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4章 無名之蝠（十四）
“你好，斯塔格先生。”席勒走上前和麪前的青年握了握手。這人有點太年輕了，看起來大學剛畢業，穿着一身高領針織毛衣，戴着個黑框眼鏡，完全不像是集團領導人。
不過考慮到，他的叔叔西蒙·斯塔格因爲和稻草人合夥在哥譚搞恐怖襲擊而被判了200多年的刑，他這麼匆匆頂上來也是正常的。
斯塔格集團雖然有生物製藥部門，但也和韋恩集團一樣，業務範圍很廣泛。金融業也算是支柱產業之一。雖然生物製藥部門被關停了，但不影響其他部門的運作。這種能在哥譚立足的集團都是樹大根深，輕易動不得。
“我爲阿比多尼斯的死感到很抱歉。”斯塔格說，“我們確實在之前的一場酒會上聊過天，但是隻聊了幾分鐘，就再也沒有什麼接觸了。所以有關這個案子，我恐怕幫不上忙。”
“不急，斯塔格先生。只是有幾個問題需要例行詢問你一下。不請我坐下嗎？”
斯塔格只好領着他走到了會客區的沙發上坐下。席勒狀似不經意地看了一眼菸灰缸。
“我上來之前，聽前臺的女士說您有約。很抱歉，我貿然拜訪，打擾了你們的正事。”
“沒關係，探員先生。有什麼問題就問吧。”
“關於阿比多尼斯這個人，你瞭解多少？”
“事實上，我對他很陌生。我接手集團時間不長，連自己集團裡的人都認不全，更別提韋恩集團了。而且他負責的是信息安全部門，爲了避嫌我也不能和他多聊。我確實不知道更多。”
“那場酒會上你們聊了什麼？”
“有關於總統的新政策。”斯塔格推了一下眼鏡說，“總統先生在東海岸的動作有些大，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抱怨。他提起了這件事，我就跟着抱怨了幾句。就只有這個。”
“原來是這樣。不過他是韋恩集團的人，怎麼會抱怨韋恩總統閣下的政策呢？”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聽說是他在鑽石街有投資。可能是新政策影響到了投資的收益。”斯塔格看起來很老實，他說，“我聽說阿比多尼斯夫人是職業經理人，會給他一些投資建議，再正常不過。”
“或許你還不知道，目前殺死阿比多尼斯先生的第一嫌疑人就是他的夫人。”
“哦，上帝。”斯塔格感嘆道，“他們情感破裂了嗎？”
“恐怕不只是情感破裂。”席勒輕輕搖了搖頭說，“他們5歲的小女兒提到過，在發生兇殺案之前，他們有過針對某支基金的爭吵。”
席勒敏銳地發現斯塔格的指尖動了一下。席勒輕輕嘆了口氣，說：“不瞞你說，發生了這樣的事，總統是一定要生氣的。就算現在他因爲忙於外交事務，暫時沒空處理，但肯定會秋後算賬。”
“現在的金融政策本來就被收緊了，要是再出了這樣的事，總統恐怕會更加認爲金融誤國，從而再次推出一些對於鑽石街沒什麼好處的政策。我覺得你可能不想看到這種事發生，對嗎？先生？”
“你是什麼意思？”
“一個職業經理人不夠撫平總統先生的怒火。要是不想鑽石街一起遭殃，最好還是推出個更有分量的人來。也總不能讓FBI忙了一場就抓了個小嘍囉吧？”
斯塔格的手指不斷捻着，似乎是在思考。他說：“你是想抓條大魚來立功？”
“不瞞你說，我確實有這個意思。前段時間FBI內部進行了大清洗，空出了很多職位。而這次的事件又事關總統先生的老家，我也是費了不少力氣才能出這趟差。我可不願意兩手空空地回去，我的下屬也不願意。就算我想把這件事定性爲普通謀殺案，他們也不會同意的。”
斯塔格坐在原地思考起來，他說：“你想借由他女兒的證詞，在鑽石街找個更有分量的人背黑鍋，幫助總統先生打擊鑽石街的氣焰。”
“是的。要我說，這事兒肯定查不到您頭上，無論如何也不會是斯塔格背黑鍋。不過，總統未必是這麼想的。”
斯塔格微微睜大了眼睛，緊緊地盯着席勒說：“什麼意思？總統是怎麼想的？”
“你知道的，之前你叔叔和稻草人聯手搞恐怖襲擊，差點把整個城市的人都毒倒。總統先生已經對斯塔格集團多有不滿。而你又太年輕，壓不住那些蠢蠢欲動的股東，所謂‘趁他病要他命’。總統先生說不定想借這個案子，把黑鍋扣到你頭上，讓斯塔格一了百了。”
“這不行！”斯塔格咬着牙說，“我根本就不認識那個阿比多尼斯！他休想栽贓我！”
“你知道他可以。”席勒還是很平靜地說，“從他上臺以來收拾了多少大集團，我想不用我多說。有多少次他們都覺得能把他拉下來，不都失敗了嗎？”
“還是那句話，你很年輕。”席勒放低了聲音說，“總統先生也很年輕。他早就煩透了那幫不知變通的老古董了。他需要新鮮血液，需要有力的青壯年騎士拱衛他的統治。我們這樣的人正是他需要的。只要能往上爬到他的眼皮子底下，得到他的支持，還需要看誰的臉色呢？”
斯塔格微微收緊了拳頭，他說：“你希望我怎麼做？”
“不急。先告訴我剛纔是誰來拜訪你。”
“萊克斯·盧瑟。”斯塔格說，“盧瑟集團的掌舵人。他來找我，說是希望斯塔格集團投資他最近新建立的某個對衝基金。你來的太快，我沒能和他深入談談，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他很有決心，所以現在還沒走。”
“好。我希望你待會告訴他，投資的事情有的談，但因爲FBI要在這棟樓裡檢查，所以你們需要去一個更私密的地方。待會兒你會派車接他去你的莊園。”
斯塔格微微皺起眉說：“爲什麼要這樣？”
“這你就別管了。”席勒輕輕搖了搖頭說。
他轉頭看了一眼窗外。對面大樓的樓頂不起眼的光芒一閃。哥譚沒有強烈陽光，所以小鏡子晃出的光芒微不可察。如果不是席勒特意掐準了時間往那邊看也感覺不到。
席勒站了起來說：“告訴我一個不重要的樓層，我會裝作在樓內搜查。”
“去3樓吧，那裡有餐廳和酒吧。”斯塔格說。
“再好不過。”席勒朝他點點頭就走出了房間。
在他走出去之後不久，另一個西裝革履的身影就進入了房間。他穿着筆挺的西裝，皮鞋擦得發亮，光頭，但五官還算英俊，表情似笑非笑，透露出一種勝券在握的氣質。
“你好，盧瑟先生。有關你說的基金，我其實還是挺感興趣的，可惜現在實在不是說話的好時候。那個該死的特工非要在樓裡調查。”
斯塔格做出一副爲難的樣子，他說：“其實我還是挺想了解對衝基金的，畢竟新政策……要不然這樣吧，去我的半山莊園詳談，怎麼樣？”
盧瑟點了點頭。斯塔格說：“我去準備車子。”
“不必了。”盧瑟說，“還是我來準備車子吧。這項基金有很多保密信息，最好乘坐安全車輛。”
斯塔格微微皺起了眉，這其實是很不禮貌的提議。對方好像完全不信任他。但是現在的斯塔格集團是惹不起盧瑟集團的。況且想起之前羅德里格斯探員說的話，他決定還是忍耐一番。
“沒問題，盧瑟先生。咱們直接去地下停車場？”
“不，去大門。我的安全車輛沒有停在地下停車場，而是停在了附近別的停車場。”
斯塔格有些憤怒地握緊了拳頭。如果說之前還只是一些不信任，那現在就是明顯的挑釁了。
你準備了安全車輛，但是卻不停在我家大樓的停車場？這不就是擺明了擔心我對你的安全車輛做手腳嗎？簡直欺人太甚！
斯塔格深吸一口氣，又默默忍耐下來。他說：“行，我們去大門。”
兩人一路乘坐電梯來到集團大門。可是一出去，就看到不少巡警站在路邊，有的在開罰單，有的在檢查車子，還有的和車主吵起來了。
斯塔格有些懵：“這些巡警失心瘋了嗎？鑽石街都敢來查違停？”
但很快他發現不對。周圍這些被貼條的車子還真是違停的。道路兩側全停得滿滿當當，不少車子只能停在道路兩側的車子旁邊。原本的兩排車道被堵成了一排車道。
斯塔格聽到一個西裝革履的人朝着巡警怒吼：“我爲什麼違停？你說我爲什麼違停？！我他媽的去送十幾億的標書卻在鑽石街找不到任何一個停車位，我不把車子停在這裡趕緊上去，丟了的飯碗，你替我補回來嗎？！”
旁邊還有堵車的車主在那裡罵街：“你們到底幹什麼吃的？這麼多警察都疏通不了交通？！我每年交幾百萬的稅……”
“看來你的安全車輛一時半會到不了了。”斯塔格有些幸災樂禍地轉頭對盧瑟說。但卻看到盧瑟的臉色有些難看。
忽然，一束不起眼的亮光一閃。盧瑟瞬間睜大了眼睛，飛快地朝着大廳內部退去，一把把櫃檯後面的前臺推開，自己躲到了櫃檯後面。
站在原地的斯塔格莫名其妙，左右看了看，沒看到什麼危險，於是只好走到櫃檯那裡敲了敲桌面說：“盧瑟先生，你怎麼了？你還好嗎？需要我幫你叫救護車嗎？”
“閉嘴！你這個該死的蠢貨！”盧瑟罵出了聲。
與此同時，正在3樓的酒吧窗戶旁邊欣賞着樓下堵車景象的席勒撥通了消防局的電話。
“喂？鑽石街消防局嗎？是這樣的，領航者大廈這邊好像有煙霧警報器被觸發了，你們那邊沒接到消息嗎？”
席勒邊說邊走到了酒吧後廚的門口，點燃了一支菸，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煙霧說：“是的，我也覺得可能是誤觸……”
滴——滴——滴——！！！
煙霧警報器尖銳的鳴叫聲足以穿透十幾層樓。消防局的警鈴同時響起。作爲哥譚最繁華也是經濟價值最高的街道，鑽石街擁有着最好的消防員和最齊全的消防設備。全副武裝的消防員們拎起裝備就上了車，伴隨着尖銳的火警鈴聲，消防車一路風馳電掣——然後被堵在了鑽石街的入口。
聽到煙霧警報器的一瞬間，盧瑟的臉色就黑得不能再黑了。而聽着一直在街角尖叫、絲毫不見靠近的火警，他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
“該死的布魯斯·韋恩，你果然是想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