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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長青此言一出，各人面色都是有變。
說實話，到了這個程度，衆人對錦州，對祖家，都沒什麼好感。
要不是祖家，能有這些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騷腥事兒？大家都在安生生的摟着老婆孩子發財呢。
可這種東西，大家也就敢在心裡說說，又怎敢擺在明面上？
此時，徐長青穆然說起了錦州的事情，衆人都是有些摸不透徐長青的意思了。
吳三桂小心試探道：“徐爺，若，若錦州危矣，咱們此次過來救援的計劃，可就要崩盤了啊。”
徐長青緩緩點了點頭，一副高深莫測、憂國憂民的模樣道：“吳帥，錦州很關鍵那。若是錦州有失，我大明將徹底失去在遼西的橋頭堡，不僅要失去大量的土地、人口，寧遠，也將直接暴露在清軍眼前那。”
“是啊，那時形勢可就不好了啊。”
劉正傑這個人精，當即便是接話，舔狗的工作盡職盡責。
劉宇也忙道：“錦州若失，對我大明將是沉重打擊那。”
“……”
？？？？？
吳三桂，曹變蛟，王樸，都有些摸不到頭腦的看向了徐長青。
尤其是曹變蛟，眉頭不經意便是皺起來。
依照他對徐長青的瞭解，徐長青可是極少說廢話的，但此時，卻完全是一堆廢話，吳三桂幾乎把話挑明瞭，可徐長青這邊卻是雲山霧繞，這是什麼個情況？
吳三桂終於忍不住了，“徐爺，你，你可有什麼破敵良策嗎？”
徐長青愈發的高深莫測，隱隱有一種道骨仙風之感，沉吟片刻才道：“吳帥，徐某究竟不是神仙，一時半會又哪來什麼破敵之策喲。徐某想來想去，恐怕，咱們還是得先穩固己身爲主啊。”
“……”
吳三桂頓時無言。
…
半個多時辰的軍議充滿沉悶，各人回到各自帳內吃午飯也都沒有什麼胃口。
徐長青本來想回自己的營地吃午飯，卻是被曹變蛟抓住了，拉着徐長青去了他那。
親兵上菜的功夫，曹變蛟拉着徐長青低聲道：“臭小子，你今天說錦州，是什麼意思？”
“錦州？”
“沒啥意思啊。曹叔，不是吳帥先提起的嗎？我就隨口一說。現在形勢這麼嚴峻，我自己這邊都照顧不好，哪有心裡去想錦州啊。”
徐長青當即裝起了乖寶寶。
“放屁！”
曹變蛟破口大罵：“你個小兔崽子越來越滑溜了啊！說，你到底想幹什麼？”
徐長青其實也沒想把這事情瞞着老曹，忙故作求饒道：“曹叔，您先別動怒，讓我想下，對了，曹叔，有個事還得跟您請教下。”
“說！”
“曹叔，我好像記得，己巳之變前還是後來着，咱們祖軍門，投過韃子？”
“！”
“！！”
“！！！！！！！！”
曹變蛟頓時呆立當場！
他這時終於明白徐長青爲何會拿錦州說事了，根子原來在這裡啊，這小子，壓根就沒把祖家和錦州當自己人……
看曹變蛟懂了，徐長青哪還會陪這老兵痞玩，忙是坐到一邊準備吃飯。
老曹居然沒說話，半晌也木然的坐過來。
簡單吃完了午飯，徐長青剛想溜號，老曹卻是一嗓子把徐長青吼住了，“小子，你，你想到底想幹什麼？”
徐長青見事情避不過去了，只得苦笑着看向曹變蛟的眼睛道：“曹叔，您，您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廢話！”
“你小子再敢滑溜，老子今天非削你！”
哪怕明知道自己搞不過這小子，可曹變蛟卻只能做出這種唬人模樣。
沒辦法。
他只有最後這點長輩的威嚴了…
徐長青忙賠笑道：“曹叔，真話就是，祖家滿門英烈，必將爲國死戰，我等十餘萬將士皆是浴血奮戰，戰死沙場，青史留名，傳爲佳話。”
“……”
曹變蛟被噎着了，整個人的氣勢都是萎靡下來。
徐長青見玩笑開大了，忙道：“曹叔，您彆着急啊，這東西怎麼說呢？老話說，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呢？曹叔以爲，小侄說的事情，機率幾何？”
曹變蛟稍稍緩過來一些，“小子，你，你真覺得錦州守不住？”
徐長青無奈的聳了聳肩：“曹叔，這是明擺着的事情。滿清就是要用錦州作爲誘餌，勾引咱們上鉤！只是很多人不願意去承認，戳破這個窗戶紙罷了！
曹叔，別人不知道，您難道還能不知道嗎？
有多少人，在首鼠兩端？
國事到了現在，別的咱們不說，就說這鬆錦之局，祖大壽和祖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祖家是大明的罪人，是我華夏民族的罪人，必將遺臭萬年！！！”
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徐長青也不想再遮掩什麼了，直接作出定論！
“……”
曹變蛟一陣無言，表情痛苦。
他很想否定徐長青的話，卻是……找不出理由來反駁。
眼見曹變蛟這邊的口子似乎要被打開了，徐長青忙笑道：“曹叔，這事情，您也彆着急，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心裡有點想法了，或許可以破局，不過現在還不成熟，讓我再多想想啊。曹叔，您先歇着，我晚點再來找您。”
…
離開了曹變蛟的大帳，徐長青整個人都是輕鬆了不少。
曹變蛟能過去這個坎，徐長青幾如就沒有什麼阻礙了。
畢竟，如果說此時能讓徐長青在乎之人，也就曹變蛟這老兵痞一個了，洪承疇都不行，老政客而已。
政客之間聊事情、談合作，顯然不用顧慮什麼感情之類。
當下的態勢雖是危機，但說實話，徐長青倒是真有解決的辦法，還不止一條！
只不過，在此時，徐長青還需積累，遠不到可以出手的時候。
…
一個下午的時間很快過去。
今天天氣不錯，但明清雙方都保持了比較剋制的態勢，並沒有爆發什麼大規模衝突。
洪承疇也派人來詢問了徐長青的看法，徐長青對洪承疇的建議只有一條，繼續加大夜不收力度，必須要時時掌控清軍的最新動向。
夜幕逐漸降臨，燥熱退去，世界逐漸恢復安靜。
筆架山營地側翼，王樸的大帳內，徐長青正在與王樸相對而飲。
王樸已經等了好幾天了，一直想跟徐長青好好聊一聊，此時纔是終於找到了機會。
寒暄一會兒，酒已經過三巡，菜也過了五味，王樸也不再遮掩，用力跟徐長青碰了碰杯：“兄弟，咱們兄弟之間，可是真比親骨肉還親啊。兄弟，只要你說話，哥哥這邊絕沒二話。可，現在這個局面，兄弟，說實話，哥哥心裡沒譜啊，你可得給哥哥指條明路。”
徐長青慢斯條理的喝掉杯中酒，笑道：“大哥，您想要什麼樣的明路呢？”
“額？”
王樸頓時一愣，酒意都是消散大半，這明路，還能有幾條不成？
思慮一會兒，這才道：“兄弟，你，你別嚇唬哥哥，你還不明白哥哥的心意嗎？你想咋辦，咱們就咋辦！”
王樸能走到此時，儼然也不是凡人，雖是並不知道徐長青此時的籌謀，可表態卻是毫不含糊。
徐長青微微一愣。
王樸這廝，有點骨氣的嘛。
不過，人心隔肚皮，徐長青想做的事情，有點太大了，說是把這天捅破了也不足爲奇，儼然不會貿然。
又笑着與王樸喝了兩杯酒，讓王樸穩了穩情緒，徐長青這才道：“大哥，說實話，現在這個狀態，小弟我心裡也沒底啊。考慮了良久，我總結出來上中下三策！”
“上中下三策？”
王樸眼神一亮，忙給徐長青倒酒，一邊笑道：“兄弟，我就知道，你腦子比誰都好使。快說來聽聽。”
徐長青慢斯條理的品了一口酒：“大哥想先聽哪一策？”
王樸用力抿了抿嘴脣，“先說下策吧，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咱們得先盤算下後路。”
徐長青笑着點了點頭：“下策便是，維持現在的局面，找機會，咱們兄弟多合作幾把，搞些韃子首級，依靠船隊，安身立命。”
王樸瞳孔一縮，已然明白了徐長青的意思，緩緩點了點頭，不自禁便是壓低了聲音道：“兄弟，這下策的確穩妥，可，總是有哪裡讓人覺得不踏實。還是說說中策來聽聽。”
徐長青笑的愈發高深莫測，已然早就料到了王樸的態度。
這廝，比誰都怕死！
典型的蒼蠅一般！
有好處‘嗡’的就圍上來，沒好處，或者有危險，簡直比飛機跑的都快。
但這廝也有個好處。
畢竟是商人出身，喜歡算計。
再直白點說，賭性不小！
這就給了徐長青可以操作的機會。
“中策嘛。”
徐長青故意吊了一會兒王樸的胃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拍着腦門子道：“大哥，己巳之變是那一年來着？我那時還小，真記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