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出乎的意料的是阿媽居然答應了。
得知阿媽平安,衆人就跟着放心了,接下來開始打理青明的後事了。
而這邊莫景跟着阿媽進了她的屋子。
整個屋子是淡青色,偏素雅的佈置,一如阿媽的個性。
這次的阿媽有點不一樣,平日的她會在莫景身後,推着輪椅,但是這次,卻沒有獨自往前,只剩下身後的莫景用手撥動着輪椅前進。
或許,是因爲青明逝去了的關係吧?
阿媽並沒有走到牀爆而是走到房內擺放的玻璃圓桌旁的黑色熊頭形狀的座椅上坐了下來。
桌子上是透明的大水壺,裡面有半壺牛奶。
散發這熱氣,似乎是剛衝的。
阿媽倒了一杯給自己,杯子遞到了嘴邊。
“阿媽,你不給我倒一杯嗎?”在她把牛奶送進胃裡之前,莫景打斷了她。
撥動輪椅前行到阿媽的身爆伸手奪過阿媽手裡的牛奶杯,一飲而盡。
牛奶有些燙,喉嚨有點火辣辣的。
如果這是毒藥,那喝下這杯毒藥的是她,不會是阿媽。
如果她真要死,那就帶着她。
“小景,你很渴嗎?那就把這剩下的牛奶也喝了吧?”看着莫景拼命阻止她的舉動,想了想,把手中的壺遞到了莫景的手爆倒進了莫景手裡的被子裡。
莫景微微一怔。
此刻的阿媽有種說不上的奇怪?似乎知道他們的擔心,但是確實淡定的讓人害怕。
她看不透她,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麼。
但是她不容許阿媽出什麼事,就算這是毒藥,她也要喝了。
閉着眼,再次把手中的牛奶一飲而盡。
胃很帳,撐了兩杯牛奶。
總覺得牛奶的味道很奇特,有種想嘔吐的感覺,但是她嚥住了,咬住脣。
“小景,你這是何苦呢?”阿媽嘆了口氣,苦笑着看着她。
“因爲我已經失去他們了,不能再失去你了。”莫景眼角有些溼潤的看着她。
阿媽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
隨即起身,走到房門口,把房門反鎖好。
椅子,凳子衣櫥,所有可以挪動的重大物件都挪到到門後抵住門。
“你要做什麼?”莫景不解的看着她,這樣的阿媽她從未見過,眼底裡似乎有種魔障。
並未回答她的話,繼續自己手中的事,動手做好這一切之後。
阿媽掏出了一個小布包,莫景眼尖的發現,那個布包是藍色的,有民族特色的,是她曾經和青巖一起外出事一起挑選送給阿媽的。阿媽打開包裹裡,是黃顏色的表面印着紅色的像是符號的紋路小紙包。莫景也記得,那是她和青巖一起求的護身符,送給阿媽的,跟布包一起送給她的。
不過展開紙包後,裡面居然什麼也沒有。
只有些細細的白色粉末。
把紙包遞到莫景的手中,莫景有些奇怪她的舉動,但是沒說什麼,湊近鼻子聞了聞粉末的味道。
僵硬,莫景整個身子僵硬了。
這些粉末的味道,就像是剛剛喝的那兩杯牛奶的味道。
紙包從手中滑落,白色的粉末灑在身上,也渾然不覺。
“原本,牛奶是給我自己喝的,你又何苦這麼執着呢?”阿媽的手輕輕扶過她的臉,充滿憐惜卻又哀怨的表情看着她:“你知道嗎?我盼這一刻已經很久了。每當失眠難以入睡的時候,我都會哀求愛麗絲給我一片藥丸,有時候會是兩片,可是我一次都沒有吃下,都收好了放進這紙包裡,好不容易存下的……都磨碎了放進那壺牛奶裡,都被你喝了。”
莫景有些頭暈目眩。
原來,她策劃了這麼久,原來自己的直覺並沒有錯。
“其實不久之前,醫生就診斷出我得了絕症,已經沒多久日子了,能陪着阿明一起走我也開心,而且阿明也答應帶我走的。我也捨不得你,孩子,原本不忍心這麼做的,但是你那麼的執着。如果,你真的捨不得我們,那就和我一起走吧!你會安靜的,永遠沉睡下去。而我痛一點,沒有關係。”阿媽微笑着看着她,那種笑,讓人捉摸不透。
原來,發生了這麼多她都不知道。
原來,即使她阻止了阿媽的舉動,阿媽也不會一直陪着自己生活下去,終究是要離開他們。
那麼她,這麼久以來的堅持是什麼?
莫景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已無力去說,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很沉重,眼皮慢慢耷拉下來,沒有力氣去睜開,睏意如同潮水般無邊無際的席捲而來。
“睡吧,安心的睡吧!我會和阿明那個世界等你,很快就會相見,在那裡沒有苦痛,還有阿巖,我們再也不分開。睡吧,睡吧,永遠的沉睡下去吧!”
溫熱的手掌慢慢的滑過莫景的雙眼,像是魔咒似的,在阿媽撫過,她便合上了眼。
也許她也累了,不想在這麼無邊無際下來。
意識慢慢散去——
“對不起孩子——”低頭在莫景的頭上印上一吻。
伸手,把人從輪椅上抱起來,把人放在,細心的蓋好被子。
原本想把被子拉過她的頭頂,讓她在沉睡中窒息,但是她終究是沒有那麼狠心,只是把被子像尋常人那樣拉到肩。
孩子,如果這樣的話,你能活下來,可能是命中註定。
她也不想強迫自己帶她走。
阿景是生還是死就看老天的安排了。
而她呢——
從櫃子裡拿出一個方盒,打開是一條白色的圍巾。
那是她最一直珍藏的,阿巖生前用過的,現在用它來……
是很長的圍巾,純白純白的顏色,就像阿巖的微笑一樣純淨。
收好盒子,拿着圍巾毅然絕然。
眼中一片死寂……
黑夜,有風的夜晚。
風呼呼的,聲音有些嚇人。
涼意襲人,霍嬸打了個哆嗦,整個下午,她的眼睛哭紅了有些腫。
不過這個時候她不能再強迫自己跟着傷心。
她還要準備些吃食給大家,大家忙前忙後的準備青明的後事,這個時候不能累垮了大家。
阿瑟首先聯繫了處理喪禮的專人,準備和佈置,然後通知了遠在國內的韓傾城和柳長歌,韓傾城來探望過李姐幾次,也和青明熟識,柳長歌則是青明唯一的朋友。同時也通知了在美國公司工作的李莫城,還有一些醫生,和隔壁鄰居,青明生前接觸過的人。
通知的人並不多,但是這也忙活了半天。
最先到的是李莫城,黑色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口。
阿瑟出門迎接。
李莫城身着黑色的西裝,面色有些沉重,雖然和青明相處的時間很短,不過這是個讓人心疼的孩子,對於他,多少有些惋惜。
跟着阿瑟進了大堂,一眼就看到了冰棺中合着眼的青明。
瘦弱,蒼白,臉色有些發青,沒有生的氣息。
不禁心疼不已,太可惜了,這麼年紀輕輕,又有才華的人,就這麼去了,真的太可惜了。
“我姐呢?”環顧四周,李莫城並沒有看到李莫景的身影。
這個時候他最擔心的就是姐姐,青明的死,一定對她打擊很大吧?
“在樓上陪着阿媽,你也知道青明去世對她打擊很大,姐怕她出什麼事,所以一直在她身邊守着。”阿瑟指了指樓上。
“也對,兩次喪子之痛,一般人都承受不了的,我也上去看看吧!”既然來了,他還是去看看,最起碼招呼要打。
“等下,少爺,我和你一起,給她們送點吃的吧,現在很晚了,再怎麼傷心,也要吃點食物。”霍嬸拿着托盤,上面放了兩碗水果粥。
“嗯——”李莫城點點頭。
兩人一起上樓,不一會兒就來到阿媽的房門前。
“咚咚——”李莫城輕輕敲了了兩下房門。
沒有任何動靜,也沒有任何迴應。
“咚咚——”霍嬸也跟着敲了兩下。
依舊是沒有任何迴應。
沒有開門聲,沒有腳步聲,沒有任何應答聲。
“阿明他媽,我是霍嬸,來給你們送點吃的。我知道你傷心難過,但是還是要吃點東西的,你要保重身體啊。開開門吧!”見沒有回答,霍嬸還是開口說了幾句。
雖然這時候她知道她的難過,但是活着的人還是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
沒有任何的迴應。
“咚咚咚——”
“咚咚咚——”
……
連續敲了好多下。
沒有任何迴應。
“嘭嘭,開門啊——”原本輕輕,改成用手拍,大聲的拍。
只是依舊沒有人應答。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嘩啦——”手中的托盤落地,粥撒了一地。
李莫城和霍嬸對視,彼此的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我姐她和阿媽單獨待在裡面沒有出來有多長時間了?”李莫城指了指房間。
“好,好,好……幾個小時了……”霍嬸有些結巴。
“那阿媽今天表現是不是有些跟平時不一樣?”李莫城又開口問。
霍嬸拼命點頭。
下一秒,回答她的是李莫城瘋狂的推門聲。
無論怎麼晃動門把手,都死死的固定住。
反鎖了,被人從裡面反鎖了。
“該死的——”李莫城扯開領帶,脫掉西裝外套,直接用腳踹。
“嘭嘭嘭——”連續踹了很多下,門依舊是紋絲不動。
可是他還不死心的一遍又一遍的踹着門。
轟轟——
樓上很大的動靜,迅速就吸引了很多人上來。
“發生什麼事了?”阿瑟衝了過來。
“該死的,該死的——”連續又踹了好幾腳,依舊沒有踹開門。
李莫城氣的回過身扯住阿瑟衣領:“你們怎麼能讓她們兩個單獨在一個房間?你不知道我姐她腿殘廢了嗎?你讓她和阿媽兩個人待在一起,就沒想過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氣死他了,這羣笨蛋。
阿瑟的瞳孔一瞬間睜大——
對,他沒想過,他沒想過。
拼盡所有的力氣去踹門,一下兩下三下……試了很多次,門都怎麼動。
阿瑟慌了,直接用身體去撞。
李莫城也跟着一起。
外面這麼大動靜,裡面依舊沒有任何迴音。
就算再笨的人,也清楚了,裡面一定是出了什麼狀況,不然不會沒有迴應。
一遍兩遍,整個身子已經撞到麻木了。
但是他們不能停止,因爲晚一分鐘,裡面的人或許就更危險一分。
“讓開,讓開——”霍嬸的兒子大建,不知從什麼地方摸出了一把斧子。
“好樣的,砸了鎖。”阿瑟指了指鎖。
一下兩下,饒是大建這樣強壯的人,也砍了很多下,才弄壞鎖。
霍嬸在心裡暗自慶幸,幸好這門有些年頭了,如果新型的門,不一定的弄得開。
只是弄壞了鎖,再推門卻依舊是推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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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什麼東西抵住門?”大建指了指房門,他幾乎可以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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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起推開——”李莫城上前。
阿瑟,李莫城,大建,外加了力氣大的艾米還有僕人約翰,五人一起合力才推開了門。
房內一片漆黑。
阿瑟順着門口,摸到了電燈。
映入眼簾的是一堆廚櫃,擋住了房內的一切。
衆人合力推開。
漸漸看清了房內的狀況。
他們也想過會出什麼狀況,也有過心理準備,但是看清楚房內的狀況,李莫城還是後退了兩步,其他人則是愣住了。
“啊——”霍嬸是最後一個進來的,尖叫一聲便暈倒了。
因爲房間的大吊燈上面吊着一個人,白色的圍巾懸掛着脖子,整個身體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