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睡一會。”顧筠森淡淡地啓脣說話,但聲音已經冷下去了幾度,他淡淡的扣着她的肩膀,臉色沉凝而陰鬱,“不許給我找亂七八糟的藉口和理由,睡覺就安靜睡覺,起牀了也不許叫我,否則,我不保證在牀上會對你作出什麼出格的事。”
聽到他的警告聲,傅小瓷瞬間變得一動不敢動了,男人的話說得那麼嚴重過分,而且他向來就是個想到什麼做什麼的男人,她哪裡敢有忤逆他的心思,最多就是鬧一鬧脾氣,在他動真格的時候,卻不敢真的跟他對着幹的。
畢竟,她有太多的把柄和弱點在他手裡,那都是她無法選擇的命運。
傅小瓷乖巧地窩在他的懷裡,臉頰安靜地靠在他沉穩起伏的胸口之上,心跳莫名地跳得很快。
傅小瓷便會覺得很緊張,又很害羞,生怕讓男人聽到她這麼劇烈跳動的心跳聲,又會被他嘲諷一番。
只是,似乎身體在跟她對着幹似的,她越想停下那頻率加快的心跳,心跳卻彷彿越來越快,快要把她的胸膛錘擂破。
她淡淡地嘆了口氣,擡頭小心翼翼地去看男人的表情,他卻似乎事真真切切地睡着了,一張俊臉一如既往的英俊蠱惑人心,那麼漂亮的一張臉,不知道爲什麼,他的人品那麼敗壞讓人討厭。
可是又有多少人看重他那突破天際的英俊容顏,還有多金的身價,讓多少女人垂涎三尺。
“睡覺。”男人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不悅地抿緊了脣瓣,沉啞着聲帶到。
“噢。”傅小瓷立刻低下頭來,有些無奈地抿抿脣,“你的感覺這麼敏感,幹嘛還要抱着我睡,我一個動靜你都睡不着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男人擡手就是給她的額頭一記爆慄,帶着微微沉怒的聲音就這樣傳來過來:“怎麼那麼多話!”
傅小瓷剛想張牙舞爪地質問他爲什麼打人,但想了想還是算了,誓死不與他這種人爭論短長,她爭不過他,也不屑於跟他爭論些有的沒的。
顧筠森繼續沉沉地睡去,不知道爲什麼,一向睡眠不甚安穩地他,在她的懷裡竟然睡得如此安心和祥和,很快就入了夢鄉,而且,也沒有噩夢夢魘相伴,反而有種柔軟舒適的感覺在夢境裡綻放開。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瞬間如同母親的懷抱、溫存的氣息將他整個人緊緊地擁抱住。
顧筠森深深的地吸了口氣,似乎連呼吸都是柔軟而甘甜的。
“筠森……”
突然的一瞬間,女人的聲音打斷了他的美好,在夢裡,他慢慢地回頭,卻看到不遠處跪坐在地上哭泣的女人。
“媽媽……”顧筠森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一張英俊的臉瞬間沉重了下來,臉上的笑容和舒適感驟然停頓下來,拔開腳步,步伐筆直修長地朝着女人的方向快步跑去,“媽!”
可是,不論他跑得多快,跑得多麼賣力,女人的身影在他眼中就如同一道幻影,陷入越來越模糊的焦距裡,然後彷彿如同一個越來越小的影子,消失不
見。
顧筠森整個人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面前消失的一片,他的母親,他日思夜想的女人,他一輩子欠的最多的女人,他苦命的母親……
顧筠森用力地蹲下身,用力地保住自己的身軀。
從來在外人面前表現冷峻不屈的他,從來都是最堅強不屈的他,此時此刻,竟也敵不住心裡的那一絲顫抖。
人終究還是感情動物,情緒一旦涌上心頭,怎麼都無法阻止。
“……”顧筠森 猛地睜開眼睛,逃脫出心裡那片痛苦可怕的世界,他用力地眨了眨酸澀的眼眸,大手輕輕摸向自己的臉頰,竟有一絲微微的潮溼。
他竟然流淚了嗎?爲了夢裡那個虛無縹緲的幻影而已,他就流淚了嗎?
只不過,這的確是自從媽媽走了之後,第一次給她託夢,她是想告訴他一些什麼嗎?
可是他們明明連話都來不及說,就這樣道別在彼此的世界裡了,從此陰陽兩隔。
他痛苦地閉了閉眼睛,顫抖着的睫毛修長而濃密。
“你沒事吧?”突然,女孩柔軟的聲音直接撞入他的耳畔,顧筠森緩緩地擡起頭來,目光直直地撞入了女孩溫潤的眼眸之中。
這張小臉生得那麼精緻,在他這雙看多了美豔的眼裡算不上驚豔,卻給人一種莫名心安的感覺。剛纔就是抱着她那具小小的身軀,才讓他睡得這麼安穩的吧。
可笑,顧筠森對此卻一點都沒有感激或感動的情緒,因爲抱着她而感到幸福,感到安穩?
他不是瘋了吧,可笑,他竟然對她有這樣的想法和情緒。
“你沒事吧?”卻偏偏,傅小瓷柔軟又有些擔憂的神色突然湊過來,她伸手遞給他一張潔白色的紙巾,輕輕地伸到了他的面前。
“做什麼?”他臉色很不好地沉着,側過頭微微瞪了她一眼,似乎心情也跟着很不好。
傅小瓷有點膽怯,但遞給他的紙巾沒放下來,還是開口道:“給你紙擦一擦。”
“要你管。”顧筠森冷冷地吐出這三個字,輕哼一聲,卻還是把紙巾接了過來,胡亂地揉拭了一下臉上的潮溼。
傅小瓷安靜地坐在原地看着他別過臉去不願意多說話的模樣,心裡卻不由在好奇,顧筠森到底是做了怎樣的夢,或是想到了怎樣的人,竟然能讓他流淚。
能讓這樣一個鐵石心腸無所畏懼,又心狠手辣隻手遮天的男人流淚……
傅小瓷心裡好奇的雲霧越聚越深,託着下巴認真地盯着他瞧。
“看什麼?”顧筠森感受的到她的目光,再次冷着聲音回過頭道,不悅地微瞪她一眼,臉色很不好,“再看就給我滾出去。”
“你兇什麼……”傅小瓷撅撅嘴,有些無奈和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我這不是擔心你嗎?誰知道你身體裡有沒有隱藏的病患,誰知道你有沒有憂鬱症什麼的?就在晚上做夢的時候會心情不好然後大哭一頓,
你這樣讓人很擔心的你知道嗎?”
“誰需要你擔心我了?”顧筠森卻偏偏不吃她這一套,涼薄的脣角勾了勾笑意,不屑地瞧了她一眼,“對我的事情這麼上心,傅小瓷,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怎麼可能!”傅小瓷當機立斷,第一時間就打斷他的話,大聲地朝他吼道,“顧筠森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對你好是因爲你是我的丈夫,但你別給我得寸進尺了!”
“膽子倒不小,第一次有人敢這麼跟我說話的。”顧筠森冷冷地揚脣一笑,低眉微笑着看向她,那笑容裡竟然摻雜着一絲瘮人的寒涼。
傅小瓷自知大事不好,每次男人露出這樣的表情,似乎都有什麼大的情緒波動。
但傅小瓷可以肯定的是,他此刻的情緒一定很不佳,先是做了夢流了眼淚,現在,她還刻意地用言語刺激他,男人現在的情緒肯定就如同一個越膨脹越滿的氣球,隨時都會爆炸,想想都覺得實在是太可怕。
“我餓了,我去吃早飯了,再見,你自己洗漱打理吧。”傅小瓷覺得當下唯一緊要的事情就是趕緊逃離,於是當即爬下牀去,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顧筠森淡淡地皺着濃郁的眉頭,用力地揉了揉酸澀的眉心,他最近到底是怎麼了,這樣的情緒讓他覺得陌生又奇怪。
下樓吃了早飯,今天本該週末休假的顧筠森接到一個電話,急匆匆地站起身,隨便收拾了一下公文包後,早飯也沒吃完就走到玄關處換鞋,動作挺急的,看起來是公司發生了什麼事不得不趕過去。
“晚上不回來吃飯了應該。”顧筠森淡淡地道,也不知道是在對廚房忙活的林管家說,還是對坐在桌子旁邊假裝一臉毫不在意的傅小瓷說。
傅小瓷聽着他的話,心裡多少微微一愣,她還想着他下午回來跟她講講公司的事情呢,她想好好地跟公司裡的員工們重新相處,卻不知道該怎麼做,本來還想詢問詢問他的意見呢。
傅小瓷心裡有些悶悶的,情緒不佳地“噢”了一聲,但明顯帶着很濃重的怨氣。
“怎麼,還捨不得我?”顧筠森一邊動作迅速地披上外套,一邊涼薄地勾起笑意道。
“纔沒有呢,你胡說什……”傅小瓷連忙氣急敗壞地擡起頭就要跑轟回去,只不過男人似乎真的很趕時間,一分一秒都等不了了,直接把大門關上,也直接截斷了她的後半句話。
“該死的臭男人!”傅小瓷冷哼出一聲,用力將刀叉死死塞進了桌上的荷包蛋裡,直接跳下椅子,連飯都不想吃了。
她真的是從一早晨清醒開始,就被男人氣着一直到現在,真是可惡至極!
“誒?太太,您不吃飯了嗎?”林管家聽見咚咚咚上樓的動靜,連忙從廚房探了個腦袋出來看向她,好奇地問。
“不吃了!”樓上傅小瓷賭氣的聲音傳來,林管家看着桌子上還剩得不少的飯菜,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對小夫妻也真是可笑,剛纔還一起和諧地吃早飯呢,現在莫名其妙地,東西都吃了一半就各自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