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月龍島之南,三百里外的海上,爆發了一場年輕一代最頂尖強者的對決。
僅七人蔘與。
提前分割九環礁九座島礁的歸屬。
燈鳳公主的真身,坐在寶石美玉般晶瑩剔透的車架內,返回月龍島海市。
車架籠罩在陣法光紗中,朦朧而迷幻,有尋常長生境巨頭都難以攻破的防禦,速度更是日行萬里,追風趕月。
駕車的,乃是她座下第一高手,龜書生。
亦是她的智囊。
龜書生除了身上的龜殼,已近乎完全化爲人形。三十歲出頭的模樣,儒生打扮,眉心一粒紅痣極其鮮豔。
他眼神內斂,皮膚散發淡淡的金屬光澤,安靜平和中,又有“要麼不出手,一旦出手便快如閃電”的不好招惹的感覺。
“我肉身若能再提升一成,便有資格參與進去,殿下也就不必獨自迎戰。現在這樣回去,指不定被那羣傢伙如何埋汰。”
龜書生苦笑,想到接下來要應對各路妖族的年輕首領,便感到頭疼。
他是上等首席,但肉身修煉天賦異稟,達到八成長生體強度。戰力與第九重天的頂尖首席,也能分庭抗禮。
燈鳳公主的聲音,在車內響起:“沒用的!凌霄人族朱家那個老傢伙,將肉身修煉到九成九,仍只能勉強自保……咳咳……”
龜書生露出憂色:“公主殿下萬不可暴露自己受了重傷的秘密,陷入被動局面是小惹來圍獵殺劫,纔是我們冒不起的風險。”
“隨這段時間,戰死的年輕天驕越來越多,特別是禍心死後,各大勢力的老一輩都在相互掣肘。”
燈鳳公主自然明白其中風險。
她有人護道,生命安全有保障。但,長生境之下的武修對付她,敵對勢力,比如蛟族、稻宮的老傢伙,肯定會攔截護道者。
禍心不就是在有護道者的情況下慘死?
龜書生道:“要不先去我族躲一段時間?”
“我若逃離月龍島海市,各路以我水母一族馬首是瞻的年輕妖族領袖怎麼辦?冥蛟王子必會趁機,招降收服,或者打壓羞辱。”
燈鳳公主語調恢復清冷:“放心,我已服用療傷精藥,三天內,就能痊癒。生無戀和死無厭不愧是古教真傳,任何一個,戰力都超出其餘人一大截。二人聯手,更是強得匪夷所思。我們五人合力,才能壓制住他們的氣焰。”
燈鳳公主回想昨夜海上的鬥法,心中暗暗思考,要不要在道種境也去衝擊長生體。
古教強行要求真傳修煉長生體,必然是有一定的道理。
正常的第九重天少年天子,肉身也就修煉個六七成。再往上,每提升一成,時間成本都是成倍迭加。耗費數年,十年,數十年,都是正常的事。
更重要的是,花費大量時間修煉,未必能夠成功。
收穫和付出,嚴重不平衡。
昨夜參與那一戰的少年天子燈鳳公主、嫦玉劍、白也清、冥蛟王子,肉身至少都是七成長生體,已經超出第九重天少年天子的正常水平。有的高一些,有的低一些,但都沒有達到九成九。
朱七十二天肉身達到九成九,可他不是少年天子,只是普通首席級,靠百年時間堆積,才達到這一成就。從而獲得資格,代表凌霄生境人族參戰,成爲第七人。
嫦玉劍和朱七十二重天是盟友。
白也清和冥蛟王子是盟友。
燈鳳公主雖然表面上與白冥二妖是盟友,代表妖族。但昨夜交手,她最危險時,根本沒有人幫她分擔壓力。
車架登岸,行入一座佔地數百畝的莊園。
應付了妖族各路年輕首領後,燈鳳公主準備閉關療養傷勢。
水狸仙前來稟告:“公主殿下,九黎神隱人李唯一前來拜見,有要事相商。”
“他?他居然敢來見我……”燈鳳公主道。
水狸仙以爲燈鳳公主是記恨李唯一在舊榆州州城以“陸蒼生”的假身份欺騙,連忙幫他解釋:“他已經知錯了,說不該欺騙公主殿下,辜負了公主殿下的信任,心頭愧疚得不行。我已經批評過他,他認錯態度很好。要不,還是見一見?”
“既然已經來了,請進來吧!”燈鳳公主已大概猜到,對方來意。
凌霄生境之戰,隱祖蒼螟展現出來的能力,震驚周圍地域各族,號召力堪比半個武道天子。而李唯一和真心一戰,展現出來的實力,也足可讓燈鳳公主爲之重視。
……
臨海臨河的莊園外,李唯一收到隱九送來的密信。
看完密信上的內容。
李唯一面露微笑,心中有了更大的把握。同時明白,爲何各方都在找他,錯過昨夜的觀戰機會的確有些遺憾。
堯音靜立旁邊,身姿婀娜高挑:“你購買的那個名額,是給苦諦的?”
“何以見得?”李唯一道。
堯音道:“苦諦回不去稻教,也融不進凌霄人族,想要獲取機緣,只能選擇妖族。但我不明白,你爲什麼這麼幫她?你如此程度的去幫別的任何一個女子,都足可俘獲其芳心。”
“與男女之情無關。”
李唯一神情認真:“我殺了安殿主一位弟子,自然是要儘可能的幫她另一個弟子,不然將來見她,她肯定拿這事鬧一頓脾氣。女人無論多大年紀,都矯情得很。再說,也沒有花錢。”
“啊……”
堯音很驚訝,明明記得先前那河狸妖聲稱,將價格談到了一千二百萬枚涌泉幣。把馬爺都驚呆,讓巴巴世子佩服不已。
水狸仙揹負雙爪,傲然走出來:“走吧,公主殿下答應見你們兩個了!”
李唯一和堯音並肩走進宅院,耳邊響起水狸仙的傳音:“人哥,你別看公主殿下一派禮賢下士,優雅文靜的模樣,實際上,心眼小得很,要是把她得罪,指不定怎麼報復。你何等心胸和氣魄乃當世豪傑,稍微遷就一下她。”
兩頭都要供着,水狸仙心累。
……
籠罩在陣法光紗中的車架,停在莊園內,十丈寬的河道邊。
燈鳳公主的人類身影,亭亭玉立,站在車旁,身上白紗如霧,面朝河面,背對李唯一二人。
她語調清幽,帶有譏誚意味:“禍心死了,穹極道子也死了!現在的東海,只要是年輕一代出手,你九黎族的長生境巨頭,來不及救你。”
“本公主若是此刻出手,你能走出這座莊園嗎?”
堯音感受到燈鳳公主身上的敵意和強大氣場,暗暗擔憂。
她沒有因爲對方強大,便怯懦,聲音動聽似天籟:“公主殿下難道沒有看見,來的不僅有九黎神隱人,還有我這個渡厄觀觀主的記名弟子?你猜,師尊有沒有賜予我,絕境之中,斬殺敵人的寶物?”
燈鳳公主笑道:“你就是九黎神隱人的倚仗?”
莊園內,數道籠罩在妖霧中的可怕身影,一一現身,從各個方向靠近過來,皆眼神不善。
它們體內血氣旺盛,似一座座湖海。
李唯一掃視觀察,發現其中三道身影,氣息不輸禍心。
東海浩闊,三十六條大江大河深入內陸,萬族林立,妖兵妖將千萬計數,能誕生出幾個如此厲害的逆天生靈,不足爲奇。
有古仙巨獸血脈,都很正常。
李唯一處變不驚,釋放念力場域護住堯音:“我敢來,就有把握離開。公主殿下既然知曉,年輕一代交鋒已是我們自己決定勝負生死,就該明白自己的處境。你需要的是盟友,而不是敵人。”
“盟友?你有那個資格嗎?”
燈鳳公主豁然轉身,一指隔空點出。
指勁讓整個莊園的空氣,都爲之震盪,光柱璀璨,雄勁霸道。
“譁!”
扶桑神樹光影,在李唯一身上升起,高達數十丈,樹幹粗壯,枝繁葉茂。它釋放出來的火焰光華,讓莊園內所有防禦陣法都浮現出來。
燈鳳公主的指勁,被扶桑神樹擋住,化解於無形。
“公主殿下只憑這道人類分身光影,就想掂量我,真以爲還是在舊榆州州城的時候?”
李唯一雖如此不屑迴應,但心中之震驚,已至無以復加的地步。
要知道,這一擊,是燈鳳公主的人類分身光影打出。換言之,在舊榆州州城,襲擊伏文彥和他的那個人形燈鳳公主,很可能也是這道光影。
李唯一目光落向不遠處的車架,又看向對面的絕色人影,很快窺透其中玄機。
是光和影。
就像一盞燈,打在了燈鳳公主的真身,繼而投影出這道極其厲害的人形光影。
如主身和次身。
燈鳳公主見威懾的目的已達到,微微擡手,示意圍攻來的衆妖退下。她道:“神隱人的確是今非昔比,讓人刮目相看。敢問,你代表的是自己,還是凌霄生境,亦或者渡厄觀?”
遠處,水狸仙長舒一口氣,撐住巴巴世子的頭顱站穩,很害怕他們相爭,殃及無辜河狸。
龜書生坐在李唯一身後的屋檐上,眼神死死注視他。
李唯一傳音道:“《地書》非同小可,伏文彥一定會想方設法奪回。我們不殺他,他踏入第九重天,一定會攜帶宗聖學海的四大高手,對付你我。與其防患,不如除患。”
燈鳳公主早就有殺伏文彥,奪取他身上其餘《地書》的想法。
但伏文彥或躲在船上,或行蹤隱秘,根本找不到機會。
“這場合作倒是可以商量。神隱人是聰明人,當明白,伏文彥想要對付我很難,但想要對付你身邊的小聖女,可是容易得很。”
燈鳳公主一語點破李唯一的所慮所憂,將主動權牢牢掌握在手中,順勢說道:“我有兩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