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話一出，他倒是怔了怔。的確，他的阿芷，是真的瞭解他的！
眼下的事情，其實並不是情義兩字，就能說清楚的了。除了這個之外，其實還有自己這麼多年來，心裡過不去的坎。
以及，他還很記得。
自己曾經在皇后的宮中，嘗試着跟皇后說幾句真心話，探問皇后，是否是因爲父皇不喜他，便對他不夠看重，或者是因爲宮裡頭那些傳言，與宸妃有關的傳言。
可是皇后那時候便就是冷冷地看着他冷笑，一言不發，默了半晌之後，在他期待的眼神之下，說自己乏了，要休息了，讓他先回去。
他甚至在那時候說了，他一定會出人頭地，給母后爭一口氣。
可那女人卻說：“你父皇喜歡的人，看重的人，是你大皇兄！你就趁早死了當皇帝的心吧，縱然你是嫡子，母后也不會認同你父皇立你爲儲君。一來是你父皇沒有那個意思，二來，母后也不打算逆了他的意！至於你，你就先回去，不要想些沒用的了，便就學學你七皇弟，每日花天酒地去罷，最終說不定，還能保住你的榮華富貴！”
他當年便是不服，再問母妃，是否是因爲她不想與父皇作對，纔有這樣的言語。
但是……
皇后聽了那話，便也就是冷笑了一聲，道：“大皇子英姿颯爽，是天底下不二的人才，你有哪一點能比得上他？本宮每次看見他，都是歡喜的，看見你的時候，卻是不耐！你還是回去吧，以後也不要來了，就當母親沒有生過你這個兒子！”
她這些話，都猶如就在昨天。
這麼多年來，他恍然回憶起來，竟發現自己這麼多年來，對於她當年的話，竟然是一個字都未曾忘記。
大抵也就是那些話，在他心中烙印太深，傷了心肺，一下子便刺了進去。
如今，就算是將那刀拔了出來，但那傷口，卻是難以癒合了。
半晌之後，他苦笑了一聲，冷聲嘆道：“阿芷，從小被父皇不喜之時，本王不曾覺得難。在後宮食不果腹，貴爲皇子卻要自己去御膳房偷了吃食，自己悄悄地做，本王也未曾覺得難。未成年便征戰沙場，都少次死裡逃生，本王更是從未懼過。唯獨這一次，唯獨這件事……”
他卻覺得，那樣難。
那樣難以抉擇！不論原不原諒，這件事情都會成爲他心中的一個坎，已經根深蒂固的紮下，恐怕一生都不能再拔出來。
慕容芷聞言，便握緊了他的手。
笑道：“這件事情，有什麼好難的。能比你當初想法設法地打動我，還要更難嗎？南宮傲，相信你自己的心，相信你自己內心的想法，如果你真的不想原諒，以你自己的心志，不日之後，必能將此事忘卻，對皇后不存半絲情義，後半生也不會因而糾結。若是你心中是偏向原諒的，那原諒了也是無妨，她既然知道這些年都是自己弄錯了，也一定會想法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