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瑗接過那條項鍊，黃銅項鍊沉甸甸地帶着男人的體溫。
這是她從一個古董商那裡淘來的假貨，那時她還太小沒經驗，真得以爲這是古董，美滋滋地送給他做爲十三歲的生日禮物。
項鍊拿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鬨堂大笑，他卻鄭重地戴到頸間，後來她才知道，這樣的項鍊最多隻值十五美分，在地攤上遍地都是。
“很特別的項鍊。”
“這是我十三歲生日的時候，gaia送給我的。”想起那時的她和他，摩西的語氣已經是一片柔軟，目光也是少有地現出柔和之色，“爲了這條項鍊，我的小gaia花光了她所有的錢。”
甘瑗輕輕用手指撫着吊墜，“看得出來，你們一定很要好。”
摩西兩臂搭上餐桌，隔桌注視着她垂着的睫毛，“只要她回來，我可以原諒她。”
原諒？
他說……原諒。
那個曾經因爲一個人的背叛，讓對方一家十三口殯葬的男人，竟然說……原諒？！
甘瑗的睫毛抖了抖。
“如果她知道，一定很感動。不過……”她放下手中的項鍊，“既然她有她的理由，爲什麼不放她自由？”
摩西揚揚下巴，“你不是想看照片嗎？”
她晃晃手中的項鍊，輕輕按下開關，吊墜表面彈開，露出裡面裝着的照片。
那是她的舊照，照片裡的女孩子，揚着脣角，笑得比陽光還明豔。
“看到她的笑容嗎？”摩西對着她手中的照片揚揚下巴，“只要在我身邊，她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僞裝，不用委屈求全，不喜歡誰就讓他消失……那纔是自由！”
侍者端着頭盤走過來，二人的談話暫時停下來。
餐盤放到桌上，摩西伸手握起刀叉。
“也許吧！”甘瑗放下手中的吊墜，“好像是有點像，不過……我畢竟不是她，不知道她會怎麼想。”
他已經說過要原諒她，可以不計較她做過的所有，只要她回來，她竟然還是不肯承認？
摩西握着刀叉的手指下意識地握緊，金屬餐具發出一陣異樣聲響，看得出他在努力地壓抑着怒意。
甘瑗擡眸，看看他的手指，沒有再說話。
讓人心臟抽緊的數秒沉默之後，摩西深吸口氣，緩緩放鬆握緊餐具的手指。
“這六年……每天早上的時候，我都希望一切只是一場惡夢，睜開眼睛就會看到她在我眼前。我一直堅信，她還活着。她的房間傭人每天都會打掃，她的馬、她的車……所有的一切都在等她回去。我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什麼都可以原諒，只要她回來。甘小姐，你說……她還會回來嗎？”
若是以往，現在他早已經暴戾發作。
可是這一次，他沒有。
從五歲見他到現在這麼多年，這是第一次，甘瑗看到他隱忍，這個一向肆意妄爲，我行我素的男人……語氣寵溺中透着幾分懇求的味道。
心臟抽緊，甘瑗努力控制着內心強烈的情緒，一時間不應該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