爺就敢拆乾清宮，信不信？”
“信！”三阿哥接道，“有你這句話，回頭我就去找內務府的匠人問問。”
五阿哥大了也開始考慮成家的事，明年是選秀年，不出意外他的福晉會在那批秀女當中，三阿哥鬧着胤禛開後門的事彷彿還在昨天，聽到胤禛這番話，五阿哥蠢蠢欲/動，“如果我現在管汗阿瑪要莊子，汗阿瑪會給麼？”
“不會！”太子道，“還有幾天就過年了，年後再過一個月就開春了，現在建暖房也得明年下半年用，胤祺等等，選秀結束後汗阿瑪勢必讓內務府給你建府邸，到時候再說莊子的事汗阿瑪就不會問你要莊子幹麼了。”
胤禛：“說誰下半年才能用？現在蓋好了就可以種菜，種一些反季節的，比如洋人帶進來的西紅柿和辣椒。”
衆阿哥陡然瞪大眼，包括持重的太子爺，“這兩樣東西可是稀罕物，紅辣椒還好，據說曬乾了可保存，青辣椒只能吃新鮮的。如果把這兩樣東西種出來，胤祉，趕明兒你也能在內城建一處像胤禛這樣大的宅子。”
“四哥的莊子借我用用。”十四阿哥突然開口。
衆人刷一下看向他，太子爺簡直不敢相信聽到的，伸出大拇指，“小十四有錢途！”借莊子都能想得出，真不愧是四阿哥的同胞兄弟。
九阿哥嗤笑，“十四弟真好意思開口，借你了四哥不用？”
“就是，十四弟，四哥只有一處莊子，家用都指着那處莊子所出。”十阿哥說出來，十四阿哥搶道，“我又不用多，帶溫泉的那塊地劃出來就好了。”
十阿哥白他。“那又怎樣，就算借也輪不到你，六哥還沒講話呢。”
九阿哥嘴邊的笑容瞬間凝固，心想沒白疼十弟，知道幫哥哥一把.......九阿哥的臉黑的滴出墨來，狠狠瞪十阿哥一眼，“四哥你把莊子借給五哥，以後你家的菜五哥承包了。”
“四哥把莊子借給六哥，賺錢分你一半！”十阿哥說着話拍一下胤祚，“六哥你快跟四哥說啊。”
“說什麼？”胤禛問，“問過我的意見麼？”
“四哥不同意？”十阿哥問，胤禛搖搖頭，沒等他開口小十又說，“那不就得了，問不問你都一樣。”
胤禛氣樂了，“各位別忘了，就算爺同意，那也是一處莊子，你們打算把那處溫泉分成豆腐塊麼？”
“豆腐塊那麼大點的地方種出來的東西都不夠塞牙縫的。”九阿哥說完，十阿哥等人點頭，烤串也不吃了，開始給彼此講道理。
十三阿哥坐在他們中間，被噴一臉口水，“要不你們猜拳吧，誰贏了誰試種蔬菜？”
“好主意！”九阿哥擼袖子，十阿哥道，“三局兩勝，同時出拳不準耍賴。”
“開始！”十四阿哥也沒意見。
胤禛站在太子和三阿哥中間，低聲說，“賭一把，他們三個什麼時候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