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是真的認出我了，而且在李經理離開之後，也並不打算對我形同陌路一般無視。
如此，我也跟着笑了笑，並不裝傻，抱着善意回道：“已經不是什麼何總了，我現在在這邊做公關部的助理。”
林辰聞言眉頭皺了皺，似乎有些不能理解我的話，還有我當初做出離開陸氏的決定時，他跟手下的幾個經理也是找我確認過好多遍，像是沒想到我會離開陸氏。
只不過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時間過了這麼久，該明白他也早該明白了。
過了會兒之後，他才輕嘆一聲，似是有些無奈，也有些遺憾道：“憑藉何總的能力，肯定能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就算不是在陸氏，外面也有很多大企業。”
“嗯，是有很多大企業，但同樣的，認識的人也多。”我淡淡笑道，陳述着這樣一個事實。
林辰這下也知道了我的顧慮，比起時時刻刻被人議論指點着，還不如到一箇中等公司裡安心做一份工作。
“說實話，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說，當初您離開陸氏真的很可惜。”說着林辰又輕嘆了一聲，“不過我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您走了之後，同事們還都在私下裡議論，想知道您之後會不會再回來。”
我也說實話，聽到這些我的心裡不可避免地生出些暖意。
當初我還在陸氏的時候依舊沒跟什麼人多接觸過，最多就是將工作上的事分配下去。所以根本沒想到，在我離職之後，還會有這麼多人掛念着。
輕笑了笑之後，我說：“真的很感謝同事們的關心，如果有機會的話，幫我跟他們道聲謝。只是，我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林辰顯然也是知道這個結果的，所以除了再嘆息一聲，別的也再沒說什麼。
這下子氣氛稍稍沉默起來，坐在林辰旁邊的那個副經理聽完我們的對話也顯得有些尷尬，顯然沒想到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我，居然跟陸氏還有這麼大的淵源。不過這個話題我跟林辰誰都不會再繼續說下去，所以就算是好奇，也得他自己從其他途徑得知了。
待會兒等李經理回來我們就可以走了，來這一趟無功而返，我心裡還是覺得有些遺憾。但從我的立場來說，我好像什麼都不做不了，說出來的話也沒什麼分量。
我沒想到林辰最後居然直接開口問我：“不知道何總……何助理對這樁廣告侵權的事件有什麼看法？”
我聞言怔了怔，不過也很快回過神來。這件事情我之前已經想過一些，於是這個時候也就按照心裡所想說出來：“這件事畢竟是我們公司做的不對，我們從來沒有否認過，也不規避責任。需要鋒行承擔的，我們絕對不會推卸。而陸氏想要尋求法律的手段來維護自己的權益，也是合理合法，無可厚非。只是林經理，商場上都是以和爲貴，如果有另外一種更好的解決方式，其實也不需要非得對簿公堂的，不是嗎？”
林辰聽完略略思索了一下，接着點了點頭，示意我繼續說。
“廣告創意原則上屬於知識產權的範疇，只是現行的法律政策對這一塊規定的還不是很完善，如果真等到官司開庭，取證和判決說不定要經歷很長的時間週期。而且就如你剛纔所說的，投入的廣告所產生的影響力是沒辦法收回的，所以哪怕陸氏贏了官司，得到的也只是一筆賠償金而已，而且我相信，那個數目應該不會比我們主動給出的價格更高。”
“不錯，你說的都對。只是我們除了想得到資金賠償之外，更想樹立一種行業典範。等到這場官司下來，我想南城內應該再沒有公司會做出類似的事，整個行業更良性競爭，這樣難道不是造福很多企業嗎？”林辰的語氣很舒緩溫和，但是話語裡卻是字字鏗鏘。
以前我跟陸懷南就是看中了他的才華出衆，纔在他進公司沒多久就破格提拔。現在看來，還真是不枉費當初的冒險。林辰這個人，果真是各方面都分外優秀，若我跳脫出現在的立場，說不定也就被他說服。
但是不能退讓，我在心裡說。
我先是點點頭，對他方纔說的話也表示贊同：“樹立行業典範這種想法和出發點都是好的。只是有時候好的立意和出發點，不一定會得到同樣理想的效果。林經理，樹大招風。在房地產這個行業，南城很多的公司都在躍躍欲試，想要衝到頂峰，我相信陸氏也是其中的一員，並且也離這個目標很近了。但偏偏就是這個時候，更要謹慎行事，因爲一不小心，就會成爲這個行業其他分食者的共同針對目標。衆矢之的，這個詞我們誰都不陌生。鋒行雖然整體實力不如陸氏，可在南城畢竟還是有一席之地。而陸氏雖然現在已經很強大，但始終不可能跟多家聯合的企業進行對抗。現在走錯的一小步，將來，說不定會產生嚴重的後果。我不是在危言聳聽，只是在陳述的基礎上，做的合理假設。”
這次我說完，林辰沉默下來，並且神色也像是陷入深思。
我也不着急，就等着他給出最後的答覆。
剛纔我已經把所有能說的都說出來了，甚至還帶着幾分“唬人”的姿態。雖說林辰不可能完全被我的障眼法矇蔽了眼睛，但是必要的顧慮，我相信他還是會有的。只要他能猶豫，這件事就還有轉機。
到了李經理回來，林辰果然一改方纔堅持的語氣，轉而和緩道：“李經理，這件事我需要再跟上級討論一下。您先回去，有什麼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這顯然是改變了之前堅決的心意。
李經理聞言卻並沒有表現的太驚訝，只是得體地用了聲，然後就跟我一同走了出去。
上了電梯之後，只剩下我跟她兩個人，我才聽到略有冷硬的聲音淡淡傳來：“你對陸氏，應該很熟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