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鵬欣慰的看着他們倆，“坐，坐吧。王姐，泡杯茶過來。大白，你想喝什麼？”
時間和身份，都是一樣可怕的東西。如今父女倆再見面，竟是添了幾許生疏。大抵是知道她不是自己的親女兒後，對於過去的往事，更多了幾分愧疚吧。
夏大白搖了搖小腦袋，“大寶喝什麼，我就喝什麼。”
夏國鵬便和王姐說了句：“那就兩杯。”
王姐轉身去了廚房。
“怎麼想起今天過來這兒了？”夏國鵬挺意外的，他們其實很少聯繫。以前當父親的時候，他不盡職，現在她已經認回了自己的親生父母，聯繫得就更少之又少了。
夏星辰看一眼邊上的禮物，“給你和奶奶拜年的。本來要早點過來，但是有些事就耽誤了。今天剛和夜擎結了婚，所以過來和您說一聲。
到了這時候，她結婚的事，不是隻在電話裡通報，而是面對面的同他細說，夏國鵬心裡還是很有感觸的。
“最近你們的那些新聞，我都有看。他請辭的事，我也知道。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待你。當初你受那麼多苦，現在有個好歸宿，也是理所應當。”
夏國鵬這麼說的時候，又想起在監獄裡的夏星空和李玲一來。
重重的嘆口氣，“以前是爸太過放縱，才讓她們母女倆一錯再錯的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
“那些事都過去了。”夏星辰不願再多提。
夏國鵬點了點頭，看着她，想說什麼，可是，又是欲言又止。夏星辰猜到他想問自己什麼，他不問，她便也不主動說。
半晌，夏國鵬道：“要不，你和大白就留下來吃晚飯？我們也是好久沒一起吃過飯了。再說，老太太還在樓上睡着，一時半會還醒不來。”
夏星辰看了眼時間，已經是3點多了。離飯點也就兩個小時多一點的樣子。
她垂首看一眼身邊的夏大白，夏大白聳聳肩，“我是沒所謂。”
家裡已經很久沒有熱鬧過了，夏國鵬很是高興，回頭道：“王姐，晚上多做幾個菜！”
夏大白是坐不住兩個小時的，尤其還是這樣清冷的環境裡，所以，坐了一會會他就跑到後院玩去了。夏星辰在後面叮囑着，讓他別亂跑，又跑上去給他把圍脖圍了才放他出去玩。
夏國鵬起了身，走過去。夏星辰一擡頭，碰上夏國鵬的眼神，只聽得她道：“陪我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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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夏星辰跟着他一起走出別墅。
別墅園區，很是安靜。街邊上的樹，都是光禿禿的樹枝。夏星辰注意到，他比起上次看到時，鬢邊多了幾根白髮。
“您現在身體怎麼樣？”
“沈敏現在身體還好麼？”
兩個人，同樣的話，一同問出來的。
相視一笑，夏國鵬道：“挺硬朗的。”
她也答：“我媽也挺好的。”
“……”夏國鵬點點頭。
“您想說什麼？”
“……你能幫我打個電話，叫你媽過來一起吃個晚飯麼？”夏國鵬終於是說出了自己的心思。
“您爲何不自己打？”
“我？”夏國鵬有些澀然的苦笑，“我去涼城找過她，她也不怎麼理我。後來我知道她在這邊過年，又託老太太打了許多個電話，不過……”
說到這，他眼神暗了許多。結局是可想而知的。
夏星辰搖搖頭，“您這也是太沒有誠意了。”
“沒誠意？”
“怎麼能託奶奶打電話呢？您要真是有心思，無論如何，都該是您親自打電話去。她拒絕一次，您可以再打一次；拒絕兩次，您可以再打兩次。您要真是有那份心思，總有一天媽也是會答應的。”
“真的麼？”夏國鵬探尋的看着女兒。
“嗯。”她點了點頭，隨手將掉落在頭頂的枯樹葉取下來，停了停步，道：“如果媽對您真的是一點兒心思都沒有了，這麼多年，她也不會一直都不嫁。我聽隔壁的嬸嬸們說，這些年，無論是追她的，還是給她介紹對象的都不少。那些人條件也還不錯。可是，她一個個不但都拒絕了，就連見一面都不肯。我想……她心裡，也不是已經完全把您放下了吧。”
夏國鵬有些激動，“星辰，你說的這些可都是真的？可她和我說，她如今還保持着單身，不是騙我，是因爲之前那個已經去世了的緣故，她至今再未婚是因爲忘不了他。”
夏星辰嘆口氣，“心裡有座墳，葬着未亡人。我想，這大概就是我媽現在的心境了。”
所以……
這話的意思是，自己在沈敏的心裡，其實還有位置的麼？
夏國鵬念及此，像是受了極大的鼓舞，轉身就往別墅裡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頭，似乎這才記起自己把女兒給落下了。
夏星辰笑，“您趕緊去打電話吧。外面空氣好，我透透氣。”
“我一會兒再來和你說結果。”
夏國鵬匆匆進去了，一改剛剛蔫蔫的情緒，這會兒倒是意氣風發，好像一下子敞開了一扇門，有陽光照了進來似的。
夏星辰看着那背影，很是感慨。就是不知道母親何時能再放得下。
正想着的時候，手機就在這會兒響起。
拿了一看，白夜擎的電話。
“到了麼？”才接起，他從那邊問。
“嗯。到了好一會兒了。你不忙？”
“剛開完會。他們沒給你臉色看吧？”
夏星辰笑了一下，明知道他看不到，但還是搖頭。邊說着：“可能是因爲身世的原因吧，現在多少有些生疏了。不過，也是奇怪，現在相處起來，反倒是比起來要鬆快些。以前帶着大白，總是惴惴不安，擔心這，擔心那。如今，都不同了，坦然了許多。你說，是不是我們倆拿了紅本本的緣故啊？”
“何必管什麼原因？你覺得輕鬆就行。要是覺得相處不來，就早點回來。家裡什麼時候都比外面讓你鬆快。”
夏星辰擡頭看着天空。
前兩天剛下過雨，現在天空是浪漫的碧藍色，叫人心動得很。
可是，他最後那句話，更讓她覺得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