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遺骨
304、遺骨
天魔山之行，最危險的地方是衆仙墟，衆仙墟里最神秘的地方，則是玉神宮。
兩人各自敘了別後之情，陌天歌聽說靖和道君去了玉神宮，便問起此事。
秦羲道：“所謂玉神宮，據說就是當年仙魔大戰之時，仙人歇息的仙府，所以隕落在大戰中的仙人，都葬在了附近，形成了衆仙墟。玉神宮中，有許多仙人留下的遺物，雖然大部分已經損毀，另有一些仙氣太濃，我們這些修仙者不可用，卻也有一些奇物，若是得到了，便是天大的機緣。”
這個陌天歌大概知道一些，只是這次似乎又有些不同尋常。
“天魔山中，除了玉神宮，別的地方也有許多寶物吧？爲什麼這一次元嬰修士一窩蜂全去了玉神宮？”
秦羲笑道：“自然是得到了一些消息，在玉神宮中，有難得的寶物。”說到此處，他眼中浮起一絲疑慮，不太確定地道，“師父與我說過，上次在玉神宮中，出現過一樣寶物，對於他們這些元嬰修士而言，說不定能一舉突破境界，所以此次這麼多元嬰修士都想去玉神宮碰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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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如此寶物？”陌天歌聽了大爲驚訝。修爲越高，對自身修爲進益的寶物越少，所以元嬰修士們大都困在元嬰初期，少量進入元嬰中期，能進入元嬰後期的少之又少，數千年整個天極也就那麼四五人。許多元嬰修士經過數百年的修煉達到本境界的巔峰，卻缺乏機緣晉階，他們的師父靖和道君便是如此。假如當真是這樣的寶物，怪不得這麼多元嬰修士都往玉神宮而去了。
“不錯。”秦羲說着，又搖了搖頭：“不過也說不好，這樣的寶物，上一次已經出現過了，豈會那麼巧這一次又出現了？師父此行，我着實有些擔心。”
陌天歌也點了點頭，心情有些沉重。不說其他，這麼多元嬰修士，若是有了摩擦……不過，以師父的實力，要保命應該不難。
兩人各自思量了一陣，秦羲道：“師父的事，師父自己心中有數，我們也不必擔心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快些去把你父親的骸骨取回，儘快出去吧。”
天歌起身，想了想，又低頭看着這漫山遍野的天香草，“既然遇上了，這些天香豆就收一些回去？也好跟人換玉髓。”
秦羲看着這些天香豆，想到她差點經歷過的事，心中不悅，道：“要它幹什麼？玉髓我已經找來了。”
“啊？”兩人才分開這麼點時間，玉髓就有了？
秦羲從懷中取出那取自炫火玉精的玉髓，晶瑩剔透，足有雙掌大小。
“這麼好的玉髓，你哪弄來的？”陌天歌驚喜地接過，這樣的玉髓，最起碼也有數千年，而且無一絲雜質，絕對是上品。更重要的是，這玉髓份量足夠，哪怕失敗了，也可以重煉。
秦羲微笑：“是碧雲宗的鸞鳳雙侶送的，說到底，看的是師父的面子。”
陌天歌擡頭笑：“師父的面子可真值錢，這麼大的玉髓，在外面買都買不到。”
秦羲也笑：“這下好了，你的天地扇終於可以煉製了。”
他材料早就準備好了，棲雲石也找到了，現在千年玉髓也有了，從天魔山回去就可以煉製法寶。
陌天歌將玉髓收進乾坤袋，兩人休整一番，祭出飛行法寶，便打算離開孤峰。
兩人飛到半空，秦羲站在飛雲上，低頭看了看這漫山遍野的天香豆，皺了皺眉頭，一擡手，掌心火靈氣聚集，形成一團火球，手一揮，火球往山峰落下，轟然燃起火光。
陌天歌一見此景，叫道：“把它們都燒了？”這些天香草在此紮根的歲月，比之她虛天境中的靈草還要年深日久，燒了豈不可惜？
秦羲冷哼道：“留着它們也是禍害！”也許這東西對別人來說有大用，可對他而言，着實是不快的記憶。
陌天歌想了想，覺得也是，如果沒有這些天香草，她也不會差點經歷那麼可怕的事，便也不說話了。
火越來越大，席捲整個峰頂，很快所有的天香草都燒了起來，火中的天香豆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看到所有的天香草付之一炬，秦羲攬住她：“走吧。”
陌天歌點點頭，都燒了也好，燒了心裡舒服。那段記憶，她也不想去回憶——
“對了，景行止呢？”她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秦羲淡淡道：“我讓他先走了。”他低頭瞥了眼陌天歌，“我想你看到他一定不高興。”
“……”陌天歌心中感動，她確實不想再看到景行止，難爲他連這個也想到了。
兩人按着靖和道君留下的羅盤，順利出了迷霧。
靖和道君曾說，這裡已是衆仙墟深處，危險太多，不是他們這些結丹修士該來的。秦羲也知道這點，帶着陌天歌往萬仞峰的方向回去。
一天之後，數次有驚無險，兩人總算回到了原來的路線。
到了這裡，秦羲鬆了口氣：“這裡沒什麼妖獸，我們小心一些，再花半天時間，應該就可以到了。”
想到兩人的目的地，陌天歌有些激動，點點頭：“嗯。”
兩人沿着山石，進入一處密林。
“小心！”秦羲道，“這是蝕骨木，沾上一點瞬間就會爛成一堆白骨。”
陌天歌吃了一驚：“毒性這麼厲害？若是帶出去的話，對敵之時豈不可怕？”
秦羲搖搖頭：“帶不出去，這蝕骨木的毒性雖強，可消失得也快，出土之後，大約一天時間，毒性就會完全消失，收入玉盒也不管用。”
“……原來如此。”
兩人撐起護身靈氣，放出防禦法寶，小心翼翼進林。
“這邊！”秦羲帶路，貼地飛行。
這片蝕骨木面積頗大，兩人怕捱上樹葉，花了許久纔出了樹林。
過了蝕骨木樹林，眼前景物一變，天黑壓壓的，地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坑洞，有的坑洞裡還燃着火，映得周圍一片暗紅。
陌天歌看了一圈，問：“這裡怎麼是這個樣子？”這些坑洞都太小，顯然不是火山，可數量又如此之多，着實奇怪。
秦羲道：“這裡是上古仙人使用火系法術留下來的痕跡。”
“火系法術……”陌天歌望着這一眼看不到頭的遺蹟，心生嚮往，該是如何強大的法術，纔會留下這麼浩大的痕跡？也許眼前這些，僅僅只是一個上古仙人隨手所爲而已。
“走，這邊。”秦羲依舊祭出飛雲，拉上陌天歌，浮上半空，慢慢往右邊飛去。
在蝕骨木樹林中，他們只能貼地飛行，在這片坑洞之上，卻只能高空飛行。這些可是仙人遺留下來的火系法術，根本不是如今的三大真火可比的，三大真火雖厲害，到底是人間之火，這些卻是仙火，他們這些修仙者若是捱上，是斷然受不住的。
飛了一會兒，仍沒有飛出這片遺蹟，秦羲卻突然往下降落。
“師兄？”陌天歌喚了一聲，“這是去哪裡？”
秦羲穩穩當當地道：“就在下面。”
陌天歌低頭往下看，卻見下面只有數個火光耀眼的坑洞，並無其他去處。
她正驚疑着，秦羲的飛雲依舊往下，往其中一個坑洞飛進去。
“師兄！”這火可是仙火，若是燒到他們，可是頂不住的！
秦羲拉住她的手，安慰：“沒事，放心。”
眼看飛雲就要接觸到坑中的仙火，忽地從仙火之上掠過，往坑壁撞去。飛雲的速度極快，就要撞上坑壁之時，陌天歌卻看到坑壁上有一個山洞，飛雲瞬間竄進了山洞之中。
“到了。”秦羲收了飛雲，望着這個山洞，嘆了口氣，“八十多年了，沒想到又回到了這裡。”
陌天歌掃視了一下四周，洞口雖然極小，山洞裡面卻非常寬闊，四周都是暗紅的巖壁，看着可怖。
這裡……就是父親隕落的地方麼？陌天歌不由自主地舉步往裡走，走不多遠，她站住了。
山洞的底部，有一個石臺，石臺上躺着一具乾枯的骸骨，身上掛着稀落的衣物，乾乾淨淨沒有一點肉，只剩下潔白的屍骨。
看着這具屍骨，陌天歌移不開目光，她慢慢移動腳步，一直挪到石臺前面，輕輕跪了下去。
“爹，我終於……見到你了……”
雖然只是一副骸骨，分辨不出任何父親的痕跡，陌天歌的眼淚還是不由自主地落下。她想起許多許多事情，孤苦的童年，病弱的母親，孤兒寡母相依爲命的日子……那個時候，她多麼盼望父親可以回來，一家人幸福美滿地生活在一起。可是直到母親過世，他都沒回來。
那時，她不是沒恨過父親，可心裡總是想，也許爹也是有苦衷的，他不是不來接她，他肯定是有別的事情，纔沒來接她。
她猜對了結果，卻沒猜對原因。爹並不是因爲有事不來接她，而是……他死在了這裡。
他臨死之前，把她託付給了自己惟一可以相信的人，可惜陰差陽錯，她顛沛流離了十年……終於，他託付的人還是找到了她，庇護了她幾十年，還成爲她的愛人……
秦羲輕輕在她身邊跪下：“葉兄，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喊你葉兄。今日來到這裡，是天歌來收你的遺骨，也是我來向你做一個交待。答應你的事情，這些年秦某人做到了，天歌已經長大成人，而且成爲了結丹修士，我的責任，到今日盡了。”
他轉頭看了一眼陌天歌，微微一笑，握緊了她的手，又接着說下去：“葉兄，當**說，你的女兒若是身具純陰體質，又有靈根，雙修之事，皆由我作主。你言下之意，我心知肚明。雖然今日結果相同，我卻要向你說明，我與天歌兩情相悅，與此無關，你——放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