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墨淳點了點頭，“只不過，現在還是處於昏迷狀態，三天是危險期，如果醒不來，就有可能是成爲植物人了。”
植物人？
柳意眼神之中，浮現出一絲詫異，隨即給斂了。
“那即便是故意殺人，也判不了死刑，但是，我現在奇怪的是，”柳意向着杜墨淳的方向指了指，“這件事情，說的漏洞很多，但是爲什麼警局裡的人就這麼盯上了喬莫晚呢？”
“雖然說，刑訊是華國法律允許的範疇之內，但是也是在掌握證據之後，對於一些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
“而對她，好像是有點想要爲了儘快了結，而屈打成招的意味了。”
這一點，也是賀西珏所不瞭解的。
柳意接了一個電話，“我需要回警局一趟，西珏，她的事情，我會找人重點調查，不會讓某些人鑽了空子。”
“多謝。”
柳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我之間，還用得着說什麼謝，你知道我想要的，一直也不只是這兩個字謝謝。”
………………
另一邊。
福利院門口，停下了一輛銀白色的麪包車。
車門打開，從麪包車內，跳出來幾個人。
爲首的一個女人，抱着一個襁褓之中的嬰孩。
正是小諾！
小諾閉着眼睛，眼角還掛着一絲淚滴，睫毛微微的顫動着，彷彿是已經睡着了似的。
門口，是羅玉紅在分外焦急的等待着。
見到有人下來，便急急忙忙的想要上來。
周文麗直接帶着羅玉紅來到了她的辦公室，“外面有監控，你不能表現的太明顯。”
羅玉紅忙不迭的點頭，直接伸手就去抱孩子。
可是，孩子卻依然是睡着。
這樣大的動靜好聲音，孩子都不醒，這……
羅玉紅下意識的就去探向小諾的鼻息，有點慌神，“他怎麼了？！”
“剛纔實在是哭的太厲害，就給他打了一針鎮定劑。”
周文麗解釋道：“小劑量的，就足夠他睡上幾個小時的。”
羅玉紅手勢探到小諾的鼻息下，察覺到懷中的孩子呼吸順暢，這才鬆了一口氣。
“以後別打那種東西！”
這個孩子的腎是要換給自己的外孫女的，出了什麼差錯，她都不敢輕易冒險。
羅玉紅轉身，將孩子交給一箇中年婦女，中年婦女抱着孩子轉身出了辦公室。
周文麗叫了一聲：“哎，你要抱着他去哪兒？”
羅玉紅攔住了周文麗，“你先查一下我給你的那張卡，之前答應你的那三萬塊錢，已經打過去了。”
周文麗一聽錢，就一雙眼睛冒着光亮，急忙用手機查了一下，果然，裡面多了三萬塊錢。
她現在都恨不得立即將這張卡，連同手裡面的一張十萬塊錢的支票，裡面的錢都給取出來。
只有切切實實拿在自己手中的錢，纔是真的。
“現在，你簽了這個字，我再給你一張支票。”
羅玉紅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女包裡，拿出來一張支票，還有一份文件，放在辦公桌上。
周文麗首先看見了那張文件上的字。
幾個黑漆漆的大字，映入了她的眼簾。
“器官捐獻同意書！”
她一下睜大了眼睛：“這是什麼？”
“如你所見，”羅玉紅語調沒有一絲一毫的滯頓，“上面寫的清清楚楚，是器官捐獻責任書，需要那個孩子的撫養責任人的簽字，這個責任人，自從你拿到判決書，將孩子給收到你福利院的那一刻起，就是你。”
周文麗瞳孔緩緩地擴散着，也終於將這一連串的事情給串聯了起來。
原來……
“你從一開始是不是就打好了這樣的算盤，把孩子放到我的福利院裡，就是爲了讓那孩子捐出……”
她掃了一眼同意書上的字，“腎？”
周文麗是福利院的院長，下面有幾百個孩子，縱然是她貪財，但是對於損害孩子身體的事情，她還是無法痛下決心。
“那纔是一個剛滿百天的嬰孩，你就這麼忍心，讓她承受這樣的痛？”
羅玉紅深深地皺眉，“文麗，我要這個腎源，不是爲了我自己，而是爲了救命啊。”
“救命？”
“你以爲呢，我要拿着那孩子的腎源去幹什麼？到黑市上去賣麼？我是爲了另外一個小生命啊，我外孫女，已經等了一個多月腎源，醫生也說過要儘快手術，要不然的話就會有生命危險！”
羅玉紅臉上都是悲慼傷感的表情，餘光落在周文麗的臉上，“他只是損失了一個腎，沒了一個腎，還是可以活的，但是我的女兒，沒有了這顆完全匹配的腎源，到時候就是必死無疑啊！”
周文麗臉上露出了爲難的神色，“話是這麼說的，可是……人心都是肉長的，這不是我的孩子，這件事情，還是要徵求孩子的父母……”
“她的母親涉嫌故意殺人，父不詳，一直在鬧離婚，前些天才簽下了離婚協議。”
羅玉紅一把抓住了周文麗的手臂，聲淚俱下，“我的老同學啊，你也知道，最苦父母心啊，眼睜睜的看着我的孫女去死，我心裡……難受啊。”
說着，羅玉紅特別就將面前的一張支票，又向前推了推，剛好就在周文麗的視線範圍內。
周文麗看見支票上寫的數字，一下睜大了眼睛。
“二十萬？！”
羅玉紅點了點頭，“對，就是二十萬，只要你簽字，這錢就是你的！手術成功之後，我會再給你打二十萬！”
周文麗眼神之中的堅定，已經在看見這些支票這些錢的時候，就逐漸土崩瓦解了。
那些坍塌下去的泥土，將她內心的良知，給深深地埋了下去。
十分鐘之後，羅玉紅從福利院之中走出來，急急忙忙的就上了車，打電話給自己的女兒。
“你現在在哪裡？聯繫一下主治醫生，我拿到器官捐獻的同意書了！”
………………
與此同時。
羅露露所在的第一人民醫院病房之中。
她正抱着自己的女兒在懷中，靠在牀頭，聽到母親的電話，就按下了揚聲器。
“媽。”
她的嗓音之中，攜帶着濃濃的疲憊之情。
這些天，爲了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這麼一塊肉，她幾乎是日日睡不好，夜夜都在想着怎樣才能讓自己的女兒活下來，才能不斷掉和程澤宇這樣最後一點血緣的羈絆。
是的。
她救自己的女兒，多半的原因，是因爲程澤宇。
本以爲，有了孩子，就可以成爲程澤宇的妻子，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邊了。
可是，誰知道，竟然生出來了一個這樣有殘缺的孩子！
羅露露恨的要命，看着自己懷中的小女嬰，抱着女嬰的手，狠狠的在女嬰的背後掐了一下。
女嬰頓時就嚎啕大哭起來。
羅露露聽着這樣的哭聲，心裡也纔算是漸漸的好受了一些。
母親的聲音，從聽筒揚聲器之中傳了過來。
“你現在在哪裡？聯繫一下主治醫生，我拿到器官捐獻的同意書了！”
羅露露手一顫，差點就將懷中抱着的孩子給摔了。
她急忙問道：“什麼？媽，你是說真的麼？我現在還在醫院！”
“那你現在就去聯繫主治醫生，我這就帶着孩子趕過去。”
羅露露說：“好！”
她掛斷電話，就將孩子向放在了嬰兒牀之中，拿着手機就往外走。
剛走到門外，就正好碰上了迎面撞上來的一道穿着白色大褂的身影。
“王阿姨？”
王素霞被羅露露這麼一叫，差點驚的都跳了起來。
“是……是我。”
羅露露不禁握緊了手裡的手機，剛纔母親給自己打電話，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個女人聽見了。
之前羅玉紅就曾經告訴過羅露露。
她被護士攻訐，都是因爲王素霞散步出去的消息，說她纔是搶別人老公的第三者，而喬莫晚是受害者。
所以，她和母親，就已經開始對這個女人有所堤防了。
“王阿姨，你有什麼事情麼？”
王素霞擺了擺手，“沒什麼事兒，我就是過來查房，看看你好了沒有？”
“我好點了，我這會兒想要去趟洗手間，你能不能幫我照看一下我女兒？”
羅露露指了指房間裡的嬰兒牀，“我兩分鐘就回來。”
“好，好。”
王素霞等到羅露露一走，就急忙拿出自己的手機，給當初用錄音筆威脅自己的那個留下手機號碼的男人打了電話。
當初，賀西珏是用錄音筆威脅她的。
可是，到頭來，她也怨恨，到底是羅玉紅抓住自己的軟肋用來欺騙，成了別人的靶子。
電話接通，王素霞問：“是賀先生麼？我找他有點事情。”
而羅露露，從病房出來，就急急忙忙的跑去了給萱萱做腎移植手術的主治醫生。
可是，主治醫生卻請假了！
主治醫生的助理醫生說：“而且，我們王老大夫說了，這個腎移植的手術，是在嬰兒身上，他……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是不會去做的。”
羅露露頓時就覺得頭重腳輕，扶着牆面從辦公室裡走出來，想起剛纔王素霞聽到的電話內容，又想起來主治醫生臨陣脫逃，心裡都是酸楚，給母親打了一個電話。
“媽，女兒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羅玉紅沒有閒時間聽女兒在這裡抱怨，竟然是被王素霞知道了！
不用說，王素霞肯定會向喬莫晚那邊的人通風報信！
機會就只有這麼一次，要怎麼辦？
忽然，她心思一動。
“安城是待不下去了，你現在，就抱着萱萱到火車站來！我帶着喬莫晚的兒子現在也調車頭去火車站，我們到西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