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一指這麼解釋,多少讓人有點懵逼,吉米完全沒有聽明白。
“好吧,那我就從頭捋一捋案子的經過.”
他反身縮回身子,走到房間的另一邊,主要是站在窗戶前吹風實在是太冷。
“首先,兇手提前在窗戶上打好固定鐵架和滑輪的孔,並準備好用細線拴好的保齡球作爲兇器。雖說用普通的麻繩也可以,但相對來說麻繩太粗比較容易暴露,細線可能是魚線或是鋼琴線。隨後他可能直接或隱藏身份間接向被害人透露一個消息,這個消息就是被害人身下的那張a4紙,上面寫滿了他貪污的證據,以此爲要挾要求被害人在特定的時間到案發現場,估計他的理由大概是用這些證據敲一些錢財吧.”
隨後安一指有指了指窗戶說:
“然而被害人沒有想到,在他到達之前,兇手就已經提前將帶有滑輪的鐵架和保齡球掛在了窗戶上方,由於當時夜深人靜,根本不開燈的話根本看不見上面居然還懸掛了東西。被害人傻乎乎的來到遇害地點,隨即兇手便解開繩索讓保齡球掉下去,砸死了被害人,最後通過滑輪把保齡球拽上來,放進塑料袋一類的東西中帶走。這樣一來被害人周圍就不會留下腳印,也就是屍體被發現時的樣子了.”
“可安先生,您還是沒有回答我爲什麼兇手可以準確的定位被害人。”
“很簡單,剛剛我說了被害人屍體下面還有塊明顯凸出來的雪團,那裡原本應該有一個雪人才對。”
水島夢子立即醒悟道:
“是鎮上到處都有的那種雪人?”
“嗯,應該沒錯,那種雪人的製作很簡單,只要用塑料收納箱之類的容器灌滿雪做成兩個方形的雪塊堆積起來,在隨手刻出圖案即可。兇手是提前實驗了保齡球落下的地點,並在該地點堆了這麼一個雪人作爲定位點。”
吉米疑惑道:
“就算有雪人在那,這跟被害人被砸到應該沒有關係吧?”
“當然有關係,那張寫滿了他貪污證據的a4紙就放在雪人裡,我估計兇手在威脅被害人的時候就提到過這一點,比如‘如果你不信我手裡有你貪污的證據,可以到旅館外的雪人裡面看看,那裡有個備份’這種類似的話。”
見吉米還有有些不明所以,安一指於是嘆了口氣說:
“吉米警官,如果你要找一個埋在大約跟茶几那麼高的雪堆裡的a4紙,你會怎麼做?”
“怎麼做?當然是彎下腰用手……啊!是這麼回事!”
安一指點頭道:
“沒錯,被害人也是這麼做的,他彎下腰低頭用手挖開雪人,這樣的話不管他站在雪人的身邊的什麼位置,頭的位置永遠是固定的,而頭的位置正好被兇手精心測試過的保齡球砸中。”
“原來如此,安先生您果然厲害。”
安一指趕緊謙虛的擺擺手,不是他不想顯擺,而是這種殺人手法都已經被某個死神小學生給用爛了。
水島夢子則說:
“話說兇手用這種機關手法殺人到底爲什麼?既然他手裡有被害人的把柄,把對方約到一個僻靜的地方直接動手應該更方便纔對,而且這種手法看上去也不像是爲了脫罪而做的。”
殺人尤其是謀殺,而不是衝動殺人,其手法更多的是爲了把自己從嫌疑人中摘出去,而這次案件的手法明顯不是那樣。
不過也不是沒有理由。
“理由?這個可就多了。比如兇手是女人,體力和力量無法做到直接殺人,亦或是……還記得鎮上的那個傳說嗎?據說鎮上的守護神會把壞人從天上丟下去。也可能是兇手想借此宣佈鎮長是壞人,自己是替天行道。不管是爲了輿論還是僅僅處於心理上的自我滿足,用這種手法的理由很多。”
吉米則看着記事本說:
“這麼說的話,兇手肯定是個非常熟悉旅館並且有機會測試保齡球下落的位置的人……感覺老闆娘一家的嫌疑似乎變大了。”
“並不只是老闆娘一家,我昨天通過和其他人的閒聊知道包括被害人在內,其他兩人也經常在旅遊淡季的時候到旅館做客,加上老闆娘對於鑰匙的管理不當,只要有心,這些人誰都有機會執行這種殺人手法。”
說來說去,殺人手法雖然已經被破解了,但嫌疑人的數量卻依舊沒有絲毫的減少。
這也是安一指感覺比較蛋疼的地方,不管是兇案現場還是兇手執行殺人手法的現場,都沒有留下任何可以順着這條線找到兇手真身的線索。
不過,倒也不是完全沒有線索,線索就在警方的那份筆錄之中。
這五人的殺人動機,除了艾琳因爲戶口的事不同外,其他人全都圍繞着二十年前左右這個時間段。
斯維迪原本是礦工,由於二十年前鎮長關閉的礦井而不得不轉業,老闆娘的丈夫則是在二十年前去世,加上那封匿名信中也提到了二十年前的真相。
二十年前絕對是個非常重要的時間段,很可能跟現在的兇殺案有直接關係。
不過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安一指始終都沒有機會好好問問老闆娘這件事,感覺現在就是問的最好時機。
只不過也不能光聽老闆娘的一面之詞,所以安一指對吉米說:
“能不能幫我查一下二十年前這個小鎮到底發生過什麼大事?估計是兇殺案之類出現傷亡的事件。”
“二十年前?”
吉米完全不明白這裡的彎彎道道,不過還是答應安一指聯繫城裡的警局調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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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的調查速度還是值得信賴的,唯一的問題是二十年前這個時間跨度確實有點大,據說那時候還在用紙質的文件檔案辦公,吉米聯繫的警局同事想查這個事兒必須很苦逼的一頁頁翻檔案,需要一些時間。
這點時間當然也不能浪費,警局那邊的調查繼續着,安一指這邊也打算自己問問,到時候把自己問到的情況和警局那邊記錄對比一下,多多少少應該也能找到點蛛絲馬跡。
於是從三樓下來的三人再度找上一臉愁容的老闆娘,挑了個無人打擾的房間談話,安一指便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老闆娘,我想問你一下,你知道案發現場曾經有個雪人嗎?”
“不,我不太清楚。”
安一指仔細看了看老闆娘的表情,尤其是眼睛,未經訓練的人如果在說謊他的眼睛將會透露很多東西。
確認老闆娘並未說謊,安一指又問道:
“那好,我換一個問題,關於二十年前的事情你知道些什麼?”
聽到二十年前這個關鍵詞,老闆娘楞了一下,臉上浮現出非常悲傷的表情,顯然那並不是什麼好的回憶。
“安先生,您爲什麼會問這個?”
事到如今,安一指也沒有隱瞞的意思,直接把匿名信中提到的東西說了一遍。
“我覺得二十年前鎮上發生的事或許與本次案件有關,所以想聽聽老闆娘你的解釋。”
老闆娘聽完後垂下頭說:
“二十年前的事情對我來說確實是不堪回首的記憶,那一年我失去了丈夫,家裡也失去了唯一的經濟來源,不得不獨自想辦法把兩個孩子拉扯大。”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礦難。”
老闆娘繼續道:
“當時鎮長宣佈關閉礦井,但有不少人都不相信鎮長說礦井已經枯竭,其中就有我的丈夫,於是一些礦工趁晚上的時候偷偷跑進礦井,打算挖一些寶石原礦。”
“偷挖麼?”
“嗯,這不是什麼可以光明正大說出來的事情,當時我丈夫說如果鎮上的礦井關了,他們這些礦工都要餓死,所以必須想辦法多拿一筆錢,以後好去城裡做些小買賣之類的。”
老闆娘臉上浮現出沉痛的表情,大顆大顆的眼淚也順着臉頰滑落:
“可當晚就傳來礦井發生坍塌的消息,幾乎全鎮的人都去救援,有很多人遇難也有很多人被救了出來,而我丈夫則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他被埋在了下面。如果他沒有貪心去偷挖就好了,如果我當時語氣在強硬一些能阻止他就好了,哪怕我們會窮苦一陣,至少人還在,可現在……”
說着,老闆娘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哭的更厲害了。
三人對視一眼,安一指把桌上的紙巾遞了過去說:
“很抱歉讓你想起不好的回憶,我們沒有什麼想問的了。”
說完他朝吉米和水島夢子使了個眼色,三人一起離開房間。
“是不是有這個可能,當時的礦難並不是自然因素而是人爲的,而現在殺人的兇手就是爲礦難的事而報仇?”
水島夢子悄聲對安一指說,後者不否認也沒有肯定:
“當時的事情經過警方一定有詳細的記錄,畢竟礦難可不是什麼小事,老闆娘的遭遇確實值得同情,但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事實上安一指也說清到底哪裡不對,只是一種預感或者說感覺。
倒不是老闆娘說謊,安一指對於說謊的判斷還是很準確的,單純的睜眼說瞎話很難瞞過他,而是感覺老闆娘隱瞞一些東西沒有說。
現在這種情況也不能繼續追問,尤其是你完全不知道對方到底隱瞞了什麼的前提下。
不過也不能光聽老闆娘的一面之詞,除了等警方那邊傳來調查的消息之外,關於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有其他人可以詢問,尤其是原本作爲礦工的斯維迪,他應該知道的更多。
實在不行就只能祭出調查走訪這一笨辦法了,不過這也是警方破案經常用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