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覃晚看着他淡漠冰冷的臉色，心臟已經寸寸的沉到了谷底。
薄西玦漫不經心的看了她一眼，薄脣吐出字卻冰冷至極，“你覺得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
“談談你們之間不間斷的勾當，還是談談你所謂年少持續的感情糾葛？”
葉覃晚的腳底冰冷，好像有冷氣順着渾身蔓延，侵佔吞噬了所有的溫度，手指冷而僵硬，甚至彎曲這麼簡單的動作都忘記了。
他都知道！這些他都知道！
她一直以爲自己玩轉的好，一直以爲自己的事情不會敗露，可是如今自己卻像是小丑，蹦噠着取悅別人。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葉覃晚看着面前依然溫和雅緻的男人，可卻像是隔着一層，遠遠的觸摸不到，她的櫻脣動彈了幾下，渾身沒力。
薄西玦冷笑，薄脣勾起的弧度異常的嘲諷，讓身邊的徐特助把離婚協議書遞給她，那是很早就擬好的，他已經簽字了，只等着葉覃晚。
原來，早就準備好了……
葉覃晚在徐特助再一次的督促下，失魂落魄的簽字，這是頭一次，簽字也是這麼困難。
拿好協議書之後，薄西玦甚至沒有半分留戀的離開，更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和葉覃晚之間就比陌生人還要淡漠。
蘇瓷站在馬路邊上，對於今天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依然是有些難以接受，她恍惚的時候沒有看到過來的車，身子被猛然的一拽，堪堪的避開了那輛橫衝直撞的車輛。
“你就不能好好看路？！”顧璟荀幾乎是怒斥出聲的，剛纔看到她差點被車撞，心臟都要蹦出來了，頭一次感覺到彷徨若失，頭一次開始害怕她會走。
可等着呵斥完，顧璟荀才發現，自己好像已經沒有立場說她了，一種徹骨的無力感蔓延了渾身。
“我送你回去吧。”顧璟荀壓住心底的情緒，語氣盡量放的姿態很低，像是哀求像是妥協。
他再也沒有任何的資格可以正大光明的鉗制她，他再也沒有立場來指控她的行爲，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自作自受。
今天不應該是這樣的，今天本來是最盛大的婚禮，卻是成了一場鬧劇。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蘇瓷不着痕跡的避開他的觸碰，如果不是老爺子的哀求，她甚至想過現在就和他離婚，劃清界限，顧家的股份她也不要，她只是迫切的想脫離這麼噁心的境界。
看到蘇瓷眼裡的冰冷和毫無眷戀，顧璟荀才意識到自己犯下了多麼大的錯誤。
“你能給我一次機會嗎？”顧璟荀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像是面對着精緻易破的工藝品，“我保證以後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蘇瓷澄澈明亮的眼睛看着他，這雙眼睛乾淨的可以看到底，看得到冷漠，看得到疏離，看得到毫無留戀，可是唯獨看不到希望。
“我們結束了，顧璟荀，從結婚那天開始就結束了。”
她的嗓音依然脆生生的，帶着幾分獨特的軟儂，只是每個字都如同利劍，狠狠地插在顧璟荀的心窩子上，這是他的自作自受，這是他一手推開的。
“我要走了，我會聽爺爺的，等着顧氏穩定的時候宣佈離婚，可是，別忘了，我們之間結束了。”蘇瓷的話冰涼刺骨，她這次是徹底的熄了所有的念想。
她提前斬斷了他們的感情線，而顧璟荀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想重新撿起來的時候，想浪子回頭的時候，已經晚了，沒有人會一直在原地等着。
“我送你回去。”顧璟荀的眼裡滿是落寞和疲憊，語氣少了之前的邪魅和囂張，取而代之的則是卑微和哀求，“我不會糾纏你，只是最後一次送你回去。”
他語氣裡的哀求太盛，蘇瓷的心狠狠地顫了一下，最終還是上車，這應該——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車子停在庭院內，蘇瓷下車，看着他的表情，硬下心來說道：“希望你以後自己也好好的，哪怕爲了爺爺。”
哪怕爲了爺爺……
現在蘇瓷和自己堪堪的僞裝出來的樣子，也只是因爲顧老爺子，顧璟荀的心臟已經被撕扯然後攪碎，現在零落成一塊塊的，卻沒有力氣去撿起來，沒有力氣拼接，他落寞的笑了笑，開車離開。
他現在還不能被擊垮，顧氏還危在旦夕，他必須要強硬起來！
世事無常，蘇瓷都忍不住的感慨，大概她從結婚的那一天開始，就沒有想過會離婚，甚至沒有想過會是這麼慘烈的情況下，結束她可笑的婚姻。
她的手腕被狠狠地一拽，整個人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身子陡然的僵硬，還未等掙扎，就莫名的放鬆下來，那是熟悉的味道。
“你還戀戀不捨？”薄西玦的語氣帶着涼意和強勢，不悅的眯眸看着車子離開的位置。
他這邊離婚了，可小姑娘這邊看着倒是有些猶豫，這樣的發現讓他心裡莫名的不爽甚至煩躁。
“沒有。”蘇瓷穩了穩情緒，除去眼圈通紅，其他的都還好，“我們上去吧。”
可薄西玦不打算這麼輕易的放過她，低頭含着她的耳垂，和她耳鬢廝磨，聲音沙啞帶着幾分的逼迫，“今天去離婚，乖，程序都給你準備好爲了，只要籤個字。”
蘇瓷差一點就答應了，而是想到顧老爺子的叮囑和蒼老哀求的樣子，一下子猶豫了，頓了頓才說道：“等過幾天也不遲。”
她的猶豫和停頓很容易被發現，薄西玦鬆開她，墨眸中漆黑暗沉，拿出一份協議書，脣角勾起，“只是籤個字，那麼簡單，今天就把事情完成了。”
他這是在逼着自己離婚？
蘇瓷莫名的心下有些不舒服，像是所有的一切都被算計好了，像是整個人都被掌控，有種不受把握的恐慌。畢竟她不能百分百的確定這個男人的感情，畢竟她這段婚姻纔剛剛走到盡頭。
“你什麼時候準備好的？”蘇瓷驚訝的擡頭看着他，望進那雙深邃不見底的眸子，試圖探索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