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東明嘩啦打開文件夾，裡面夾着厚厚的十幾張打印紙，清了清嗓子開始念。
“諸位董事，我以mbk總裁的身份在這裡公開道歉，在我任職期間，因特殊需要暫離工作崗位，爲公司挽回了紐約交易中心的億萬損失，鑑於我外出期間沒有跟諸位打招呼，算作失職，因爲，我將於今日將資金全數退回交易中心，以表示道歉誠意……”
“等等！”
龍庭突然揮手製止，“你說什麼？什麼交易中心的損失？”
龍梟慢條斯理道，“諸位難道不知道，mbk上週在紐約交易所因爲匯率變更而險些蒸發十幾億？哦，也難怪，畢竟是我工作的手誤，不過我已經給他們打了電話，這筆我臨時套現的錢，就在剛纔，已經……”
竟然有這樣的事？
一時間，會議室突然沉寂，在座的董事們個個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交易所那邊發生重大事件，他們怎麼一無所知？
按理說不應該啊，可是……不對，龍梟人脈圈子比他們的都要廣，內部消息知道的自然也比他們快，所以風聲還沒傳到國內，他已經捷足先登？
這是唯一的解釋。
“龍梟！你馬上把錢追回來！”龍庭的眼睛登時放大，黑色瞳仁幾乎要突破眼眶飛出來。
因爲急促，他的面部猙獰，像扭曲變形的鬼魅。
這張臉，還真是配合何爲醜陋百出，何爲人面獸心。
“哦？爸不讓我道歉了？我的道歉書寫的很長，這纔剛開頭。”龍梟手指繞着戒指的指環，一圈一圈。
白玉雕刻的手指每動一下，都好像牽動了無數人的神經末梢，他們下一步是上天堂還是入地獄，主動權掌握在他的手上，那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自信，那是揮斥方遒的張狂。
那是龍梟獨有的冷靜。
“道什麼歉，你馬上打電話追回來！”龍庭變臉的速度，不可謂不快，扭轉風向就在瞬間。
呵呵！
龍梟優雅的起身，鬆了鬆領結，老婆打的領帶，要保護好，“既然不道歉了，我先告辭，諸位想留在這裡閒聊的，請自便。”
龍庭倉促之下拉住了龍梟的手臂，隨着他的起身，他也被他帶的站了起來，“龍梟，你別不知輕重，公司的利益你要隨時放在第一位！我絕對允許你胡來。”
龍梟淡薄的掃了掃手臂上的那隻粗厚的手，這雙手，沾染了太多人的鮮血，太多人！
不着痕跡的笑，他帶着雲天之外的高傲，“董事長不鬆手，我怎麼操作？”
龍庭的手尷尬的鬆開。
剛纔等着看龍梟出醜的董事會成員，忽而都選擇了沉默，揮出去的一巴掌，加重了力道反過來打在自己的臉上，滋味兒當然不會好。
龍庭臉無光，但縱橫商場多年，他倒也不至於驚慌，而是順手撫了撫龍梟的西裝，“道歉的事，大家只是想要一個說法，沒有別的意思。”
呵！
龍梟不動聲色避開他的手，清冷的淡笑，“有沒有別的意思，我沒興趣知道，但是，諸位銀行卡上的金額，還是多留心爲好。別一不留神少掉一個零。”
龍梟彈了下西裝，乾淨筆挺的西裝並無皺褶，他的動作就是在告訴他們，如今誰是刀俎，誰是魚肉，還未可知！
龍梟說完，黑色的西裝步伐從容的離開。
季東明將道歉書合上，故作茫然道，“董事長，這是總裁熬夜寫的，一萬多字的道歉書，您要不要看看呢？”
“拿走！出去！”龍庭現在對道歉書三個字很排斥！
季東明斂下眼皮，“是，董事長。”
會議室內，龍庭的拳頭“嘭”砸桌子，“到底怎麼回事！？紐約交易所發生這麼大的變動，爲什麼你們都不知道？”
幾個大董事丈二和尚，“董事長，我們一點風吹草動都不知道啊，如果真的有這麼大的動作，我們的人肯定早就察覺了。”
龍澤移開座椅，學着大哥的樣子把西裝整理好，他對龍庭附身，對諸位董事附身，明顯譏笑道，“各位資深的專家，我拜託大家，以後想出招打人的時候，先看看自己安不安全，別打不到對方，自己先中招，各位繼續開會，我去工作。”
龍庭的臉今天算是丟大了，兩個兒子沒一個站在他這邊的。
董事會察言觀色，意識到格局的怪異，心知肚明卻不戳破。
眼下誰主沉浮，無需更多研究。
一會兒，粱仲勳的臉灰了，他低頭湊近龍庭的耳朵，“董事長，剛纔查過了，交易所什麼事都沒有。”
“你說什麼？！沒有？！”
“嗯……總裁剛纔說的，並不存在。”
“公開騙我！他活膩了！”
龍梟回到總裁辦公室，煩躁的扯了扯領帶，長指扣押領結鬆動，面對落地窗挺立，細看之下，他的手背因爲攥的太用力，骨節蒼白。
季東明躬身小心問道，“總裁，紐約交易所的事……”
“假的。”
龍梟穩定呼吸，在極短的時間內把自己的理智帶回。
季東明緊張的頭髮都快立起來了，他還以爲自己的工作失誤，這麼大的情況居然一點兒不知道，原來這是假的。
老闆，你城會玩兒啊！
“可是，董事長他們如果知道真相，一定不會罷休，你打算怎麼做？”季東明沒跟上龍梟的節奏，這不是給自己挖坑嗎？
龍梟重新把領帶打好，“知道真相又如何？這些人早該敲打敲打，自以爲很高明？呵！”
季東明道，“老闆想好對付他們的策略了？”
黑色的身影懶懶轉回，坐下，“蛇鼠一窩，不過是利慾薰心的烏合之衆，想拆散他們，有何難？”
季東明在心裡給自家老闆的霸氣點贊，“老闆，董事長現在擺明了要壓制你，咱們不能手軟。”
“我父親喜歡下圍棋，我陪他下一局，讓他親眼看着自己的棋子一顆一顆被吃掉，他一定會喜歡。”
龍澤飛一般跑上樓，嘩啦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大哥！”
龍梟擡眸，藏匿眼中的謀算，“怎麼了？”
“大哥，你剛纔真的太厲害了！董事會的人臉色都綠了！哈哈哈，爽，過癮！大哥，你就是我的偶像，我要做的你鐵桿粉絲！”
龍梟抽一份資料，打開來看，“不好好回你的辦公室工作，特意跑過來就是要恭維我？”
“嘿嘿，我對大哥的崇拜實在藏不住啊，所以……那，大哥忙，我去工作，這幾天我把工作處理下，然後飛美國。”
那隻捏着筆的修長大手，頓了一秒鐘，“嗯，去吧。”
美國……那位從未在光明中出現過的母親，會給小澤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
洛寒換好白大褂，逐個確認查房的名單，寫好名字，把筆插入上衣的口袋。
“三號牀患者今天再做一個心臟造影，唐醫生的手術結束以後拿給我。”洛寒頭也不擡的吩咐道。
華天頷首，“好的，其實三號牀最近恢復的還不錯，就是他神經衰弱睡眠質量差，我今天給他加了安眠的藥，調節一下就沒事了。”
“好，血壓呢？”
“68，110，正常。”
“好。”
林熙雯探頭探腦抱着病歷夾樂呵，“楚醫生，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一個？”
洛寒嘩啦啦翻病例，“好的。”
林熙雯擠擠華天，搶佔他的位置站到了洛寒正對面，欠身往她身上趴，“好消息就是，你上次讓我查的那個男人，我查到了！我有當偵探的潛質吧？”
洛寒拿開病例，揚起了笑容，用夾子輕輕拍她的腦門，“有，可以轉行了。說你的壞消息吧。”
林熙雯揪揪頭髮，“髮型亂了啦！咳咳，壞消息就是，那個人啊，身份的確特殊，他是京都國防大學的教授，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帶出來的學生，嘿嘿嘿，三個少將，一箇中將，而且目前c軍區的高層大官兒，半數以上都是他的學生，牛不牛？”
“哦？軍區的人啊……”洛寒斟酌這層身份，的確很特殊。他本人雖然不是將軍，但門下的學生身份不一般。
林熙雯小手兒擺擺，“楚醫生，想什麼呢？”
“嗯？沒什麼，這似乎不是壞消息吧？”這層身份，只要加以利用，作用不可估量。
華天沉思，“如果他是軍區的人，楚醫生那麼對他，他萬一記仇的話，麻煩了就大了，楚醫生，他如果報復你……”
洛寒：“……”
報復？不至於吧？
林熙雯突然尖叫，“哎呀，對！軍人做事簡單爆粗，楚醫生，你上次嚇唬他，他萬一惱羞成怒，楚醫生，你趕緊躲起來吧！”
洛寒無言以對，“朱教授應該不是那種人，回頭我跟他交涉，一個小時後唐醫生開始手術，你們跟我一起去手術室，好好學習，知道嗎？”
“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上午十一點，唐靳言換好手術服，戴上頭套，準備開始手術。
洛寒作爲他的副手，主要負責後面的縫合，手術過程時不時的給實習生講解要領。
噗！
病人心包打開，一股血水涌流，血腥味突然竄入鼻腔，洛寒正在幫林熙雯解釋心包的切合難點，一小股血液突然濺到她口罩上，接着便是濃濃的刺鼻腥味兒。
“呀！楚醫生你沒事吧？”林熙雯忙把洛寒往後扯了一把。
洛寒腳底重心傾斜，一個不穩差點跌倒。
華天眼疾手快，雙手把洛寒抱住了。
洛寒頭暈眼花，剛纔的旋轉好像天翻地覆般，整個大腦都懵了。
“楚醫生你沒事吧？？”
洛寒撐着額頭，眼前一大片金色火星，“沒事，咱們繼續?。”
唐靳言手裡拿着手術刀，不敢停下，切切道，“洛寒，你不能再繼續了。你先出去，讓林醫生給我當副手。”
林熙雯傻了，“我？”
“對，就是你，你接替你的導師，過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