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死死的拽住了雲凡的衣角,倔強的表情浮現在臉上,她臉龐已經很髒,還帶着乾涸的血跡,此時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她的血,還是野獸的血。
可她渾然不在意,一對閃亮如星辰的眼睛同那雙小手一樣,都死死的牽住了雲凡。
雲凡不禁莞爾,他再一次相信了,越遙遠的東西也許就越美麗,比如星辰,相距何止千萬裡,閃爍的淡金色光芒那麼可愛,可是一旦它墜落下來,就會發現原來它充滿了坑窪,美感頓無。
“你幹嘛要跟着我,跟着我很危險的。”雲凡頗爲正色道,他打算嚇唬一下她。
“跟着我,隨時可能喪命,這裡最厲害的野獸都和我爲敵。”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用行動告訴了他答案,雲凡一邁步,她就跟了上去,小手絲毫沒有因爲懼怕而鬆手的意思。
“你叫什麼名字小姑娘。”雲凡問道,他總不能一直小姑娘小女孩的叫着。
她偏頭想了想,“我叫,古,呼殺。”
“什麼?”雲凡似乎沒聽清。
“我說,我叫呼殺!”呼殺加重語氣道。
雲凡搖搖頭,什麼古怪的名字,呼殺。“我不管你這名字真的假的,我就叫你小呼嚕吧。呼殺太拗口。”
小呼嚕表示沒有異議。
“咱們走!”雲凡呼哨一聲,禿毛從高空俯衝而下,又迅速飛起,消失冥冥。
“怎麼辦,他們走了。”躲在暗影中一雙利眼說道。
“回去稟報王,有禿毛在,本來就難以發覺他們的蹤跡,路過崑崙山無邊無際,都是咱們的眼線,他們跑不了。”另一個躲在暗影的同夥道。
“話說那個小女娃是誰。”
“管她是誰,沒準是個落難的公主。”
“嘿!”
兩個魔獸唧唧歪歪消失在叢林之中。
夜色籠罩着這一片大陸,雲凡卻看不到了,因爲他此時在一個山洞之中,火焰將幽深的洞口點亮一片區域,驅散着寒氣。
火架子上靠着一頭野獸的肉,油光閃爍,傳來油落入火堆的噼啪聲,香氣充滿了洞內。
禿毛口水已經流了出來,雲凡用刀將一塊肉剝削了下來,遞給小女孩。
“給,小呼嚕,先吃飽再說。”
小呼嚕也不見外,呲牙咧嘴狼吞虎嚥,一看就餓得不輕。
“我很奇怪,你怎麼會到達這裡,一路上不說遇到壞人,就算是野獸這一關你也過不了吧。”雲凡很難想象一個小女孩能一路深入,直到這人跡罕至的崑崙山之中,別說是她,就算是修爲高深者也很難進入。
小女孩用腳碰了碰那把砍柴刀,似乎再說就是憑藉這把刀纔到來這裡。
“聽說這裡有高人,我來找高人,替我殺個人。”小女孩迅速的消滅掉手中肉,模糊的說着。
“你到底要殺誰,需要高人,你需要多高的人呢?”雲凡將一塊肉遞給禿毛,接着問。
小女孩比劃了一下,“我需要殺一個還厲害的人,高人嘛大概這麼高。”
雲凡看了看她手的位置,正好到他的頭頂。
“你還是好好的吃飽睡上一覺,然後送你出去。對了,外面不遠處有一處溫泉,你吃完去洗洗吧,看你一身髒的,就是一個泥娃娃。”
雲凡搖頭皺眉。
小女孩似乎真的聽進去了,吃完了果然就跑着出去了,然後就聽到噗通的一聲,看來是進入了那眼溫泉。
可是,直到很久也再沒有聲音。雲凡暗叫不好,不會被怪獸叼走了吧。
他閃身出去,一看溫泉之中,不禁笑了出來。
“看來你還真是累壞了。”雲凡看着泉水中的小呼嚕,她赤**身體,已經爬在一塊溫水裡一塊石頭上睡着了。
雲凡將她抱出來,給她換上了一件自己的衣服,雖然有些寬大,但是也沒有辦法。
小女孩似乎有所感應,小手死死的摟住他的脖子,雲凡這下是跑不了了。
“好吧,只能認栽了。”
這一天夜晚,他出奇的沒有按照以往那樣修煉,他就是迴歸到了普普通通的一個人,一個沒有任何修爲的人,睡覺便睡覺,不想其他。
他聽着身旁的呼嚕聲,低聲道,“小呼嚕還真是名副其實啊,小呼嚕打得不錯。”
對於這個陌生的女孩,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讓她羊入虎口。
第二天早上,雲凡幾乎和小女孩一起醒來,兩個人看來都睡了一個好覺,他倆都伸了伸懶腰。
小女孩站起來,鄭重其事的說到,“我是不會走的,如果你想走我天涯海角也要追到你。”說罷,小女孩朝着洞外走去。
“你幹什麼去。”雲凡問道。
“我要練刀。”小女孩頭也不回,很瀟灑的留給雲凡一個背影。
雲凡走出洞外,見她真的在耍手中的一把砍柴刀,看那駕駛,還真有幾分樣子,應該脫胎於一本不弱的武技,就是小女孩元力匱乏,沒有什麼能力發揮出它的威力。
“你幹嘛要練刀。”雲凡問道。
“因爲我想最後結果他的一刀,是我插上去的,就爲了那最後一刀,我也要拼命的練習。”小女孩眼神凝重,有寒光瀰漫。
雲凡搖搖頭,這小丫頭心裡裝的事,似乎很大,需要時間慢慢等她說出來。
雲凡不去管她,自己也開始琢磨起來,自己的道路到底在哪裡。
他時而落到樹上摘下一片樹葉觀賞,時而踏在水中,感受風吹水面的律動,可是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什麼樣的力才最是本質,直抵真相呢。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小女孩不幹了。
“喂,大叔,你怎麼一天到晚閒逛,這麼不知進取,你可是我認定的高人,難道就不需要修煉嗎,難道你已經認爲自己天下第一了嗎?”小呼嚕氣呼呼的說道,很是覺得雲凡爛泥扶不上牆,不知進取。
“這才叫高人,高人不需要修煉的,你還小,不懂這些。”雲凡隨口說着,簡直在誤人子弟。
小女孩可不上當,“屁,你就說你遇到了瓶頸就得了唄,還說
的那麼玄乎。哼!”
“咦?”雲凡反而感到有些吃驚了,這小傢伙,來歷神秘,而且刀法不同尋常,而且雲凡還注意到,這小女孩能活下來是有必然道理的,她的力氣似乎很大,完全不是同齡人的樣子。而且還懂得所謂的瓶頸。
“嗯,你大叔我是遇到了瓶頸,怎麼,還請你多指教指教哈。”雲凡索性來到小女孩旁。
“嗯,好吧,你就把你遇到的瓶頸說出來,讓我聽聽,我來給你指點迷津。”小女孩索性一屁股坐下來,同時指了指地面,示意讓雲凡也坐下來。
雲凡倒是被這難得一見的童趣打動了,也好,看你這小丫頭能說出什麼來。
雲凡坐下來,也不怕將自己所遇到的迷惑說出來,因爲這丫頭壓根就不懂,說出來也不會有任何不好的影響,更加不會影響着小丫頭的修煉的刀法。
雲凡一邊說着,小女孩一邊很認真的點頭,努力的理解。
“這麼說,你就是那一點不懂嘍。”
“哪一點。”
小女孩左看看,有看看,又低頭找了找,突然微微一笑,“你看這個。”
雲凡順着她的手指看了看,原來是一隻死甲蟲,三對小腳小心翼翼交疊在腹部,沒有死亡的亂象,只有寧靜和秩序。
“它死了,死不就是最厲害的嗎,讓他死的那個東西就是最厲害的,我還覺得,一年四季,樹葉死了,變成落葉,泥土死了,變成石頭,人死了,變成骨頭,從生到死的那個力,最厲害了。也許沒有敵人,可是它就是死了,最可怕的敵人,都在看不見的地方吧。”
雲凡一怔,隨即猶如被擊中了一般,他一下就墜入了深層次的感悟之中。
小女孩迷惑的看着他,“沒勁,這麼快就睡着了,我難道說的太深奧了?”
小女孩拍拍屁股又去遠處獨自練刀去了,還學着雲凡把禿毛叫了下來,陪着她練刀,禿毛無聊得很,居然和她打在一處。
而此刻的雲凡,已經不在感受到任何其他的存在了,而是進入了感悟之中。
小女孩也許只是偶然的一說,但是卻點醒了一直身在局中的雲凡。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雲凡猛然醒悟,何爲初始,天地初開,萬物混沌,有了第一個生命,然後死去,一年四季,變換交替,生生死死,循環往復,這是一種秩序,自然的秩序,由生到死,枯榮變換,生死之力,誰也無法反抗。
你可以抵擋浩瀚星空,可你阻擋不了自己走向死亡。
人族,都是反抗者天地束縛,企圖長生,可誰又能做到,冥冥之中,自然就存在那一種力,它很難捉摸,可是卻存在,它不可反抗,這是一種潛藏的破壞之力,這是一種強大的秩序之力。
猶如輪迴,這就是輪迴!
生死,手握生死,誰與爭鋒!
雲凡驟然睜開雙眼,他的神府之中,有兩顆星辰,一個熠熠生輝,生機勃勃,一個充滿死寂,此刻陡然開始旋轉,同雲凡產生了共鳴。
這種共鳴,前所未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