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峽谷外,所有人都愣愣地看向地域峽谷。地域峽谷上的黑雲全部褪去,陽光直接灑在峽谷裡,峽谷中,剛剛冒出地面的花草,在陽光下格外耀眼。
柳雲,就站在那裡,眉頭稍皺,陽光在他的周身,照出了一圈圈的光暈。讓人迷醉的同時,更增添了諸多神秘感。
清王府的人最先回過神來,爆發出了陣陣歡呼聲。而俊王和袁子青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良久,柳雲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平靜地掃過衆人,最後,直視着俊王。清王府的人更加沸騰和驕傲。只有青殊和秦穆這樣知道些內幕的人,看向柳雲的眼裡透着些擔憂和迷茫。
俊王突然低沉地說:“你們很興奮,是嗎?”聲音雖然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俊王指着柳雲繼續說:“你們知道他現在代表着什麼?代表着你們的清王?或者……代表着你們的君上?代表着你們的榮華富貴,還是加官進爵?”
衆人都懵懂地看着俊王,俊王搖了搖頭,“不!都不是,你們能夠感覺到,你們的腦子裡邊突然出現的東西吧?你們知道這代表着什麼嗎?”俊王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清王府的人停止了歡呼,衆人臉上都帶着迷茫,看向了俊王。俊王帶着嘲笑地搖搖頭說:“無知的人!”一指柳雲,繼續說:“我們眼裡,平民是什麼,那麼,在他的眼裡,我們就是什麼!”
此話一出,現場鴉雀無聲,衆人都沉默下來,甚至皺起了眉頭,不可思議地看向了柳雲。
俊王神經質地笑了笑,“沒想到我選擇了這裡,卻成全了你,可,那又怎樣?!”
俊王突然開始對着柳雲咆哮:“就算你高人一等,可又能怎樣?你能改變什麼?你又能做什麼?無外乎做我們以前做過的事情罷了,只不過,我們的對象是平民,而你的對象是我們,僅此而已!你能做什麼?你又能改變什麼?!你依然會唯自己的人適用,依然會排除異己,和你親近的人會成爲你的高級寵物。等三、四百年之後,你死去,這個世界依然恢復成現在的樣子,你又能做什麼?哈哈……”
俊王哈哈大笑着,“現在的你,對這個世界改變不了什麼,你死後,這個世界該什麼樣子,還是什麼樣子!哈哈……”
柳雲輕嘆口氣,目光掃過清王府的人,而清王府的人,都用有些陌生和擔憂的目光看着柳雲。柳雲唯有苦苦一笑,心道:我身邊都是我要對付的人,這個設定,當初留下線索的人恐怕也沒有預料到吧?!
接着,柳雲淡淡一笑,竟對着俊王鞠了一躬,把俊王弄得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柳雲。柳雲輕描淡寫地說:“如果沒有你的提醒,我還真不知道我該怎麼做,可現在,我知道了!”
柳雲輕輕展開雙臂,仰首望天,並緩緩閉上了眼睛,陽光照在柳雲身上的光暈,在慢慢發散,如果細看,會發現,柳雲正在慢慢變淺,並慢慢消失在原地。
衆人都忐忑地看着柳雲,不知他在做什麼,但他們知道,這關係到他們接下來的命運……
當柳雲只剩下一個虛影的時候,一個輕飄飄的聲音從柳雲的口裡傳出:“那就塵歸塵,土歸土吧!”
接着,柳雲的虛影睜開眼,憐惜和不捨地看着地上仍在昏迷的姜玲、杜英、秦小冉、溫玉和溫碧,眼中閃過溫柔的顏色,心中默唸道:“我們,還會見面的吧?!”於是,柳雲徹底在衆人的眼前消失……
接着,天空中突然出現一個莫大的黑洞,連太陽,都失去了本來的顏色。不論人族、魔族、妖族,不論他們在哪,這個黑洞都將他們籠罩在裡邊。接着所有人族、魔族、妖族的人被碩大的吸力,瞬間吸進了黑洞中去。
人族京師皇宮,當秦王和卓玉被吸進黑洞的時候,緊緊牽着手,秦王對卓玉說:“你說的沒錯,我們的機會,來了……”
魔族魔都皇宮,當魔主弗離被吸進黑洞的時候,心中默嘆:也許,這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妖主彌珠被吸進黑洞的同時,心中長嘆:也不知,能認識他,是對,還是錯!
同一時間,所有身懷勁氣的人都被吸進了黑洞,有柳雲認識的,也有柳雲不認識的,而這個世界,只剩下平民……
……也不全是,因爲袁子青也被留在了這個世界,但同時,他全身的勁氣消失一空,與平民無異。溫玉和溫碧也被留了下來,也身無勁氣,她們身邊的姜玲、杜英和秦小冉都不知去向……
當溫玉和溫碧醒來的時候,她們的記憶裡,沒有姜玲,沒有杜英,沒有秦小冉,也沒有柳雲,但她們的記憶中,有袁子青的存在,知道他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而這個仇人,就在她們不遠處,正驚慌失措地看着空蕩蕩的峽谷。
溫玉和溫碧眼中冒着火苗,拿起旁邊可以利用的一切,怒吼着向袁子青衝去,沒有任何炫彩奪目的勁氣交鋒,只有暢快淋漓的肉搏,最終,溫玉和溫碧合力手刃了袁子青。
溫玉和溫碧看着死得不能再死的袁子青,一時間空虛不已,兩人都覺得自己應該經歷了什麼,應該認識什麼人,卻又什麼都記不起來。最終,兩人互望了一眼,都看到各自眼中的淡薄,便一起向峽谷深處走去,從此隱居殘生……
這個世界終於只剩下平民,但他們的生活並沒有因此而改變什麼,每天依然做着以前該做的事情,雖然他們已經看不見那些神一般的存在。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半年的時間,終於,一些人的意識開始覺醒:我們……自由了?!於是整個世界慢慢陷入了歡樂的海洋,人們奔走相告、歡天喜地,甚至喜極而泣。每個人回憶起黑暗的歷史都唏噓不已,並淚流滿面的慶幸:還好,一切都過去了!
人們砸了很多以前留下的東西,燒燬了很多以前的建築,才慢慢平息了心中的不平和怨念。大街上,每個人都笑逐顏開,會相互恭喜,甚至擁抱。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半個月,接着,人們的慾念徹底被鋪開,開始拉幫結夥,開始亂戰爭奪資源,開始戰爭,開始了階級的分化,在戰火中,這個世界分分合合。平民,再也不只是平民,而分了三六九等,當然,幸好的是,也只是分化了階級……科技,也隨着戰火,隨着階級的分化,飛速的發展……
另外一邊,人族、魔族和妖族的人被吸進了黑洞,接着,他們被送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生物的存在狀態非常低級,甚至,沒有智慧生物的存在。但,這裡的陸地、海洋、空氣,足夠他們在這裡生活。
秦王和衛相身上的隱疾,隨着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全部好轉。
清王府的人來到這個世界後,不但找不到清王他人,連姜玲和清王的幾個妃子都不見了蹤影,所以,清王府的人都向青殊、莫銅和文昌看去,除了柳雲,只有他們三人能拿主意。
青殊、莫銅和文昌雖也一臉的無奈和迷茫,但還是收起了心中的失落,一起拜在了秦王的麾下,他們知道,這也是清王希望看到的。
秦王自然對清王府的人禮遇有加,同時,心中嘆道:賢弟,你的人,我會照顧好!我們還會見面的,是吧……
接着,人族秦王開始着手擺平內亂,討伐俊王,列舉俊王八大不仁不義之舉,響應秦王者衆多,沒費什麼力氣,俊王的勢力就被剪除一空。
最後,孤身一人的俊王,被堵在了一個山尖上,俊王舉目向山下望去,黑壓壓一片,都是秦王的人馬。
秦王手提着兩壇酒,獨自上了山尖,看着批頭散發、雙眼通紅的俊王,哪還有往日的儒雅和淡定。秦王也不說話,而是將一罈酒扔給了俊王,俊王接住,兩人一聲不吭,雙雙把手裡的那壇酒喝光。
喝光酒的剎那,兩人就釋放了龐大的勁氣戰在了一起,毫不留手。他們戰鬥的山尖和附近的幾座山,在他們的打鬥中,夷爲了平地。
最終,秦王有些趔趄地站着,雖有傷痕,但不嚴重;而俊王,則躺在了秦王的腳邊,不能站起,嘴裡一口一口地向外冒着血。
俊王很艱難地說:“我不是輸給了你,我是輸給了清王,我們整個俊王一脈,都輸給了這個清王,哈哈……咳咳咳……”俊王大笑了幾聲,接着開始劇烈地咳嗽。
秦王點點頭,看着遠方的落日,回了句:“我知道!”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俊王的呼吸慢慢停止,心臟的起伏也慢慢平靜,只是通紅的雙眼,無法閉上……
魔主弗離到了這個世界,就將自己手中的權利交給了羅凌道,並拍着他的肩膀說:“你跟在他身邊那麼長時間,應該更適合做這個魔主,而我……已經老了!”
羅凌道手持代表魔主權利的符印,心中的滋味,五味陳雜……
二十年後,地球。
中國北京郊區,一個隱蔽的山體裡,在二十一年前,一個叫柳芸的女孩曾來過這裡,並在這裡消失,去執行“御龍計劃”。沒錯,這個山體裡,是人類共平理事會的一個辦公場所。
“叮”的一聲,進入人類公平理事會的電梯打開,一名不苟言笑、表情嚴肅、職業套裝的中年女性從電梯走出,大概不到五十的樣子,但全身透着精幹和冷意。
她踩着高跟鞋,頗有節奏地來到了走廊的中間部位,對着走廊輕輕舒了口氣,似在平復心情。接着,她按動了走廊上的一個白色按鈕,一道門應聲而開。
女人放輕腳步走了進去,這是一個只有黑白色調的辦公室,女人走進屋中,向一個背對着自己,全身黑裙、黑絲襪、黑高跟鞋的女人開口道:“姜理事,您交辦的事情,在您朋友的幫助下,基本處理完畢,人類共平理事會的運作完全崩潰,關鍵性人物……都被秘密處理。”
一身黑裙的女人緩緩轉過了身,雖霜華染了她的雙鬢,雖青皺上了她的額眉,但那骨子裡透着的自信和睿智,那霸氣和知性散發的魅力,無法掩蓋,她,就是姜玲。二十年前,隨着柳雲在那個世界的消失,隨着人族、魔族、妖族被全部被吸進了黑洞,姜玲也被送回了地球。
“那費爾曼,和他所研究的,關於人類潛力開發的課題呢?”姜玲平靜地問道。
這個和姜玲對話的女人,是她的女秘書,當然,和二十一年前的那個女秘書,是同一個人。秘書笑了笑,“他是我們重點關注的對象,他和他研究的課題,像從沒有出現過一樣。”
姜玲微笑點頭,“很好!”心中嘆道:那個世界的歷史,不能再在地球上演。世界,可以容忍個別的特權,但,無法容忍實質化的神權!
“另外。”秘書有些不解地問,“姜理事,今天這個人,是我們找到的第五百三十二個,您能確定,您要找的人,跟您一起來到了地球?”
姜玲點着頭,臉上有些悲意,嘴角卻露着笑意,說:“我對他再瞭解不過,如果他不想再見我,定然不會讓我以女人的形態回到地球,也定然不會讓我生下果兒,更不會讓杜英和秦小冉也跟我在一起。”
秘書卻眼神複雜地看着姜玲,心中幽怨地想道:如果他讓你以男兒身回到地球,該有多好!
這時,外邊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母親,又有父親的消息了?”
隨着說話聲,一個美麗、高挑、青春、活潑,還透着些古靈精怪的女孩走進了屋子,她臉上的笑容如陽春白雪般燦爛。姜玲看到進來的女孩,臉上掛着慈祥的微笑,回道:“是啊!”
名叫果兒的女孩稍稍嘆氣道:“母親找了父親二十年,五百三十一次的結果都是失望,期待這一次,不一樣。”
姜玲笑着點點頭,可心中卻在想: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要找到你!
這時,外邊又有兩個女性進到屋裡,一個難掩身上的冰冷,卻蕙質蘭心,一個身上總透着些危險的味道,卻面帶人畜無害的慈祥的笑容。她們,一個是杜英,另一個,自然是秦小冉。
果兒姑娘看到杜英和秦小冉,很有禮貌地打招呼:“二孃、小姑!”並活蹦亂跳地到了杜英和秦小冉的身邊。杜英和秦小冉看向果兒的眼中,也透着別樣的喜愛。
杜英對着姜玲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秦小冉則一副要算賬的模樣說:“如果這次再找錯,我看,我們的懲罰要升級了!”
果兒姑娘很配合的點頭附和:“必須的!小姑咱們好好設計一下!”
姜玲頗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接着,姜玲如有所感般,輕聲道:“來了!”
只聽,外邊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我說你們,帶我到這個地方來做什麼?綁架?我又沒有錢。快把我放了吧!我負責的那個項目就要上線了,如果耽誤了上線,不用你們撕票,我會先刪庫跑路,再自殺!”
接着,只見一個稍有些禿頂,四十多歲的男人被推進了屋子。男人進了屋子,本有些迷茫,但看到了屋子裡的姜玲、杜英、秦小冉和果兒,竟一時愣在了那裡,剛剛的焦急和抱怨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過了好久,像一個世紀般漫長,男人的眼淚不知爲什麼,竟控制不住地往下滴。
男人使勁忍耐着,他被自己突然的、莫名其妙的失態,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哽咽地說:“我是不是認識你們?爲什麼我對你們感覺那麼的熟悉,卻又都不認識?!”
姜玲、杜英、秦小冉已經成了淚人,那種熟悉到骨子裡的東西,不是相貌的改變、聲音的老化能夠遮掩的,此時的他們,只如當初的遇見。
果兒是這些人裡,唯一可以說話的人,流着淚問道:“我是你的女兒,你不記得了嗎?沒有一點兒印象嗎?”
這個男人,自然是柳雲,那個完成了使命,卻也消失了二十年的柳雲。
柳雲平復了好一陣,心情才稍好受了些,說:“我二十年前,不知爲什麼,記憶全無,只知道自己叫柳雲,別的記憶,似乎,都消失了!”
柳雲癡癡地看着果兒,“原來我有女兒,都這麼大了!”心中的酸澀和苦味可想而知。接着,柳雲又看向了一旁的姜玲、杜英和秦小冉。
秦小冉使勁地摸着眼淚,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是你的妹妹,長年累月靠打擊、壓迫、欺負你爲樂趣的妹妹!”柳雲似很享受地點點頭。
杜英冷冷的聲音也變得溫柔了許多,“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妻子!”
柳雲哭紅了眼,卻笑得很溫柔,“我的妻子,很漂亮!”
輪到姜玲,姜玲只猶豫了一下,便說道:“我是你的侍女!”
杜英、秦小冉和果兒,很是不解地看向了姜玲,而柳雲,則一臉的懵懂。
“這不是最重要的!”姜玲邊說,邊走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按下一個按鈕,屋子的一扇牆緩緩升起,並露出了牆裡的設備,幾個飛行倉室模樣的東西,好多信息導管相互接通。
柳雲看着這些東西,總覺得很面熟,卻又記不起是什麼。姜玲帶着些回憶和期盼地說:“這些是我們用來穿越到其它空間世界的工具,而我們,要完成一項穿越任務,此任務代號,‘御龍計劃’……”
(全書完)
這是最後一章了,感謝書裡的他們讓我時常惦念並不忍割捨,百轉輪迴夜不能寐的同時,也讓這個故事完整了。
雖然,一年時間,三十七萬字,實在沒有什麼值得炫耀的,斷更一兩個星期更如家常便飯般,甚至最後,連我都不好意思再長時間斷更下去了……但,完整的狀態,是我需要的結局,其它的,我若奈何?
不論浮躁、沉澱、逼迫、欣慰,寫書帶給我一些真實的東西,讓我知道,我能做些事情,是可分享的財富,也或者,是可爭議的糟粕。而對我來說,只是大米和小米的味覺差異而已。
寫書,讀不懂的是自己,因爲結局的細節,我已經變了很多,也許只是個晚飯的時間,我的初衷就已經變了。可這,不才是作爲作者的一種美妙嗎?
向我爲數不多的讀者致敬,勇氣和毅力來源於你們對我那窮無止境的寬容。向有着完整強迫症的自我鞠躬,我還是堅持下來了!
二零一七年七月二十三日,是個結束的結束,還是個結束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