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久之前,剛剛到達玉京的孫毅軒到達家中,沒來得及拂去旅途的風塵,就看見一羣家中長輩對着水鏡或是搖頭嘆氣,或是嘖嘖稱奇。
這還真是咄咄怪事——多少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家族中有這麼多人在不是開會聚會進行各類儀式的時候聚在一起。
作爲家族長孫,他身份地位不低,不過由於通訊術法的逐漸發達,經常和家裡聯繫,並且下天艇的時候就通報了一聲,所以除卻父母之外,倒也沒什麼人去追問他在書院中的生活和成就,最多就是詢問一下旅途中是否有什麼風波。在和諸位長輩打了招呼之後,孫毅軒便走到一旁,好奇的看向水鏡。
然後,他便感到一陣震驚。
水鏡之中,是這樣的一副場景——從小熟識的兄弟姐妹和朋友一個個的被一個人一拳轟下擂臺,然後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根據圖像來看,雖然身體上的傷勢並沒有嚴重到連專業的修者都救不過來的地步,但毫無疑問心靈上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隱約能看出,水鏡中的人還在諷刺嘲弄,然而臺下的人們卻毫無辦法,只能一個個低頭忍受。
“這是怎麼回事?”
詢問着相熟的長輩,孫毅軒有些不解和怒氣,“怎麼會這樣?爲什麼他們和吳家的那羣小子一起輪番挑戰擂臺上的那個人——還全都輸了!而且被教訓到這種地步,怎麼就沒人過去看看?這到底是誰在欺辱我孫家子弟!?”
“毅軒啊,這事你就不需要知道詳細原因了,反正是那羣小子做了糊塗事,我們不佔理……總之,說不得還需要你去收場。”
嘆了口氣,一位看上去略顯疲態的中年女士有些無奈說道,“這種事情我們這些長輩不好出手,畢竟咱們還要在玉京待下去,可不能留人把柄,落個以大欺小的名頭,但你就不一樣了,你的修爲相比起我已經算是青出於藍,輩分卻還是年青一代,說不定還能給我們家挽回點面子。”
“到底是什麼事情?”
“強買東西,和別人約架……不多說了,等這羣混小子回家我還要教訓他們一頓,教教他們怎麼做人和低調!不過,打我們家的人打得這麼狠,你也一定要給那個傢伙一點教訓,免得別人覺得我孫家人人可欺!”
“……也罷,反正我乘天艇這麼多天,除了修煉也正是閒的不行,近來也的確無事,便去看一下吧。”
痛快的點頭應承道,說實話孫毅軒也很是好奇水鏡之中的人的實力。
這種術法沒辦法看清具體相貌,但是看體型也能知道絕對大不了多少——年紀輕輕還有如此實力的修者很少見,哪怕是鎮淵宗的書院中也沒有多少,他很想知道這個傢伙究竟有多強。
不……與其說是好奇,倒不如說只是單純的,手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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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模糊的人影在擂臺上閃爍突進,掀起一陣狂風塵土,陣陣氣浪猛烈的拍擊青巖地面——只見高川以常人無法看見的速度對着擂臺中心展開連綿不斷的猛烈進攻,每一拳都足以轟破一般的防禦術法,而在高速移動的同時,他每秒都依不同的角度擊出了至少四拳。
然而這足以將人打的筋斷骨折,並的確取得過極大戰果的轟拳卻並沒有像之前那樣無往不利,隨着衝擊波和狂風的翻涌,可以看得出來這些重拳都被一道透明屏障擋住,雖然這屏障在承受了這些攻擊後顯得搖搖欲墜並且越發模糊,但不管怎麼說,也算是撐住了第一輪進攻。
“不錯,居然擋住了。”
高川的肉體已經是四階修士的級別,但經過核心的加強,在內臟強度和持久力方面還要勝過一般的四階修者,所以現在他還有這個閒暇去評論。
“早就聽聞四階的修者可以學習真正的術法靈技,比尋常三階不知道強上多少倍——如今看來,的確名不虛傳。”
輕聲道,他感覺有些興奮,這可是除了邪魔和諸位金丹強者外,第一個能接下他一套攻擊的人,雖然看上去只是勉勉強強的擋住,而且他也只是單純的使用肉體力量,可已經比那些一息就解決的貨色要強上不少。
這樣的話,是時候拿出點實力,以示尊敬了——
隨着一聲斷喝,周圍圍觀的人羣只覺呼吸一滯,然後便看到一道靈光閃過。
高速流動的氣流混合着青藍色的靈氣,將灰塵煙霧吹開,那原本搖搖欲墜的屏障更是隨着一聲脆響化作一塊塊靈力碎片,四散於天地之間——僅僅是兩息不到的時間,高川的鐵拳便逼近了屏障之後的人。
拳未到,風先至,一陣直欲吞人的兇暴氣勢伴隨着猛烈的風壓直逼孫毅軒的臉龐,而他纔剛剛取出劍匣中的符劍。
“風屏!”
沒有時間去驚訝緊張,孫毅軒催動腰間的符籙,就在一瞬之間,一道青色的符籙便自燃消失,無盡的風之靈氣涌來,他的面前也出現了一道新的透明屏障,而且看上去比之前的更加堅固。
不過,似乎並沒有什麼用處。
收臂,蓄勢,高川眼神聚焦在屏障之後的孫毅軒身上,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無用無用無用!”
狂風驟起,在這一瞬之間,似有無數拳影閃過,擊穿空氣靈氣,發出一陣陣爆響,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流攜裹着衝擊波,衝擊在擂臺邊緣的陣法上,引發一陣顫抖。
擂臺上的陣法都已是如此,更何況那只是符籙引出的術法屏障?
片刻都無法支撐,在一瞬十擊的重拳下,僅僅一個剎那,足以抵擋山體滑坡的屏障就被轟成碎片,高川也再次突進而來。
“——這**從哪來的怪物!”
孫毅軒睜大雙眼,開始痛恨自己居然在開戰前還有那麼一絲輕敵之意——早知道就應該帶上全套法器道袍,就連甲衣也要一起穿上,對付這種明顯規格外的傢伙,就不應該有任何大意!最可恨的是修爲真的只有二階,以他的人格賭咒保證,他確定這傢伙身上沒有半點遮掩和術法的痕跡,眼前這個叫做高川的傢伙就是純粹用肉身作戰,然後還把他壓制住了!
這就是修符籙的修者被專職戰鬥的戰修近身的後果啊!
“風來!火起!”
眼見就要和自家兄弟一樣要鼻樑不保,他果斷伸手往腰間一拍,隨着咒令和靈氣響起流過,所有的符籙開始劇烈的燃燒,巨量天地元氣從周圍牽引而來,化作風的漩渦,塑造出一道道屏障,而無色無形的火焰在漩渦中閃動,帶來灼熱的溫度將大氣扭曲。
輕敵?
再也不了!這次哪怕是賠上自己幾個月來描刻的符籙,也定要將眼前的這怪物擊敗——揮舞着手中的符劍,孫毅軒面色嚴肅,紅紫色的靈氣閃耀在其之上,道道火紋一般的光澤流轉,將周圍化作混沌的一片。
漩渦匯聚靈力,風助火勢,火借風威,肉眼可見的無色扭曲光球開始顯形,其中蘊含的靈氣力量每一秒都在迅速增加。
“這個倒有點意思。”
眼見沒辦法在擊碎這些透明屏障前阻止這道法術的形成,高川乾脆的向後一跳,拉開距離,雙手合攏,然後慢慢拉開——一團迅速聚集的靈氣光團逸散着絲絲光點,在他雙手掌心間迅速壯大,強烈的熾白色光芒將他的面孔也照射的看不清楚,波動的靈氣在手臂之上流動燃燒,束縛着這個光團讓其不失去控制。
“我聚集靈氣的速度可是常人的十倍,儲量更是不可計量——就算有符籙和法劍相助,便也不一定能在對波這事上贏我啊!”
核心閃動,高川平時修煉而出的靈力大多數都儲存在這裡,這可比通常人的經脈丹田儲量要大不知道多少,如今這麼久以來,也不知道其中儲存了多少靈力。
兩個光球在擂臺的兩邊同時亮起,防禦陣法已經有了搖搖欲墜的徵兆,周圍的圍觀羣衆早就一鬨而散,站到了更遠更安全的地方圍觀。
“這……這兩個變態,怎麼會這麼強!?”
一個手臂看上去還有點不大利索的年輕人略帶驚恐的說道,“聚玄修者也就這樣吧?看這威勢,擂臺不保啊!”
“大兄可是鎮淵宗書院的高材生,是嵐峽書院的首席弟子之一,他有這實力我完全相信——可是這不知道從哪蹦出來的小子也這麼強,簡直不講道理!”
“說不定也是其他書院的首席生呢?”
“不可能,我記得清清楚楚,十六個首席生我都清清楚楚的背過,就沒有一個姓高的,更別說這傢伙穿的這麼老土,渾身上下哪怕是束髮都是舊貨,誰家首席生會是這樣?”
賭咒發誓,另外一個年輕人信誓旦旦的說道,“他是首席生,我就請你們所有人去花樓喝酒!”
而其他人還在議論着。
“這就是真正的術法和靈技的威力——難怪別人說三階之前都是平民,四階纔算是修者入門,聚玄纔算得上是精英啊!”
“可不是,一階修爲是個人就能達成,不過減壽五十年實在是太可怕,除了我等世家子弟,也沒人會有那個資源去修煉了——可這個傢伙看上去也不怎麼有錢,到底是怎麼修煉到四階的!?”
未等話畢,擂臺之上又有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