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 一切都變了
一秒記住，
轉回眸光，連赫一度哽咽："音音--"
半天后，才繼續道："你餓不餓？我讓廚房給你做點你喜歡的蔬菜粥，好不好？"
沉默着，海音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許久後，備顯神情恍惚地搖了搖頭：
"你會不會怪我？！我真沒用，連寶寶都保不住…如果我不跑，就不會崴那一下，不彎身…或許寶寶就不會掉了……"
嘟囔着，海音淚如雨下，言語間還無限自責。
緊緊抱着海音，她越是自責，連赫越是心痛，也越是害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根本就是她的錯！
"我怎麼會怪你？！音音…你不要這樣！身體要緊……孩子，以後我們還會有的！一定會有的！"
從沒這麼後悔自己的決定，這一刻，連赫卻是萬蟻鑽心，痛不欲生，恨不得這一切只是做夢，時光可以倒流。
"……"
默默垂着淚，海音卻並不認同。
因爲，她心裡很清楚，現在…一切已經不一樣了！這個孩子…曾經是她的希望，是她動力的來源，也是她堅持下去的理由！可懷孕以來的經歷，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也超出了她能承受的範圍…現在，連孩子都沒有了，她不確定這份感情還有沒有堅持下去的必要，可她很確定，就算他們的感情還可以繼續，短期內，她也不想再要寶寶，也根本不能再有寶寶，她的身體…不允許！
"乖，別想太多了！你需要好好休息……我叫人幫你準備吃的！"
輕撫去海音臉頰的淚滴，連赫幾度溼潤了眼眶。下藥的那刻，他也是緊張多過心痛，從孩子流掉那一刻開始，她的一切，對他，都成了無法卸去的精神折磨。
將海音扶回牀上，連赫出門吩咐了一聲，纔回來梳洗。
洗漱完畢，走出浴室，連赫剛換好衣服，正好傭人也端着餐點走了上來。示意傭人放到了牀頭，擡眸，卻見海音整個人籠罩在哀思當中，目光呆滯，除了手中多了一隻抱枕，近乎一成不變地維持着原本的姿勢。
繞到牀側，連赫端起了桌上的菜粥："音音，吃點東西吧……"
說着，連赫舀了一湯匙遞到了海音的嘴邊。
扭頭，呆滯地看了他一下，海音便張口吞嚥了下去。而後，一勺一勺的，連赫喂，她就吃，他不喂，她也沒動靜，快了慢了，冷了熱了，是不是她想吃的，一切的一切，彷彿都與她無關。
見一晚菜粥喝下了大半，海音還是一樣的神情呆滯，放下碗，連赫拿了一塊雞蛋小餅遞了過去，半天，海音卻一動未動。
見海音一直抱着一個枕頭不撒手，放回了手中夾着的餅，連赫伸手就想將她手中有些礙事的抱枕拿開。
猛地一拽，海音倏地擡起了眸子："你要幹什麼？！"
被海音突來的驚呼嚇了一跳，感覺到手中拖拽的力道，連赫不由得驚了一下：她怎麼對一個抱枕反應這麼大？！
這才注意到海音摟抱的姿勢，近乎將雙臂都緊緊纏了上去！有點像是抱孩子的姿態！連赫的心不由得一陣刺痛！
只有抱着什麼，纔會讓她有安全感嗎？！她到底有多在乎這個孩子？該死的他又做了什麼！
放緩了力道，沉靜了片刻，連赫纔出聲道：
"我…我不是要搶你的抱枕……先拿開，你纔有手吃飯，是不是？乖……鬆手……"
一點點撥着海音的小手，感受着她膽怯的力道，連赫全然沒想到，流掉孩子，對她打擊這麼大！
如果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就算再不合適，就算以後再麻煩，他也不會這樣做，不會……
將抱枕一點點拿開，連赫拿起一塊小餅塞到她手中，又握着她的手推到了她的嘴邊，示意她吃。見她無意識地一點點啃着，他才又端起一邊的清湯，一點點喂着她。
吃過飯，替海音擦了下手，見她還是目光渙散地呆滯，連赫也不免心痛，卻是沒再言語，只是將那拿開的抱枕又送了她手中，見她抱着一個枕頭，嘴角都會流瀉似有若無的笑意，連赫的心底的難受…可想而知。
這一天，連赫沒去上班，甚至連門都沒出，就在家裡這樣看着她，可海音卻也一動未動，一整天就這樣呆坐在牀上，兩個人一句話…都沒有說。193ap。
每次見她傷心自責，連赫都想要安慰她幾句，可話到了嘴邊，他怎麼都說不出口。
以往沒有注意，在家的這一天，連赫才驚覺，海音爲了迎接孩子的到來，準備了很多東西，連她想去拿的快遞，裡面裝的也是從懷孕到生產到照顧孩子各個階段的書籍，還有一些給編織的教程書籍。
看到一側櫃子裡的毛線跟她試驗出的鞋帽、玩偶，連赫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
她這麼喜歡孩子，剛懷孕，她就開始爲寶寶學習鉤織、想要建造寶寶遊樂場，他卻親手毀了她的希望。
意識到這一點，連赫突然很害怕，極度的害怕。
好幾次，看到海音自責的啜泣，他都不忍心的差點將真=相脫口而出，可這一刻，他卻不得不告訴自己，一切必須打落牙齒活血吞，全部爛到他一個人的肚子裡。
她這麼珍惜熱愛這個孩子，若是知道，並不是她不小心，而是他有心打掉的，他不敢想象…
那天之後的接連幾天，海音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經常是不哭不笑地一坐一整天。
連赫看在眼裡也憂在心頭，他真怕自己一時的錯誤，造成的是無可挽回的一輩子的遺憾。自從孩子流掉了以後，海音就像是落下了後遺症，特別喜歡往懷裡抱東西。
無論在牀頭沙發上，她都習慣抱着抱枕，手裡沒有東西便罷，有東西，她都喜歡用抱的。
連赫正不知道該怎樣將她領出這個悲傷的迷局，讓她忘卻這一段不快、重新站起來之際，海音卻瞬間像是想通了，又像是忘記了這一切一般，走出了那個封閉的房間，還將一切與孩子有關的書籍玩物都搬入了雜物室，這天連赫一進門，就見海音在庭院裡陪着球球玩耍，臉上似乎還有着淡淡的笑意，除了那愛抱東西的習慣，她似乎又迴歸了正常。
望着這一切，連赫卻是又開心又緊張。
海音流產以來，連赫每天都回家，而且在家停留的時間明顯的增多。海音看在眼裡，也覺察在心裡，只是…紀曼馨的意外也同樣地如鯁在喉，再加上而今沒有了孩子的牽掛，海音知道，兩個人突飛猛進的情感，磨損地同樣快如閃電。
只不過，這段感情來得意外，也刻骨銘心。經歷了這麼多坎坷走到今天，海音對這兒得來不易的一切，很珍惜。感情不可能一帆風順，何況到了她這種年紀，能跟她走到一起的男人也絕對不會是一張白紙，所以，即便知道紀曼馨的事兒已經成了兩人之間鴻溝般的裂痕，海音還是沒有放棄地試圖彌補。
隨着身體的復原，她也想通了很多，孩子的事兒，她也試着接受了現實。
這一晚，兩人安安靜靜地吃了頓飯，連赫沒有提紀曼馨，海音也沒提孩子，一樣的和諧溫馨寧靜，只是有些東西…明顯的變了。
海音的恢復讓連赫放下了心底的一塊大石頭，可紀曼馨的沉睡不醒，卻又在他心頭壓下了另一塊巨石。
這一次紀曼馨意料之外的再度沉睡，不知不覺間，卻讓連赫對海音有了明顯的牴觸情緒。特別是隨着海音的康復，她的笑容越來越燦爛 而對比地，滿是藥味的封閉空間中，紀曼馨渾身上下插滿檢測儀器、生不如死的遭罪模樣，連赫心底的愧疚、憤怒都會按捺不住地隱隱暴-動，讓他本就不定的心煩悶躁動。
回咽光音恍。始終抱着一線希望，希望奇蹟再次降臨，紀曼馨可以再度甦醒過來。
經常地，連赫會來醫院看看她，瞭解下情況，更不遺餘力地蒐羅各地的名醫，希望可以力挽狂瀾，替自己贖罪。紀曼馨不醒，他的良心始終就有道過不去的砍。
這天，路過醫院，連赫便又順道進來看了一下。誰知剛一走入病房，就見一羣醫生護士圍繞在病牀前，窸窸窣窣地。
一陣心驚膽顫，連赫愣在了門口，望着那慌亂搶救的一幕，心跳都要停了。
紀曼馨這樣半死不活地，一睡不醒，她什麼都不知道，折磨得卻是這個欠了她的活人，每次看她在生死邊緣掙扎，真是比一刀殺了他還難受。
如果可以選擇，他真得寧願七年前，她沒有推開他！他真得寧可是自己一輩子醒不過來，也好過這樣對着她，一輩子良心愧疚難安。
等了許久，屋內的窸窣嘈雜聲才停了下來。
見護士陸續退了出去，驀然回神，連赫才緩緩走了上去：
"醫生？怎麼回事？她要不要緊？"
"沒什麼大事了！剛剛病人的導尿管鬆了，護士查房的時候才發現病人的尿袋一天都是空的，不正常，幸好發現早，否則病人真的要被尿活活憋死了！連先生，病人的情況好好壞壞，很難說！按理說手術了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可現在病人昏迷不醒，具體的我們也只能憑我們觀察判斷，可能不夠周全……只能盡力而爲…照理說，病人手術成功後恢復都不錯，不該如此的…看來病人受到的刺激很大才會弄成現在這樣藥石無效…復發總是比較嚴重，連先生要做好準備…病人的情況..真是不容樂觀！說句不好聽的話，病人現在這樣，真是生不如死，她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無所謂，活人卻被她要拖死了，哎…幸虧連先生經濟條件撐得住，換了一般人…哎哎…"
說着，醫生無語地搖了搖頭，他沒好意思名言：接她這樣的病人，連他醫院的護士都受夠地互相推諉了，何況是他，她不醒，累人，醒了，更累人！這種情況，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心頭一顫，連赫的臉色瞬間浮上了一層隱瞞，這對他而言，赤果果地就是一個噩耗。
走出醫院，連赫的心不由地沉了幾分。
連赫剛坐上車子，突然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想起，連赫下意識地頓了一下，才按下了接聽鍵：
"音音？！"
"赫，你晚上回來的時候，順路幫我買份雙皮奶跟南瓜餅吧！我想吃…我的口味，你還記得吧…"
嬌嗔的嗓音淡淡地響起，此時此刻，傳到連赫的耳中，卻極度的鋒利…刺耳。
眯起眼眸，連赫輕哼了一身："嗯--"
他沒敢開口說話，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心底的怒氣，對她發火。
跟連赫相處得久了，對他的反應，海音有着很清晰的直覺，見他言語簡單不多且明顯透着隱忍的不耐，海音猜想可能他正在忙，這個電話去得很不是時候，隨即選擇了快速結束通話：
"沒什麼事，你忙吧，我掛了！"
說完，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異議，海音便掛了電話。
聽着耳邊傳來的嘟嘟聲，連赫的眉頭卻不由得越擰越緊，眼底也有些異常的冰冷。
爲什麼上天不讓曼馨醒過來，爲什麼上天要讓他愛上海音？老天安排了這一切，卻將他推進了兩難的衚衕。放棄海音，他不甘，也辜負了海音的深情，對她好，他就是再一次背叛了曼馨，辜負了她的救命之恩！
他到底該怎麼做呢？！爲什麼世事不能兩全？
如果沒有這一次的意外，他可以照顧曼馨一輩子，他跟海音也該有個完整的家了。他該放下一切跟海音在一起嗎？如果曼馨真得過不了這關，他怎麼可能於心無愧地…跟海音幸福？
發動車子，連赫去了u紀，點了一份紅豆雙皮奶跟一份南瓜餅，已經打包付款了，連赫突然又改變了主意：
"不要了！換成百果雙皮奶…跟藍莓蛋撻！"
(今天更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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