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刀以上面值的……
竟然是一張都沒有。
一塊的華盛頓、兩塊的傑斐遜、五塊的林肯、十塊的漢密爾頓，幾乎全都是皺皺巴巴的，關鍵是還散發着難聞的怪味，就像是捂了一整天的臭腳又被泔水桶泡了好幾個小時……
據說九成以上的美鈔都曾經被癮君子們使用過，面值越小、含毒量反而越高，所以餘生連檢查的興致都沒有。
“Boss，綠票子總計是二十捆，其中的十八捆是錢太太用老支付三個車位的購買費，十元的只有一捆、總計五千，五塊的有九捆、總計是……”
“停停停，說總數。”
餘生聽不下去了，滿滿一揹包的現金，雖然都捆紮的整整齊齊，可問題是小額的鈔票竟然連華盛頓和傑斐遜都有，別說是聽了記不住，就算是能記住、莫非還真打算現場清點？抽查也費勁兒、也不合適……
“零散的、還能捆紮好的都沒帶過來，這揹包裡一共有二十六萬五千的現金，明細清單在這兒……”
餘生讓海姆把清單塞回去，車位終於賣出去了是好事兒，但收到的現金卻有些不對勁兒。“既然錢太太一次性用現金購買了三個車位，按道理不是應該給她打九五折的嗎？”
“錢太太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許公開，再加上她付的全都是現金、而且全都是小面額的紙鈔，所以就一直沒同意給她折扣，結果今天下午直接帶着現金來找我了，所以……”
“錢太太是個老華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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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她丈夫是業委會的會長錢德勒先生，也不知道怎麼就一直被稱做錢太太……”
餘生越發的奇怪了。“業委會不是已經申訴、還要求市政廳頒發限制令？錢會長怎麼會成了第一個購買車位的業主呢？”
海姆笑着說。“說一套做一套唄，何況錢會長家裡有七臺車，車庫裡只能塞兩臺，普西迪奧街附近的停車場都在漲價、而且還都不肯長租，按照目前的收費標準、三年下來停車費就夠買車位的錢了，所以……”
所以購買車位的事兒是不能公開的，再加上持有大量的小面額現金也因爲不便於使用和存進銀行，也就正好用來購買車位了。
情況搞清楚了、關係也理順了，可是這滿滿一揹包的現金怎麼處理，餘生是真的頭疼。
錢會長都頭疼的事兒，擱在留學生的身上難道就不頭疼了嗎？
壓在牀墊底下的那些鈔票都還沒辦法處理呢，這又來了滿滿一揹包的小額現鈔，這不是純粹是來添堵的嗎？
餘生越想越頭疼。“你就沒辦法處理嗎？”
“真沒辦法，我吃飯全都給的是華盛頓，結果常去的那幾家小餐廳都不樂意收了，寧願給我打折也堅決不收現金，如果不是那些跑長途的卡車司機偶爾願意換一些走，今天送過來的還要多幾捆……”
現金都已經不用現金來描述了，直接量化成‘捆’了，還真的是有錢的苦惱，還真的就屬於是那種沒錢的無法想象的苦惱。
“給你的狗治病……”
“全都用小面額的鈔票換回來了。”
“平時……”
“無論買什麼、連加油我都堅持只用華盛頓。”
“銀行或者是那些需要小額現金的……”
“銀行要收清點費、數量多了還會把警察給招來，”海姆一臉的坦誠。“平時我只要閒下來就滿大街的去找需要小額現金的便利店、報刊亭、飲品店、小餐館……”
換成自己、似乎也並不能比海姆做的更好。
聰明的老闆連摸魚的都不會過於苛責，何況是盡心盡力、任勞任怨的員工？
一番勉勵，雖然餘生也很想爽氣的扔一捆鈔票給海姆作爲獎勵，可是給面額小的近乎於侮辱、給面額大的又不好拆零，因此餘生也就索性打消了念頭，讓急於返回的海姆路上注意安全、然後也就目送着他離開了酒店，結果轉過身就被艾薇妮婭給嚇了一大跳……
“Boss，你到底是做什麼的呀？怎麼會有人大半夜的給你送這麼多的現金？”
餘生沒好氣兒的道。“你啥時候來的？之前躲在哪兒的？哪隻眼睛看見的？啊？”
艾薇妮婭指着樓梯的拐角說。“站在哪兒，探出半個身子、正好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防君子不防小人。
更何況是艾薇妮婭這樣的小女孩？
滿滿一揹包的現金，比燙手的山芋更燙手。
在阿美利加有名爲民事沒收的制度，如果不能證明所攜帶的大量現金是合法收入，執法人員就會認定這些財物屬於非法所得，是有權當場沒收的，更關鍵的則是被沒收的現金、還會成爲執法機構的合法收入，被用來購買設備或支付各種費用，包括且不限於僱員們的工資和加班費！
餘生也想把錢存進銀行啊，可問題是在阿美利加把現金存進銀行、超過一定的限額是必須填寫申報表的，若是試圖通過高頻次、不超限的方式規避，一旦遭銀行舉報那就會被逮捕了，所涉及到的罪名可是非常重的。
所以這裡的人們才偏愛轉賬、偏愛支票，每一筆收入和支出都有跡可循，既免於偷稅漏稅的指控、也便於財產糾紛時的參禪保全……
艾薇妮婭沒辦法理解餘生愁眉不展的原因，聽完之後便道。“怎麼會有如此離譜的法呢？”
“即便是真的沒有做任何犯法的事，想從執法者的手裡索回現金是相當的困難。爲了追回被扣押的財產，當事人必須證明這些財物爲合法收入、不涉及任何犯罪行爲。這可就頗類似於需要在精神病院裡證明沒有精神病一樣了……”
艾薇妮婭從未有過類似的思考，琢磨了一下也就愕然了。“那承認有病也不行、不承認有病更不行，那怎麼才能解決這問題呢？”
“邏輯閉環嘛，除非有打破閉環的能力，否則就待在裡面認命吧……”
滿滿一揹包的現金不但有些重，拎着費勁、還不敢去寄存，既怕被偷還怕遭搶，於是餘生也就把目光投向了艾薇妮婭……
“Boss，過分了吧？”
餘生往擡起手往上指了指。“燒烤之夜已經開始了，我之後不但有活動、還有女朋友陪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