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氣氛因爲鄭秀雅的話，進入了凝固點。
龍梟沉默的坐在那邊，目光極輕極淺，好像自己就是個局外人，發生什麼都跟他沒關係。
反觀杜凌軒，他一開始的確愣怔了一秒鐘，但是很快，他的神情恢復的半點痕跡都沒有。
鄭秀雅把兩人的反應看在眼裡，心裡嘀咕着，特麼的，一個高級腹黑，一個高端影帝，兩人碰到一起簡直了。
“鄭警官，你剛纔說舉報，什麼意思？”
杜凌軒說着話，準備把桌子上的東西收起來。
他的動作很自然，摺疊好剛纔打開的打印紙，橫着折了一道，嗖——
動作還沒完成，一隻玉臂已經趁其不備伸了出來，巧妙的拿走了那份合同。
鄭秀雅甩了甩紙，“別急着收起來啊杜先生，讓我看看。”
頃刻之間，杜凌軒的臉色焦黑。
龍梟到底在想什麼？他難道一點都不擔心他把他過去跟克雷斯的合作公之於衆？他就一點都不擔心他的身敗名裂？龍梟……他到底是什麼想法？
他竟然主動讓鄭秀雅插手，黑手黨的紛爭素來跟警方保持着明滅不定的界限，可是龍梟居然要打破界限讓警方介入？
他真的不怕死？
還是……
杜凌軒的心思還沒理清，鄭秀雅的笑聲突然打破了平靜，“哈哈哈，厲害啊，精彩了，龍先生，這份合約好像你能把你送進監獄啊。”
最近監獄熱鬧了，前面剛進入孫秉文，現在又扯上了龍梟，精彩應接不暇啊。
龍梟面露自我解嘲的微笑，“我看到的時候也很意外，這是什麼時候的東西？幹什麼用的？坦白說，我不知情。”
杜凌軒放在一側的拳頭一緊，“龍梟，你是真的不知情？還是需要我再讓你清醒清醒？”
龍梟劃開椅子站起來，好像是坐累了要舒活舒活筋骨，“杜總手上還有什麼東西，一次性拿出來，我特意請鄭警官過來，就是爲了方便你把話說清楚，至於你要說什麼，是你的自由。”
鄭秀雅渾身一抖。
不知道爲什麼，龍梟說話的時候一直都面帶微笑，可是她覺得很冷，龍梟的氣場是那種就算看起來和善溫潤，骨子裡也冷的能把人凍成一塊冰。
杜凌軒快速的在心裡盤算一番，只花了幾秒鐘，卻理清了很多線索。
“龍梟，你做人實在狂妄。”
龍梟勾嘴角，伸手示意鄭秀雅可以隨意，自己便離開了辦公室。
五分鐘前……
“老闆，杜凌軒來勢洶洶的，我覺得他手上有什麼東西，不然他底氣哪兒會這麼足？”
季東明盯着杜凌軒的身影，隔着老遠的距離都能感受上他身上的殺氣，他會不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極端行爲？
畢竟老闆這次真讓杜凌軒吃了個大大的啞巴虧。
龍梟最後掃一眼，擡步往電梯口走，“先上去。”
“好，需要我提前做什麼準備？”季東明還是放心。
都說狗急跳牆，杜凌軒要是急了，可不是跳牆那麼簡單。
“給鄭秀雅打個電話，讓她過來一趟，具體內容先別說，讓她等我幾分鐘。”龍梟上了電梯，季東明並未更上去，而是點頭表示沒問題。
電梯門關上，季東明拿出手機。
號碼播出幾秒鐘就被接通了。
鄭秀雅認得季東明的號碼，“季助理，稀罕啊，有事兒？”
鄭秀雅最近的案子主要是孫秉文，後者已經伏法，鄭秀雅難得的空閒一天。
“鄭警官，麻煩你現在來一趟MBK大廈，老闆有重要的事。”
“梟爺有事兒？啥事兒啊？又有不怕死的人要害他？”
鄭秀雅把橫在椅子上的腿放下，調侃的笑笑。
最近她手上的案子大部分都跟龍梟有關，或者間接有關，算起來，龍梟的對手好像撐起了她事業的半壁江山。
她能順利轉正，還在警局樹立了威信，龍梟功不可沒呀！
“也可以這麼說吧。”季東明又往下面看一眼，杜凌軒已經進了大門，估計一會兒就能到頂層。
不知道鄭秀雅能不能及時趕到。
“臥槽，還真是啊，好，我馬上就去，給我兩分鐘時間，來得及吧？”鄭秀雅刷拉抄起車鑰匙，衝周展挑挑眉毛，一溜煙的跑出警局。
“兩分鐘，可以，辛苦你。”
鄭秀雅渾身熱血沸騰，抖索抖索肩膀，“梟爺，你太照顧我生意了！”
周展跟着鄭秀雅跑下臺階，伸手擋住了她剛打開的車門，“老大，出勤？”
“咋了？想湊熱鬧？”
周展努努嘴，“不帶我玩兒？”
“行啊，上車！”
“好嘞！”
鄭秀雅開車的水平不容小覷，加上開的是警車，一路上風雨無阻，兩分鐘多一點就到了MBK。
“季助理，我沒遲到吧？人呢？”鄭秀雅把手上的車鑰匙往周展那裡一塞，看看季東明。
“人在老闆辦公室，鄭警官請跟我上來。”
季東明客氣的擺擺手，邀請兩人進門。
周展心裡唏噓，MBK大廈的頂層？
他們今天居然可以直接上頂層？
鄭秀雅淡定的多，“好，季助理帶路吧——不過，我得先知道對方是誰。”
“杜凌軒。”
季東明微微一笑。
“誰？”
鄭秀雅身影一轉過了玻璃門，耳朵一動。
“杜凌軒，藍天國際的董事長，你沒有聽錯。”
“臥槽！杜凌軒跟龍梟怎麼打起來了？”
除了因爲吃醋打起來，鄭秀雅想不到還有什麼可能。
周展：“……”
老大，你的腦回路可以正經一點嗎？
“不是打架，比打架嚴重的多，總之，鄭警官到了就知道了，還有，一會兒老闆可能會讓你進辦公室詳談，還要拜託鄭警官隨機應變。”
“這意思是，你們要報案？”
季東明搖頭，“我也不確定，或許吧。”
此刻。
鄭秀雅對杜凌軒笑的陰測測，龍梟啊龍梟，你未卜先知的能力真可以。
如果不是她來，杜凌軒手上白紙黑字的合同，說不定能把龍梟害死。
當然，合同是真是假，還有待考證。
“杜先生，龍梟已經出去了，有什麼話，你可以放心大膽的說，你放心，我是警察，我會秉公執法。”
爲了增加說服力，鄭秀雅特意拿出來自己的證件放在兩人之間。
杜凌軒撘眼看她證件上照片，“鄭警官年輕有爲，執法爲民，很讓人敬佩。”
鄭秀雅呵呵，“客氣話就不用說了，我來辦案的，不是聽曲兒。杜先生不想解釋解釋這個東西是什麼意思？”
她把合同展開，一字一句都很清楚。
杜凌軒單手壓在膝蓋上，脊背筆挺，“龍梟和黑手黨的內部合同。”
鄭秀雅打開記錄本，手裡握着筆，用筆的頂端戳了戳自己的腦門，“哦？龍梟跟黑手黨的合同……你怎麼拿到的？”
杜凌軒眉宇皺了皺，“過程並不重要，重點是，龍梟做了非法生意。”
鄭秀雅把筆放下，拿起來合同仔細看，心裡呵呵，“你確定這份合同是真的？對方真的是黑手黨的人？”
你特麼的逗我呢？
黑手黨？你怎麼不說是斧頭幫。
杜凌軒察覺到鄭秀雅的懷疑，正色道，“千真萬確。”
“那就奇怪了啊杜先生，龍梟跟黑手黨合作，合同居然在你手上，你還言之鑿鑿的確定它是真的，我很好奇，你跟黑手黨又是什麼關係呢？”
杜凌軒薄脣一繃，“沒什麼關係。”
“哈哈哈，杜先生，你當我是三歲的孩子嗎？合同一般都會放在最安全的地方，或者交給最信任的人，何況是這麼一份，嘖嘖，難不成是聖誕老人塞進你襪子的禮物？”
鄭秀雅笑眯眯的開玩笑，說的杜凌軒臉色一陣黑，一陣白。
“鄭警官，我來舉報非法活動，不是接受你審查。”
杜凌軒壓住了慍怒。
這個鄭秀雅，不是省油的燈！
或許她早就跟龍梟串通一氣，如果龍梟連警方都收買……
該死的！
鄭秀雅還是不疾不徐，以女警官特有的敏銳和淡定和他交談，“杜總，我可不可以做個大膽的猜想，龍梟是黑手黨的人，你恰好也是，現在你們因爲利益爭分或者分贓不勻，你要反口咬他。”
杜凌軒的臉徹底的黑了，“鄭警官，警察辦事也要講證據，污衊的罪名我想你不陌生。”
鄭秀雅呵呵呵笑，“對呀，我很清楚，所以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隨便污衊別人。”
杜凌軒用力一壓拳頭，“鄭警官，咱們就事論事，龍梟的確參與了非法活動，希望你徹查。”
“你還有什麼證據？”鄭秀雅坐端正，認真的做筆錄。
“當然。”
“在哪兒？”
“意大利。”
門外，季東明緊張的仰頭看老闆的臉色。
老闆沒什麼反應。
“杜凌軒說他的證據在意大利，該不會是克雷斯要反咬一口吧？”
“有可能。”龍梟沉下了眸子。
“我馬上聯繫阿勇，他人還在意大利，讓他探探口風，實在不行就先下手爲強，做了克雷斯！”
瑪德，絕對不能讓克雷斯得逞！
季東明抄起手機要撥打，被龍梟擋了一下，“不急，再等等，看杜凌軒還有什麼砝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