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楚寧送了醫生離開，和病友打了招呼，扶着章蓉出病房。
章蓉喃喃：“這血壓高啊，都是給你們母女倆急出來的。我這也不知道要擔驚受怕到什麼時候去。我看呢，你趕緊找個合適的人結婚，我就能不爲你們倆操心了。不過，先說好了，這前提，你結婚的人，得對米米好！要視爲己出才行，不然，不準嫁！”
趙楚寧下意識接話道：“這真正能把米米視爲己出的，好像就只有唐壹了。”
“你又提他。”章蓉哼一聲，“他倒是真能把米米視爲己出，可是，他能娶你嗎？”
面對母親這樣的問詢，趙楚寧沉默一瞬。突然道：“媽，昨晚他說要娶我。”
她聲音很輕，顯然是沒有太多的底氣。
“你說什麼？”章蓉像是沒聽清楚，又問一遍。耳朵朝她那邊靠了靠。
反正已經說到這兒了，趙楚寧索性就全盤托出，“他昨晚和我說，已經答應了米米要娶我。”
這話，讓章蓉也懵了一瞬，“那他是知道米米是他女兒了？”
“他不知道。”
“稀奇。他不知道他能爲了米米娶你？他那未婚妻呢，不算數了？”
“他和莫小姐之間沒有愛情。他喜歡米米，您是也看在眼裡的，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血濃於水’，有些喜歡是本能。”
章蓉想了想，“也就是說，他是爲了米米才娶你。要是沒米米，他就不娶你了？”
趙楚寧沉默一會兒，才暗了音，道：“大概吧。”
“那敢情你還變成了米米的附屬品了。這自大的小子。他說要娶你，你就得嫁不成？問過我的意思，問過你爸的意見嗎？”章蓉哼一聲，臉繃得緊緊的。
趙楚寧道：“我知道您不會答應，所以我昨晚就拒絕了他這個提議。”
原本以爲這樣說，老太太會鬆口氣。誰知道她扭過臉來，瞪大眼，“你拒絕了？你怎麼能拒絕呢？！”
“……媽。”趙楚寧有些搞不清楚老太太的意思了。
“你不剛都說了，人家和未婚妻沒感情嗎？只要他能和對方女孩子斷乾淨，你拒絕做什麼呀？你怎麼這麼不會來事兒！”章蓉一副頭痛的樣子。他數落歸數落，可是那只是嘴上說說。心裡自然還是希望米米能父母團圓。
“你不剛說……他自大，沒問過你們二老的意思嗎？”趙楚寧被數落得莫名其妙。剛剛她老人家意思不擺明了不同意嗎？
“那你不還說他對我挺用心的，不說他是唯一一個能把米米視做己出的？米米是你和他的孩子，你們能湊一對，給米米一個完整的家，當然是頭等的大事。你怎麼能商都不和我們商量，就把他拒絕了？”
“媽，您也太偏心了吧。全爲了米米，我的感情就不重要啦？”
章蓉瞅着她，“我可不糊塗，這麼多年，你那心思就沒變過。還喜歡他呢，是吧？”
“……”趙楚寧正要說什麼的時候，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乍然響起。
“我懷孕了。”
這聲音……
是莫涼煙。
這話……懷孕？
所以，剛剛她來這兒，是做孕檢的。
而且，她面前站着另外一個男人。趙楚寧平日裡看新聞看得多，一眼就認了對方出來，是唐壹的弟弟，唐宋。
難道，這孩子……是他的？
趙楚寧停下腳步。章蓉還想說什麼，她將手指摁在母親脣上，“噓。”
“怎麼了？”章蓉問，看着她蹊蹺的臉。
“媽，我們換個方向走。”這種情況下，遇上熟人，一定是很尷尬的事。
“你認識呀？”章蓉低聲問，下頷朝對面那生得特別好看的一雙男女身上。
“嗯。”趙楚寧頷首。牽着母親，準備從另一個方向走出醫院。
就聽到唐宋咬牙切齒的質問聲響起，“誰的孩子？”
莫涼煙仍舊很淡定，“我要是說是你的孩子，你信嗎？”
“我也想信，可是，我只睡過你一次——三個月前！”最後幾個字，唐宋是從牙關裡咬出來的。猩紅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到她仍舊平坦的小腹上。她腹中的孩子，絕對不會超過七週。
莫涼煙望着唐宋，嗤笑，語帶嘲諷，“唐六爺睡過的女人多不勝數，難得你還記得什麼時候睡過我。”
她說着，不願意再逗留，側身避開唐宋準備離開。唐宋長臂一橫，將她攔住。
“你到底和誰睡了？”他不依不饒。
“這和你有關係嗎？如果和你睡過一次的你都要管，我猜你恐怕管不過來。”
“其他人我懶得管。不過，你不一樣。”
莫涼煙一震，握着檢查報告的手繃緊。她秉着呼吸看着面前的男人。
一向在情場上無往不利的唐宋不願承認自己在這件事上大受打擊。他彎起脣角，斂去受傷，恢復了往日的玩世不恭，嘲諷的看着她，“雖然和我沒關係，但是和我五哥有莫大的關係。你打算帶着這孩子嫁給我哥？小嫂子，我五哥不喜歡喜當爹！”
巨大的失望和被鞭子鞭撻一樣的劇痛，直衝心頭。尤其那一聲‘小嫂子’……
莫涼煙只覺得胃裡又翻江倒海的難受起來，她突然有種念頭，就是將這孩子拿掉。
他早就忘了上個月的那一晚發生的事……
她又何苦要將這孩子留下來？
“這是我和你哥夫妻之間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還有……”莫涼煙用力壓下身體的不適，極盡可能的保持着優雅和從容，“你哥確實是喜當爹。這個孩子……就是他唐壹的。”
唐宋震在當場。
而另一邊，趙楚寧也站定在那，如遭雷劈。臉色慘白。
章蓉也在最後一刻，陡然明白過來剛剛這一幕到底是怎麼回事。‘唐壹’那兩個字，清晰入耳。
她頓時怒火攻心，生氣的甩開趙楚寧的手，轉身就走。趙楚寧懵了好一會兒，睫毛扇動了兩下才回過神來，跟上老太太的腳步。
兩個人，一路走到停車場，上了趙楚寧的車，誰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章蓉是生氣。
趙楚寧卻連氣都氣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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