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自你下山之後,小妹無時無刻不惦念着你呢!”秦川仙姿飄逸地行至楚河等人面前,美眸深深地凝視着師妃暄,幽幽道:“跟我回去吧,師傅也很想你呢……”
“師妹,我……”小暄暄神情複雜地看着秦川,欲言又止。她輕搖螓首,終化作一聲長嘆,垂下頭來,不敢直視秦川那雙深如夜空的明眸。
秦川嘆了口氣,目光移至楚河身上,誠摯地說道:“楚兄,請放師姐走吧。她是修道之人,不屬於這個塵世。”
眼前這幾人中,真正令她忌憚的,唯有楚邪王一人。餘者即使強如天蓮宗宗主安隆,亦沒被她放在心上。在她想來,若想將師姐救出苦海,楚邪王方是最大的障礙——這小姑娘,還以爲小暄暄留在楚邪王身邊,是被他用武力脅迫,逼不得已呢。
楚河還沒說話,婠丫頭便冷哼一聲,前行一步擋在了小暄暄身前。她眼神凌厲地盯着秦川,說道:“師妃暄生是楚家的人,死是楚家的鬼。想帶她走,得先過我這一關!”
秦川嫣然一笑,說道:“靜齋的家事,何時輪到陰癸派的師姐作主了?”
婠丫頭也是笑靨如花,說道:“進了楚家的門,便是我楚家的家事。我自家的事情,當然歸我這當家人作主了!”
“……”楚河心中瘋狂地吶喊:我的親妹妹,在公衆場合給我點面子好不好?讓我來當家作主吧……
藍胖子憐憫地看了楚河一眼,搖頭嘆息一聲,卻也不敢在婠大姐面前幫兄弟說句公道話。
小徐子好笑地看了滿臉黯然的楚河一眼,險些笑破了肚皮。堂堂楚邪王,原來並不能當家作主。真不知道是他降伏了妖女,還是妖女降伏了他。
“婠師姐,你要怎樣才肯放我師姐走呢?”秦川看着婠丫頭,柔聲問道。
“她不會跟你走的。”婠丫頭森然一笑,緩緩說道:“你今天非但不能帶走小暄暄,就連你自己也得留下來呢。家裡正好缺個灑水掃地的丫環,瞧你模樣生得不錯,在我家做個丫環,倒也不會丟我們的臉。”
秦川微笑道:“婠師姐說笑了……”
“小妹妹,人家纔沒跟你開玩笑呢!”婠丫頭嘻嘻一笑,隨即小臉兒一沉,說道:“小河河,擒下她!”
“呃……好吧。”直到這個時候,楚河纔有機會說上一句臺詞。他滿臉真誠地看着秦川,說道:“這個……秦川妹子,你請放心,我身爲你的姐夫,是不會傷害你的。最多請你在我家住個三年五載,等天下太平了,再讓你回覆自由身。”
說罷,他眼神陡然一變,眼白上頃刻間布上一層血絲,瞳仁中一抹極度瘋狂暴戾的神彩一閃即逝!
他五指箕張,只聽鏗地一聲輕響,捧在小暄暄手中的色空劍脫鞘而出,如有生命的活物一般跳入他掌中。
他瞧着秦川,綻出一臉陽光燦爛的笑,“秦妹妹,色空劍在我手上,你背上又是背得什麼劍?”
“倚天劍。”秦川淡淡說道:“三國時魏主曹操的神兵。”
楚河屈中指一彈劍鋒,發出一聲清脆的錚鳴,吟道:“倚天拔劍觀滄海,斜插芙蓉醉瑤臺……當世之間,唯有倚天名劍,方能配你這絕色佳人。”
“……楚邪王愛在女孩子面前顯擺的毛病又犯了!”婠丫頭咬牙切齒地嘀咕道。
楚邪王假裝沒聽到,笑吟吟地看着秦川。
“算了,莫跟他計較這點小事。楚哥哥最近被你壓制得很慘呢,偶爾也該容許他發泄放縱一下。”小暄暄輕輕拉了拉婠丫頭的袖子,小聲說道。
“還是小暄暄貼心,懂得疼人……”楚邪王神色不變,心中卻是感慨不已。
秦川仰望天穹,如水的月光灑在她身上。風乍起,雲飛揚,長衫輕拂,少女一如月下謫仙。沉默良久,她幽幽一嘆,說道:“楚兄……當真欲與靜齋爲敵?”
楚河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秦川望向師妃暄,“師姐當真決心放棄天下蒼生,放棄師門挑選出來的明主?更甚者……你欲背離師門,棄修天道?”
小暄暄貝齒輕咬櫻脣,沉默一陣之後,毅然道:“師妹,你不明白我經歷過什麼,見識過什麼。我只能告訴你,我從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的。而你,正在重複我從前走過的歧途。至於天道……對我來說,已不再神秘。”
秦川深深地凝視了小暄暄一眼,美眸中溢出濃濃的失望。她黯然神傷地搖了搖頭,反手拔出倚天劍,幽幽道:“既如此,小妹唯有強行將師姐帶回師門,請師傅處置師姐了……”
“嘖嘖,小妹妹,你口氣也太大了吧?”藍胖子小眼睛一眯,抱着膀子斜睨秦川,“聽你的口氣,好像沒把我這魔門第三高手放在眼裡?河子,你先別出手,讓我來掂掂她的份量!”
說罷,他跨前一步,站到了秦川正面。
還沒開始爆能量放氣勢拼眼神呢,便忽聽一把低沉的男聲傳來:“安隆,多年不見,你的臉皮還是這麼厚。聖門第三高手的位置,何時能輪到你了?”
胖哥哥肥軀一震,循聲望去,但見燈火通明之處,一位身着寶藍長衫的中年帥叔緩緩行來。
“天君席應?”胖子嘿然道。
來人正是天君席應!他單身前來挑戰楚邪王,而那對楚邪王畏懼、痛恨到了極點的邊不負,卻是沒跟在他身邊。
他慢悠悠地踱至楚河等人側面,目光自藍胖、秦川、虛空陵、婠丫頭、小暄暄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定格在楚河身上,淡然道:“你就是楚邪王?”
他看着旁人時,眼中盡是漫不經心之狀,顯是沒把這一干高手放在眼裡。唯有在看着楚河時,眼神才稍顯凝重。
楚河偏着頭,上上下下地打量席應一陣後,露齒一笑,說道:“你這副站姿實在太帥了,帥到我真的好想砍到你毀容。”
席應神色不變,仍擺着一副特大號避雷針的模樣,淡淡道:“我今天是來找楚邪王的,與閒雜人等無關。若不想被殃及,最好速速閃開。”
秦川凝視了席應一陣,對楚河說道:“此人不愧爲魔門第四高手,功力之深,遠超小妹。楚兄,你我之事可暫且放下,待應付了這老魔之後再作計較。”
“哪用得着這麼麻煩?”不等楚河應聲,藍胖子便嘿嘿笑道:“席應是來找河子送死的。等會兒他們打他們的,我們打我們的。我敢保證,我們還沒打完,席應就已經被幹掉了。”
“胖子說得沒錯。”楚河瞧了秦川一眼,又望向席應,微笑道:“我怎麼看怎麼覺得席天君就是一插標賣首的廢材。”
席應身爲超級高手,豈會因楚河一兩句話亂了心境?他誓將招雷劈的坡死進行到底,淡然一笑,說道:“名滿江湖的楚邪王,只會逞口舌之利麼?真是見面不如聞名,教席某好生失望。”
“不要着急。”楚邪王笑道:“等會兒我就幫你把失望變成絕望。”
開打之前說上幾句互相打擊的話,動搖對手的心境,已經是高手們pk時的固定程序了。楚河本來不興這一套的,二話不說就把別人砍殺至渣,這該有多爽?但是打之前不說上幾句,好像挺沒高手風度的。於是楚河入鄉隨俗,也玩起了這套。
“你們慢慢打,沒什麼事我先走了。”小徐子見楚河對上了席應,安隆對上了秦川,心說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飛快地打了招呼,剛想拔腿就溜,便見眼前藍光一閃,已被婠丫頭的天魔雙刃橫在了面前。
“別急着走,看看高手過招,也可以從中揣摩出一些武學心得嘛。”婠丫頭巧笑嫣然,眼中卻閃爍着極爲危險的光芒。
小徐子苦笑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心說看樣子他們不是開玩笑,是真想把我留下了……
此時藍胖子已經開始和秦川拼氣勢,比眼神了。按照江湖慣例,戰前應該說上幾句廢話的。可惜秦川好像不屑於和藍胖說話,胖子挑釁了幾句,見沒收到成效,便也懶得多說了。
而楚河,卻已經準備和席應開打了!
正當楚邪王將要張口吟詩之時,一把柔和飄渺,不帶半分煙火氣的聲音突然傳來:“楚邪王與靜齋師仙子蒞臨成都,解某忝爲地主,卻是今日方知,真是罪莫大焉。今日特來迎接諸位大駕,望諸位賞面往獨尊堡一行,也好讓解某一盡地主之誼。”
話音仍在衆人耳畔迴響,獨尊堡主解暉這位巴蜀最大的霸主,聲威與天刀宋缺並列的超級高手,便已出現在衆人眼前。
解暉出場的坡死看來是經過精心設計的。他一襲青衫,先是出現在衆人前方一座數丈高的閣樓頂上。然後虎目生威地向着四下掃視一番,放足了王者之氣,達到了最佳的震撼效果之後,方纔自閣樓上飄然而下。
他飄下來的速度很慢,就像一片隨風輕蕩的羽毛。但是這便飄然的姿態,卻沒讓人感到瀟灑閒適。所有看着他的人,均覺當他緩緩落下之時,就好像有一座高山正徐徐迫來,天地之間充斥着一股沉重的壓力。
“我拷,用得着這麼帥麼?”唯一沒受到任何影響的楚河不屑地道。
藍胖子勉強一笑,說道:“很明顯,誰最帥誰就死得最快。不過……解暉的功夫的確了不得,看起來比席應還要高出一籌!”
席應冷哼一聲,不作任何迴應。
當解暉現身之後,並沒有因楚河等人的對峙靜下來的街道突然安靜了。
街上的行人們紛紛對着解暉躬身問好,隨即迅速地退開。不消片刻,這片街道上除了楚河等人之外,便已不見一個人影。
當喧譁聲潮水般退卻之後,婠丫頭和小暄暄均是秀眉微顰,彼此對視了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解暉來意不善,周圍的房屋上已潛伏衆多高手。”婠丫頭凝音成線,提醒楚河:“我們現在已經陷入重圍了!”
楚邪王的“七步成詩、橫刀奪愛”雖然神鬼莫測,但他並不具備高手應有的感應能力。
“哈哈,這麼熱鬧的場面,怎麼能少了我範卓?”豪笑聲中,一個精悍男子手提長槍,昂首闊步,進入楚河等人視線。
此人正是巴蜀三大勢力之一,論地位堪與解暉平起平坐的川幫話事人“槍王”範卓!
“呵呵,既然解堡主與範老大都來了,那小弟便也來湊個熱鬧吧!”爽郎的笑聲中,又有五人緩緩行來。
這五人爲三男兩女。那三個男子中,當先一個身形瘦小,卻滿臉精明的,正是“巴盟”四大首領中的“猴王”奉振。另兩個男子,正是“大佬”角羅風、“風將”川牟尋。
而那兩個女子,一個是“美姬”絲娜,另一個則是波斯美女蓮柔公主。
這五人中,唯有蓮柔公主與楚河、婠婠有過一面之緣。不過那時他們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罷了。
小暄暄出道之初,曾來過巴蜀遊歷,熟知蜀中頭面人物。見着這五人現身,便將他們的身份來歷以及武功路數一一告知楚河。
此時獨尊堡、川幫、巴盟這巴蜀三大勢力的大boss們,已呈三角陣勢,將楚河一行,包括席應圍在正中。雖然到現在還弄不清他們的具體來意,但只瞧這形勢便知其來意相當不善!
而秦川,則在解暉等人現身之後,朝他們一一晗首爲禮。解暉等人也各自還禮,看起來彼此之間存着什麼勾當。
“看來巴蜀上得了檯面的高手差不多都來齊了。”婠丫頭對眼前這局勢絲毫不以爲意,無所謂地說道:“他們想做什麼?提前開巴蜀武林大會麼?還是……趕來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