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施術

石老闆舉起火把照過去。

本來雪洞裡並不算黑,可他一照,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整個洞穴都漆黑一片。

天上繁星隱沒,地上河水也悄無聲息。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提了口氣。

在這樣漆黑的環境中行動,絕對需要無比的勇氣。

“前面!”

衆人的視線隨着火光看去,只見不遠處出現一個模模糊糊的白影,速度極快,唰一聲就消失不見。

“啊!”

大家不自覺都想起山精鬼怪!

聽聞大雪山裡的山神,養着一羣山精,那些死在山中的人也徘徊不去,久而久之就變成了鬼怪幽魂,專門等着活人進山,做它們的食物,和供奉給山神的祭品。

小恆哆嗦得厲害:“我,我聽說山中有一種雪猴子怪,通身的白毛,就喜歡吃人,而且還是羣居,我,我可不想被吃!”

石老闆看他一眼,陰森森的,卻沒說話。

就在這時,腳下的湖泊和河流,忽然變了形,變得窄了一點兒,湖面沸騰,滾滾而起。

大家夥兒都嚇得停步。

只見湖水從幽藍變成了如鮮血一般的暗紅色。

“裡面……那些……”

白慘慘的骨頭,殘屍,還有尚且留有血肉的頭骨,鋪天蓋地的血腥味,瞬間把這仙境變成了幽冥鬼域。

好些人受不了,瑟瑟發抖,閉上眼睛整個人癱軟成一團,一個勁兒地念佛:“阿彌陀佛,佛祖保佑。”

“我,我好幾十天沒洗澡,肉都是酸臭的,不能吃,不能吃啊!”

鐵牛二話不說,向前一步護住紅塵。

小恆轉頭就要跑。卻讓石老闆一把抓住,“別急,走吧,我和你一起走。咱們去探探路,這就是黃泉地府,都進來了也不能空手而歸。”

律風荷卻比他們還快,整個人涉足而入,進入那黑紅的水中。撥開枯骨,一步一步走了進去。

紅塵一伸手,只拽住他的斗篷,硬生生把雪白的斗篷給拽了下來,眼睜睜看着他越走越遠。

“走!”

紅塵皺眉,擡腳跟上去。

石老闆拉着小恆不落人後,有意無意地走在了衆人的最前面,沿着鮮血遍佈的河流前行。

砰砰砰。

前面一陣沉重的腳步聲,聲音極爲響亮,衆人還來不及驚訝。只見密密麻麻的黑影子由遠及近。

所有人都停住腳步,一時呆愣,瑟瑟發抖。

那些黑影,有的形如骷髏,有的沒有腳,還有的長得怪模怪樣,每一個都好似地獄來的惡鬼妖魔。

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啊啊……”

所有人一下子就驚呆了,撒丫子便跑,連那石老闆也停下腳步,渾身僵硬。

紅塵卻是眯了眯眼。伸手按住牆壁,斜了臉色蒼白的小恆一眼,從懷裡取出一把奇奇怪怪的小紅果子扔了出去。

小恆渾身一顫,目中閃過一抹不可思議。

那些冰冷的鬼怪。似乎一瞬間停住,搖搖晃晃,站立不穩,整個洞穴都彷彿要坍塌了一般。

轟的一聲,從紅塵身體上散發出一股奇異的波動,蔓延開來。近在眼前的那些黑影登時四下奔逃,就和身後有老虎在追,逃走的速度可比來的速度要慢得多。

知識這些東西太多太多了,這麼一亂,東南西北的亂跑,嚇得他們這些人更是鬼哭狼嚎。

石老闆也不知道摸到什麼東西,嗷了一嗓子,轉頭便捂着臉向外面衝去。

紅塵笑了笑,又揚手灑出一大片紅果子。

這些紅果子還是當初那隻開了靈竅的小狐狸送的,一直當零食吃,後來隨着翻閱腦海中越來越奇怪的玉珏書才發現,這果子可不一般,能吸引世間之靈,可要是那些靈不懂得怎麼吃,吃了它就會變成最純粹的能量體,也就是從此消失。

所有有些好東西,天材地寶,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享用的。

“吱吱吱,吱吱吱。”

不遠處傳來一聲聲叫聲,不過這一次並不恐怖,到彷彿在哀求。

紅塵把果子收起來,撫了撫衣領,輕聲道:“我和律風荷只找墨玉蓮,其他的一切不管,不過有句話奉勸諸位,若無深仇大恨,枉造殺孽,多年修行毀於一旦,那可得不償失,還請慎重些爲好。”

話音落下,她周圍一陣風吹過,任何一點兒黑影都不敢靠近她身邊。

她不管石老闆那些人,大踏步地走進去,很準確地抓住律風荷的衣袖,帶着他走出雪洞。

等了片刻,其他人也鬼哭狼嚎地飛奔而出。

所有人出了洞穴,氣喘吁吁,心有餘悸,再一看那黑洞洞的雪洞,心裡一陣陣驚懼。

石老闆猛地轉頭,陰森森地看着小恆,小恆嗤笑了聲,臉上也冷下來。

兩個人之間氣氛詭譎。

紅塵看了眼律風荷,猶豫了下,什麼都沒問,到是小荷笑起來,從袖子裡伸出手,手中捧着一塊兒泛着藍色的寒冰,冰裡面鑲嵌着一朵墨色的蓮花。

“下山吧。”

“嗯。”

“哎?”

紅塵他們轉頭就走,石老闆忍不住皺眉:“諸位,此地詭譎,咱們還是一起行動爲好。”

他話雖然說得客氣,可手下人蠢蠢欲動的姿態,卻是威脅的意味十足。

紅塵輕笑。

律風荷猛地一轉頭,黑黝黝的眼睛正好對上石老闆的臉,下一瞬,這位老闆的身體就僵立當場,一句話也說不出。

那一刻,他甚至覺得只要自己再多一句廢話,眼前之人就會把他們所有人都給分了屍。

嘴脣抖了抖,石老闆終究還是低頭沒在阻攔。

而那個嚮導小恆,從出了雪洞,就不自覺躲着紅塵,連看也不敢看她一眼,稍微挨近一點兒都和見到貓的耗子一般,寒毛炸起。

紅塵笑了笑:“回去的路就不用小恆哥你帶了,不過我們還要路過貴村子,免不了叨擾一二。”

小恆哆嗦了下。忙不迭地點頭:“我,我也跟你們下去。”

他看了石老闆一眼,見石老闆沒說話,便咬牙道。“我路熟,知道一條近路。”

紅塵和律風荷帶着自家那一行人,跟着小恆,慢慢下了山,雖然還是迎着風雪。有些艱難,但歸途卻比上山時要順利得多。

很快又回了那個小山村。

還是花婆婆接待他們,“你們可回來了,我還當你們也讓山神請去做客呢。”

老婆婆大笑,“對了,還有幾個客人提前回來,想問問你們有沒有見到他們家的人。”

話音未落,一個圍得嚴嚴實實的高挑女子便匆匆而出,竟然是石老闆的那個侄女。

據說這個侄女在山裡迷了路,也不知怎麼回事兒。就被山神請去做客,美酒佳餚,好生招待了一頓,等到一覺醒來,人已經在村子裡,身體健健康康,連點兒凍傷都沒有,卻過去了好幾天。

“我們只吃了一頓飯,喝了一點兒酒而已,最多一個時辰。沒想到竟然過去這麼長時間了……大雪山太詭異,我們實在是不敢再進去一次,只能在村子裡等,諸位可看見我家叔父?”

小恆嘆了口氣。把前因後果簡單說了說,就脫開身回家,他家妹子還等着呢。

紅塵也顧不上這邊,把墨玉蓮塞進自己那個雪白的玉盒裡,壓到車廂底下,這才鬆了口氣。招呼所有人趕緊吃點兒東西,最要緊的是得洗個澡。

也用不着什麼山珍海味,一人一碗熱湯麪比什麼都舒坦。

紅塵端了一大碗遞給小荷,他立在窗戶旁邊,靠着窗擡着頭,也不知道在看什麼,衣服溼漉漉的,血腥氣嗆人的厲害。

“怎麼不換一下?”

伸手摸了摸他的大氅,黏稠的,紅呼呼的液體沾滿手心,紅塵嚇了一跳,連忙拿帕子擦了擦,又招呼羅娘幫忙準備些溫水:“你這是剛從血海里滾了一圈兒?”

律風荷一笑,端着麪湯,並不喝,看了她一眼:“阿塵能不能把墨玉蓮送給小林?”

“當然。”

紅塵沒好氣地跺了跺腳,呵出口氣來溫暖自己的手,這一次她非讓林師兄沐浴薰香,然後用他最喜歡的琴,給自己彈三天三夜的曲子,這才能對得起這一路的奔波勞苦。

“那就好了。”

律風荷端着碗,望着窗外的星空,頭昏沉沉,身子輕飄飄,卻有一種很愜意的暢快感。

他曾是黃泉門少主律風荷,如今卻甘願把那些光輝,那些能閃耀到讓人驚豔的東西都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爲了重如千斤的一諾,做摯友劈裂長空,洗出天地清白的一把劍。

只是隨着小林天南海北闖江湖時他不累,這兩年,卻着實有些累了。

他不習慣宮廷中的陰謀詭計,是是非非,他還是習慣爲了朋友執劍,做這種江湖人該做的事。

律風荷倏忽一笑,彷彿聽見小林又在笑他,笑他本是飄然若劍仙,偏偏學人家文藝小青年……文藝小青年這種說法,好像是他跟眼前的姑娘學的吧。

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回自己的屋子,“我去睡一下。”

是應該去睡,雖然不知道律風荷在之前奔波了幾日,但他孤身一個人在雪山上起碼有大半個月,還發生過不知多少次爭鬥,想必累得很,如今塵埃落定,早該踏踏實實地歇歇。

紅塵卻是頭一次欣賞雪山的美景,前世今生,第一次,心懷盪漾,忍不住取出筆墨,畫了一幅雪山圖,畫到半夜才迷迷瞪瞪地睡過去。

第二日,外面侍衛們收拾東西,準備口糧。

紅塵急着把現在玉盒裡藏的東西送給林師兄,可是不打算耽誤時間,洗漱完天還沒大亮,車馬就準備好了,和村子裡那些人客客氣氣地道別,還把身上帶的一些碎銀子都留給小恆。

就是小恆好像有點兒怕他們,相處不如剛開始那般自在。

“走吧,小荷呢?”

紅塵看了一眼,沒見小荷,這人神出鬼沒的,輕功一流。還不知道飛哪兒玩去。

羅娘皺眉:“好像還在睡。”

紅塵一怔,按說律風荷該最着急,他昨天晚上差點兒不在村裡停留,非要連夜趕路。要不是一應補給都沒準備好,恐怕當真不管不顧先走人,怎麼竟睡起懶覺來?

“太累了吧?”

紅塵搖了搖頭,輕輕敲了幾下門,裡面一點兒動靜也沒有。隔着窗戶,見牀上的帷幔沒有落下,炭火早就熄了,有點兒冷,律風荷平平穩穩地躺在牀上,還穿着衣服,沒蓋被子。

“他也沒換衣裳?”搖了搖頭,招呼鐵牛一聲,直接用力一撕扯,愣是把大門弄開。

紅塵走進去。笑道:“小荷少爺,你們家那位林公子等着你呢,還不快點兒起來,咱回去讓他給咱們開個專場,唱歌彈琴玩上三天如何?”

玉珏空間裡也有人開什麼專場,還挺有意思,收費不貴,紅塵最近喜歡在裡面聽人家唱歌,其實讓林師兄陪着玩一次,也不是不行。收門票就算了,只當是給鬼谷弟子,還有她家那些人發福利。

屋裡靜悄悄。

窗外的陽光透進來,紅塵看過去。小荷躺在牀上,臉還是那樣冰冷,泛着點兒青,神態安詳,睡得正熟,她都有些不忍心驚醒。嘆了口氣,遲疑了下,才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身體。

紅塵一愣,握住小荷的胳膊,良久,回頭一看,就見花婆婆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嚇得坐在地上。

村子裡好些人都在——

“死,死人了!!”

一聲叫喊,無數人蜂擁而至,花婆婆微微顫顫地站起身,蹣跚走到牀邊,顯然很害怕。

她可以很冷靜地目送外人去雪山送死,但她年紀再大,經驗再多,還是會驚恐。

“這,這……”

一個侍衛咬着牙,摸了摸脈息,閉上嘴一言不發,好半晌,有人叫了村子裡的巫醫過來,花婆婆也會醫術,圍着律風荷仔細看了看,花婆婆驚恐道:“……這人死了起碼有七日了!”

“胡說!”

鐵牛面孔嚴肅,甕聲甕氣地道,“昨天他和我們一起回來的,你們不是看見了?”

一股森寒的氣息在房間中瀰漫。

村子裡那些村民嚇得臉色發青。

鬚髮花白的老巫醫,抖了抖,又低下頭仔細看了看,小聲道:“不會錯的,不會錯的,這人死了至少有七日,我們雪山附近,人腐爛的速度慢,可你看看他,看看……”

他胳膊上的傷口青灰色,泛着白,裡面不見鮮血,也沒有凝固癒合,就這麼白慘慘的。

其他人都嚇得臉上發白,看律風荷的表情越發恐懼。

“他要是死了七天,那我們這些日子,難道是跟一具屍體走在一起,一塊兒說話,聊天,還,還一起吃飯休息!”

石恆扶住桌子,幾乎要昏倒。

紅塵猛地一回神,隨手從身上把自己的袍子取下,兜頭罩臉蓋在小荷的身上。

周圍的人都抽抽噎噎,眼淚橫流,

她一皺眉,怒道:“都不許哭,給我冷靜。”隨即高聲道:“把我車上的玉盒取過來。”

她又拿出自己袖子裡的青鋒。

青鋒微微顫抖,在她的手指尖跳動。

紅塵深吸了口氣:“我想,應該是小荷在雪山上重傷瀕死,但他還有掛念,愣是到死神魂不肯離體,又撐了好幾天,好在還沒超過七日,現在我先把他的命吊住,另外再想辦法。”

“吊住命?”

鐵牛和羅娘都一臉驚疑。

周圍那些村民們更是畏畏縮縮地縮在後面,欲言又止,恐怕私心裡都覺得紅塵是瘋了,就算死了七日這有一點兒可能是巫醫和花婆婆看錯,死總是死了,便是有什麼救命的妙法,那也只能對活人使,死人怎麼行?

紅塵深吸了口氣:“……三國,諸葛亮伐魏,至六出祁山,心血日耗,自知不久,以後事囑託諸將。姜維謂用祈壽之法,挽回天命。諸葛亮乃設七星燈,終日步罡踏斗以禳之……七星續命,我研究過。有可能成功。”

自從小莫無辜枉死,她就不自覺地關注那些能令人起死回生的術法。

奈何就是找到了,不是沒有條件做不到,就是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根本不行,起死回生,掌控生死,那是神的領域,不是她一介凡人能做的。

不過。到是找到一個七星續命燈的典故,也找到了相應的法術,成功機率並不高,卻好歹是個法子。

律風荷是內家高手,自幼修行,而且既然能在生命斷絕之後硬憑着一口真氣靈魂不散,導致這種幾乎要把村民們嚇出毛病的結果,他又年輕,遠沒到該油盡燈枯的時候,就更多了一分把握。

紅塵想了想。讓鐵牛把小荷搬到院子裡,又把那個雪白的玉盒擱在他的頭旁邊。

“呼。”

花婆婆目光閃爍,隱約看見那玉盒中飛出來星星點點的光芒,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律風荷的屍……身體,一晃眼的工夫,彷彿變得柔軟了些,臉色也好了不少。

石恆卻縮着身子向後面退去,雙腿打鼓,似乎對紅塵越發戒備。

紅塵嚴肅地行大禮。跪拜於地,一共九拜之後,讓村民取來油燈和銅鏡,小心翼翼地按照八卦方位。擺放在律風荷的周圍,油燈在前,銅鏡在厚。

擺放好,衆人矚目,紅塵吐出口氣,閉上眼。默默唸誦着什麼,聽不清楚,但其中的韻律卻極吸引人,讓人的心口彷彿被壓住,既壓抑,又捨不得堵住耳朵,只覺得心跳如擂鼓。

忽然,一瞬間,天上落下數道光柱,那些油燈瞬間大放光明,明明是白日,竟然顯眼至極。

小恆深吸了口氣,臉上露出幾分隱忍的貪婪。

其他村民裡,也有好幾個迷迷糊糊地向前一步,蠢蠢欲動,拼命忍着,使勁兒掐自己,這才勉強忍住。

紅塵忽然睜開眼。

“嗡!”

一聲銳氣十足的鳴叫響起。

她瞬間取出青鋒,在自己的胳膊上輕輕劃過,青鋒又抖了抖,顯然並不高興,不情不願,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沾上她的鮮血,一揮手,青鋒刺出。

“嗷,啊啊啊啊!”

隨着紅塵很隨意地揮動手臂,衆人耳朵裡竟傳出一陣陣悽慘的叫聲。

不像是人的聲音。

小恆打了個哆嗦,抱住肩膀低下頭去一聲不敢吭。

花婆婆也瞠目結舌:“這些……是真的?”

她也能看到圍繞在油燈旁邊,拼命想鑽進去的那些黑色的影子,怪模怪樣的,比她往常看到的要多出不知多少倍。

可這些影子,根本就不敢向紅塵的方向靠,只要沾到一點兒她的氣息,立即敗走。

花婆婆一開始沒有太注意,相比紅塵,她還更喜歡那些陽氣壯的男子們,但此時再一看,才發現紅塵遍體靈光,從頭到腳,每一處都散發着迷人的靈氣的清香味。

之所以一開始看不到,肯定是人家修行有成,已經能夠自如地收斂身體的靈氣。

其實就是靈氣外放,那麼強大,讓人震撼的氣息,估計也沒有幾個不長眼的東西敢去觸碰。

他們是久居雪山的隱士,可不像世俗衆人那麼遲鈍,雙目不清,還是看得出來,這個姑娘絕對不可招惹。

隨着時間流逝,圍過來的黑色的東西越來越多,連周圍那些什麼都看不到的村民,也隱隱約約能感覺到陰冷的氣息,抱着肩膀,心中驚恐。

花婆婆擡頭看到兩個龐然大物撲面而來,腳下一軟,恨不得跪倒——記得她年輕的時候也見過這種大傢伙,當時她嚇得整個人都不敢動了,要不是那種大傢伙對她不屑一顧,全當螻蟻,連看都不看一眼,恐怕她早就魂飛魄散,哪裡還有今日。

紅塵紋絲不亂,長長的青鋒向前一送,那兩個如山一樣的大傢伙,登時止住,甚至還拜了一拜,才繞開她的方向,遠遠遁走。

花婆婆緊張得雙拳緊握,兩眼放光,深深着迷,頭暈的厲害,卻半點兒也不肯退,還愣是掰着小恆的腦袋,也讓他擡頭看。

“好好看!”

這種機會簡直幾輩子都不一定能見到一次。

話音未落,律風荷一下子睜開眼,猛地坐起身,伸了個腰,打了個呵欠。

“……該走了?”

一屋子村民目瞪口呆,尤其是那些真正探查過他身體的巫醫和花婆婆,全都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紅塵嘴角抽了抽,心裡卻不敢放鬆——雖然小荷醒了,可還遠不到能真正輕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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