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的書房和語晨想象中差不多，古樸中透着幾分嚴肅，一整排的書架看起來非常嚇人，如果上前仔細打量的話，就會發現大多數的書籍都被翻閱地有些陳舊，還有些書中間插着書籤和便條，顯然秦老看書的頻率非常高。
“坐。”秦老進書房以後，就坐在他平時坐慣的藤椅上，而語晨和秦穆則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我沒想到你會用結婚來表達你的決心。”秦老緩緩地揚起笑容，只是笑容卻並不溫暖。
秦穆極快地反應，反駁他的話：“我和語晨結婚，是因爲我喜歡她，和秦家沒有任何關係。”
雖然跟着進來了，但是語晨是努力讓自己做透明人的，她不想留在下面應付那一對各懷心思的人，再加上秦穆有意讓她跟上來，她纔會跟着進了書房，實際上她也不太想應對秦老，總覺得這個看起來有些嚴肅的老人，那雙睿智的眸子能看透許多東西。
“你爸處事，到底還是急躁了些。”秦老嘆了口氣，十分無奈。
當時秦老知道秦父和薛綺跑到法國去做了那樣的事，當即就發了脾氣，他一輩子光明磊落，最看不得這些陰謀詭計，雖然如今看着家裡的那些小輩們各自算計着有些失望，但是他心裡也是明白的，如今太正直的人是無法有出息的，懂算計的人反而更能闖出名堂來。
“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秦穆冷冷地說道，他這次回來，就是向爺爺表態的。
秦老擺擺手：“我老了，你們父子的事就你們自己解決，我不插手，也沒有這個精力。”
對於秦老的表態，秦穆還是有些意外的，他原本以爲秦老是爲了讓他對之前的事一筆勾銷，卻沒想到他竟然不是爲了這件事。
“秦家的情況你應該清楚吧？你認爲，現在秦家誰能當家？”秦老開門見山地問道。
他的問題，叫秦穆一怔，他完全沒有想到也有而將他叫進來，竟然會問他這樣的問題。
京城秦家的當家人，這可是個讓人羨慕的位置
，雖然秦家已經不如從前風光，但是秦家當家人的誘惑還是非常大的，權勢自然也是極大的，這也是爲什麼秦家衆人心懷叵測的原因。
“我那麼多年沒有回過，對秦家的事……”秦穆開口就想推脫，秦老卻像是早就知道他一定會找藉口似的，當即便打斷他，“你有幾斤幾兩我清楚地很，你大膽地說，我就聽聽。”
他都這樣說了，秦穆自然也是不能再說什麼推脫的話，他只皺着眉頭沉思片刻，才擡起頭來。
“如果說秦家嫡系第二代，恐怕也只有小姑姑有點能耐了。大姑眼高手低，爲人處世勢利了些；我爸，後院着火，手裡的本事也沒幾下，不提也罷；三叔倒是個有想法的，只是他無心官場，醉心教學；而小姑雖然人在軍中，但是我聽說她在軍中的口碑極好，和軍官的關係也都不錯，不管從能力還是人脈來說，都是小姑更勝一籌。”秦穆沉吟一聲，繼續說道，“至於第三代……大姑的女兒曉瑜和她一樣，急功近利，不堪大用，關鍵時刻恐怕得掉鏈子；小姑的兒子江子玉，個性沉悶了些，但是看得出來是個有腦子的，我聽說他軍校畢業以後就留在軍隊裡了，自己闖蕩着倒也混出了些名堂來；至於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被季月那個女人寵得太過，沒腦子，個性又差，要是秦家交到他的手裡，恐怕也和毀了沒什麼差別了；至於小叔的女兒秦璐，那個小丫頭年紀還小，也不定心，想要等她繼承秦家，恐怕也不是幾年就能完成的事。”
秦穆每說一句，秦老的眸色便深一深，看向他的目光裡便多了幾分欣賞。
真的不得不說，雖然秦穆一直都沒有在京城，但是竟然能將秦家的這些人個性能力摸個一清二楚，就足以說明他的人脈和本事，想到這麼出色的長孫，竟然因爲他那個沒腦子的父親，早早地離家去了法國，他實在是覺得太便宜他外公了，不過偶爾想起來時，秦老也責怪自己當初太過偏向兒子，才讓秦母受了那麼大的委屈，也讓秦穆跟着受了不少委屈。
“所以你覺得，四房能繼承秦家？”秦老微微眯了眯眼，簡單地發
問。
只是這一句，秦穆卻但笑不語，沒有回答，秦老見狀，忽然轉頭看向語晨，見她一臉聽八卦的樣子，嘴角微微一抽。
“你覺得，秦家由誰來繼承最好？”秦老淡笑着問道，說話的樣子和剛纔在樓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簡直就跟兩個人似的。
語晨正聽得起勁，忽然被點名詢問，當即便咬了咬脣，沒有說話。
她正努力地做小透明呢，怎麼知道居然會被提問，問的還是這麼得罪人的事，她可不想說，但是不說又不行，秦穆皺着眉頭，秦老則笑眯眯地看着他，等着她的回答，語晨總覺得這個秦老是在等着看她笑話呢，不過既然秦穆沒有開口阻攔，是不是就說明她可以隨便胡亂地說？
她瞥了一眼秦穆，那邊幾不可見地點頭，語晨心下大定，知道他的意思是自己可以隨意說。
語晨想了想，開口說道：“我喜歡看史書，正史野史都喜歡，古代那些九龍奪嫡啊，什麼兄弟相爭的故事太多了，不斷內鬥便宜的反而是外人，就算是雍正，他雖然得了帝位，但是多年的爭鬥讓國庫空虛，讓整個朝廷都疲軟不堪，他登基之後用了很長時間才讓國家恢復元氣。”
她說的雖然像是毫無關聯，但是秦老卻明白她的意思，可笑的是他竟然無法反駁一個外人的話語。
如今的秦家不就是這樣麼，他擔心的是外患，而秦家那些想着爭權的卻只考慮內鬥，照他們這樣下去，秦家都不用外力，就會四分五裂，土崩瓦解，像這樣高門大戶陡然傾倒的例子還夠多麼？
不得不說，秦穆的這個媳婦雖然看起來迷迷糊糊的，但是說話卻能說到點子上去，至少在這個時候，秦老對語晨是有欣賞之意的。
“你覺得，由秦穆來結成秦家，如何？”秦老忽然又丟出一個題目給語晨，亦是存了幾分試探的心思。
然而他卻沒想到，語晨的回答異常直接，還帶着幾分理直氣壯的質疑。
“不好。”擲地有聲的回答，讓秦老的笑容一滯，卻讓秦穆嘴角的弧度緩緩擴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