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浪沁沒有再追問莫若的事情,他吩咐了聲讓青鬼照顧好顏蒼後,轉身就往屋外走去。
“我回來之前別放任何人進來。”
房門被緊緊關上了,莫浪沁的氣息也很快淡去,他似乎很急切地想要去什麼地方。
顏蒼看着房門口嘆了一口氣,隨即一改淚眼汪汪的憂慮神色變得冷漠起來。
【這是出了什麼事?】青鬼依舊抱着雙臂浮在半空,他俯視着顏蒼詢問。
顏蒼坐回牀榻上晃起了腿,她雙手拄在身體兩側擡起頭對上了青鬼那雙看似狠厲兇殘的雙眼。
“我去找莫浪沁,本來想僞裝成顏蒼跟着他下山的,結果卻在那時候遇到了莫賀和莫天瀾,正好碰個正着。”
青鬼從半空中落了下來,他靠近到顏蒼身側擺出了一副思考的樣子,【莫天瀾……果然是被莫賀帶走了。】
顏蒼撇了撇嘴,“還不只是這樣,你都不知道我又見到了誰,見到了那個滿書。
而後我和莫浪沁躲在草叢中,被迫看了一場人和鬼獸之間的愛情糾葛,到了最後莫賀將莫天瀾和滿書都帶走了,他還威脅莫天瀾說要把滿書完全消滅掉。真是可怕的嫉妒心。”
青鬼聽完顏蒼的話只是搖了搖頭,【……欸,就說不能耽於情愛。你也一樣,等這件事結束,你恢復原身也把你的感情放一放吧。活命纔是最要緊的。】
“我的事我自有打算。”顏蒼捂着耳朵不想聽青鬼的嘮叨,過了會兒她放開手看了看牀榻後面的牆壁,那裡飄散着一股濃烈的鬼力,是之前那隻背叛他們的鬼獸受傷後的味道。
“那傢伙招了什麼嗎?”顏蒼詢問青鬼。
青鬼也瞥了一眼牀榻後方的牆壁,他說,【那傢伙說了一些,說莫家人想要加強鬼獸宴的封印。】
【但那個莫忘川並不想加強封印,他準備放出鬼獸宴,利用預言之書和鬼魂獻祭做些事情。那個愚蠢的傢伙只是不想最後被鬼獸宴吞掉,所以才幫着莫忘川監視着我們。說到底他也不過是被利用,沒一點主見的傢伙!以莫忘川的性格,怎麼可能會和鬼獸和平相處。】
顏蒼氣憤地用手砸了一下牀榻,“這簡直就是異想天開!那是說放就能放的?那可是鬼獸宴!再說了,他們現在不是還缺着塊鎮鬼石嗎,誰都不清楚那塊鎮鬼石被藏在哪裡,鬼獸宴是不可能被放出來的!預言之書的抄本上根本……”
青鬼擡起一隻手搭在了顏蒼的一側肩膀之上,【我們不想鬼獸宴重返世間是我們的事,但有的傢伙不會那麼安分。莫忘川能對御鬼師們隱瞞,但他是瞞不過個別鬼獸的。】
“我不理解,爲什麼有的傢伙需要鬼獸宴復活……”顏蒼咬着牙,他回憶着從前在其他鬼獸嘴裡聽到的關於鬼獸宴的事情,“明明鬼獸宴蠶食同類!它們就不怕復活鬼獸宴之後,也把他們給吃了嗎?”青鬼苦笑了一聲,他的手離開了顏蒼的肩膀摸向了自己脖頸上的佛珠,【白影,你沒有真正見到過鬼獸宴吧,你對鬼獸宴的一切印象都是道聽途說對不對。】
顏蒼點了點頭。
青鬼繼續說道,【我見過。鬼獸宴不是具體的鬼獸它是一個集合。它剛剛成型的時候就擁有了吞噬五十隻高等鬼獸的力量。
有些不自量力的鬼獸想趁機撈點好處。他們認爲鬼獸宴還沒有成長,只要奪得先機,就能殺掉鬼獸宴吞噬掉它的力量。
而這樣的行爲反而成就了鬼獸宴的強大,它吞噬掉了每一個不自量力的鬼獸。那些鬼獸啊,甚至還有被吞噬掉的遊魂遊妖,全都在它的體內歡聲笑語舉杯暢飲,歌舞昇平!
久而久之,那內部的景象越發奢靡,聲音也越發歡樂,也便成了鬼獸宴進食的誘餌,迷惑着所有見到的聽到的傢伙們。被它迷惑心智的鬼獸都是自願奉獻出自己的身體的,鬼獸宴的力量也由此逐漸攀升,最終成爲了鬼獸界的傳說。】
青鬼張開雙手看向了自己的手心,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了難以呼吸的記憶,【我親眼見到過,見到我的朋友張開雙臂讓鬼獸宴接納他,他的目光中帶着期許擡頭望着,那是欣喜中的癲狂。我聽到那位朋友發出喜極而泣的讚揚說着“被鬼獸宴吞噬就是臣下至高無上的榮耀”。】
“那當時你在做什麼?”顏蒼的聲音將青鬼從暈沉的回憶中拽了出來。
青鬼本就苦笑着的樣子變得更加難看了,【我當時看了一眼朋友後便沒有再擡頭,我當時……畏懼了,不敢擡起頭。】
青鬼的呼吸聲變得很沉重,【如今只是回憶起那段往事就呼吸困難,當時的我比現在還要嚴重,鬼獸宴帶着他體內的狂笑奢靡經過的時候,我的呼吸完全停止了,整體的鬼力彷彿都被抽走了一樣。我的朋友瞬間就從我身旁消失了,而鬼獸宴的體內也多了我朋友的笑聲。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碰上過鬼獸宴了。
不知過了多少年,我聽說御鬼師們封印了鬼獸宴。就在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才重新感受到呼吸,重新感知到我的鬼力還存在於我的身上。
我……終於擡起了頭,而後才意識到我自身被困在了自己伏地跪下來的地方整整300多年。
而那些被鬼獸宴吞噬並接納的鬼獸們,永遠都回不來了。】
“我也不過是討厭鬼獸宴,我是真沒想到原來你這麼怕它……”
青鬼大口呼吸了幾下平緩了心情,【所以我們需要確保萬無一失,絕對不能放出鬼獸宴。現在你是這間屋子裡唯二能夠離開的鬼獸了,有些事還需要你在外面協助。】
“交給我吧。”顏蒼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過在那之前,我需要先安撫好莫浪沁的心情。”
青鬼見顏蒼應允下他的請求後也就沒再多說什麼了。
有隻鬼獸也趁此機會隱隱在顏蒼的另一側現身,【白影,你放心讓那孩子一個人去對付莫賀嗎?我剛纔窺探他的內心,他是衝着救他爹孃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