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看他這樣，雲汐擔心是不是他哪兒不舒服，在忍着又不敢動。
慕彥沉不說話，就這樣摟着她站了幾秒，又鬆開，慢慢往牀上坐上去。
雲汐莫名其妙，但也沒多想，幫着把他的腿扶上去放平，拉過一旁的薄毯蓋在腿上。
“還有什麼？要水嗎？鈿”
他點頭，她就去給他倒水。
水杯擱在離他最近的櫃子上，伸手就能拿到的距離，她環視一週：“好啦，你休息吧。”
他靠着靠枕不說話，閉了眼雜。
雲汐看他這模樣，轉身要往外走。
“你是不是真覺得……我很老——”
身後的人突然開口問。
雲汐轉回身看他，莫名其妙地，什麼跟什麼，怎麼他突然說起這個？
他睜開眼睛看她，她一副茫然的樣子：“剛剛……你說我像個老爺子。”
一怔，雲汐才終於反應過來，突然有些忍不住笑地趕緊低下頭。
離得不遠，慕彥沉當然能看到她的反應，更蹙了眉頭：“有那麼好笑？”
他跟她相差了八歲，到底該說是她太年輕，還是相比之下他真的老了？
沒想到堂堂慕氏總裁竟然因爲一句玩笑較真兒，關於他的事，她都記得很清楚，所以立馬想起了當初他爲了慕悅然，第一次跟她在諮詢中心的辦公室裡碰面談，那時候好像他也很在意類似這樣的話——
雲汐咬脣忍着笑，故意繃着臉，擡頭對他，神色認真地：“有時候不覺得……有時候，確實有點。”
慕彥沉不說話，面上表情也沒有變化，可是雲汐似乎敏銳地感覺到，他不樂意了，或者說，不喜歡別人說他老……
可是有什麼關係呢，他氣了她那麼多次，她就是故意要氣回他的，當然更不會挑他想聽的話說。
“你走吧。”
他靠着抱枕半躺着，閉上眼睛不看她。
聽到有腳步聲往外去，不一會，是門輕輕關上的聲音。
－
從慕彥沉房中出來，雲汐一擡頭，看到李東。
“少奶奶——”
對於在門外一直守着的李東，沒看到雲汐進慕彥沉的房中，此刻卻看到她從慕彥沉房裡出來，顯得有些驚訝。
雲汐笑笑，知道他在想的是什麼，也不辯解，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在小鎮醫院裡的時候她幾乎都是在睡着沒怎麼吃東西，醒了也沒什麼胃口，後來乘機回來，直到現在也沒有吃過什麼，心一踏實，就開始覺得有些餓了。
翻冰箱找食材，最常用的都備着有，挑了挑，她決定做個芙蓉蛋羹。
拿雞蛋，想想，多拿了幾個。
打雞蛋，加配料，雲汐做菜不算得拿手，做甜品卻還是不錯的，因爲她自己向來喜甜，對那方面也就更多關注了。
芙蓉蛋羹的製作方法算簡單，只是後期掌握好火候和蒸蛋的時間比較重要，時間長了口感不好。
下鍋，在等待的時間裡，靠着冰箱門環視面前一切，不知不覺中，她對這裡，也有了一些歸屬感，回來了，好像真的回到自己的家一樣，很心安。
她知道，那是因爲這裡，有自己的心上人——
發了一會兒呆，回神過來去看鍋裡的東西，揭開蓋子看了看，還好，時間剛剛好，蛋羹的顏色嫩黃，看着就讓人垂涎欲滴。
小心端出來，兩隻小燉盅，一個，是自己的，一個嘛——是給那個人的。
反正現在也還有些燙，她就把兩個一起放托盤裡，端出去往慕彥沉的房間。
進去了纔想到，不知道他此刻睡了沒，於是把托盤在外廳擱下，她先走進去看。
結果進去，牀上沒人？
人呢？
目光正尋視，突然聽到一聲響，像是浴室中傳來，莫名地，她心裡一驚，趕緊走過去，門是半掩着，她也顧不得那麼多，推開就進。
結果開門一看，裡面，一個身影摔倒在地上，她心裡一跳，趕緊過去蹲下將他扶起來。
“怎麼了，有沒有傷到哪裡？”
因爲慕彥沉的特殊情況，浴室只要用過就會有傭人來及時清理，保證地板上沒有任何的水漬，乾燥又幹淨，以免他使用的時候因爲打滑而發生意外。
此刻地面也是乾燥的，只是，他的輪椅卻在角落，離了他摔倒的位置有一段距離，怎麼回事？
慕彥沉搖搖頭，沒說話，這樣的時刻，他並不希望被任何人看到——
雲汐也沒有再專注那些，小心將他扶起來，他說：“不要輪椅，你扶我回去。”
於是她就扶着他慢慢走，直到重新坐回到牀上，他說：“衣服髒了。”
衣服……髒了……
他的意思是，要換衣服？
“好，我去給你找。”
從他衣櫥中拿出一身T恤跟同系列的居家休閒褲，她很快就給他換好了上衣，可接下來的，她突然就有點爲難了……
“褲子。”他看着她。
褲子褲子……
雲汐的臉燒起來，伸手替他脫了，咬牙給他換。
因爲腿不方便，慕彥沉自己使不上多少勁兒來，還是得靠雲汐幫着托起，幫着穿……
她的眼睛一直不敢亂看，總是避開，所以磨蹭的時間也就更長，完全不像穿上衣那樣幾秒的工夫就可以完成。
彎身給他換的時候，好像還能感覺到他的視線，雲汐的臉已經燙得不像話，可只有她自己知道……
給他換上衣她有注意了一下他身上有沒有什麼傷到的地方，好像沒有，至於下面，有沒有……她又不敢太仔細去看，於是紅着臉說：“那個，如果傷到了哪裡，你自己要說。”
離得那麼近，她身上沐浴過後的清香淡淡飄來，應該還有同系列的洗髮水的味道……
“你額頭上的傷口，還疼？”
他答非所問。
雲汐擡頭看他，擔憂地神色還掛在臉上，“我問你呢，你幹嘛又問我。”
“可以互相回答——”他握着她的手掌，放到他右膝蓋的膝蓋骨上：“這裡，有一點。”
明明就是個膝蓋嘛，雲汐卻突然像是觸到了電流一樣，差一點就要掙開收回手——
“到你回答了。”他看着她。
他的目光中，多了一抹她不曾看過的神色？雲汐疑心是自己眼花了。
“也……有、有一點……”
他在眼前，這麼異常的，她連說話都沒法好好說。
他突然撐着身子靠過來，一手大掌託着她的後腦勺，臉靠近，脣靠近……
然後，他吻上了她額上的紗布——
雲汐怔楞着，石化的，變成是她。
他的脣貼着她的紗布，鼻端是淡淡的藥水味兒，輕喃着說：“謝謝……謝謝你對悅然的關心。”
雲汐完全無法反應——
張張嘴，想說話，卻整個腦袋都無法思考，他拉離開了點兒兩人的距離，看着她，等着她要說什麼。
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找回來了，她抿抿脣，輕聲說：“那個……我做了芙蓉蛋羹，再不吃，就涼了——”
“……”
*
次日
鬧鐘響了好一會，chuang上的人兒皺着眉不願起，一個翻身，額頭碰到了，一陣疼，才終於讓她立馬清醒過來。
撐坐起身，把鬧鐘按停了，雲汐呆坐着，睡眼惺忪，似在思考着什麼。
昨夜發生過的事，到底是她做夢夢到的，還是真的真實存在過……？
是不是因爲太意外，是不是因爲期待，想象得太久，所以當真正發生的時候，反倒以爲一定只是夢而已……
下來去浴室洗漱，之前約定的給邢子恩做治療，本應是昨天，因爲出了意外，沒能回來，今天覺得自己狀況還可以，就不想再拖了，對於專業上的事，她一直對自己要求很高。
弄好出門，九點過一些，往大門口走，身後上來一人，笑跟她打招呼：“這麼早。”
雲汐轉頭，看到是慕浩平。
“早。”她回。
“去工作？”他挑眉，目光看着她額上的傷，“慕家出了個敬業的少奶奶——”
雲汐笑笑，要往前走，慕浩平又跟上來，“我送你吧。”
感覺雲汐又要開口婉拒，他立馬補了一句：“我也是正好要去你們那兒一趟，還有，我有些關於你專業上的事要諮詢你，路上你正好可以先跟我說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