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善惡之念

摸着凹凸不平的大鐵門,周夜明並沒有感覺到多少鬼氣,但一路走來,他總感覺這裡有東西在盯着自己,想到天欲神/功的特性,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這裡當初應該死了很多人吧?雖然被抽魂煉魄,但他們的怨念...”

“前輩難道感覺到了!?”祁方問道。

“有一點,先前與你聊了一下,我才猜到那是什麼,應該是魙!”

周夜明轉過頭掃視了一眼四周,這裡雖然昏暗,但大多是心理因素,其實並無多少殘魂或鬼氣,不過他能感覺到一股更加虛無縹緲的力量。

他覺得自己之所以能感覺到還沒有化形的魙的力量,是因爲修煉了控欲術,此時他靈臺上未成形的天欲種子正在閃爍不定,感受着周圍空中的情緒。

“就算是魙,前輩也不用擔心,只要您內心堅定,不會受到影響的。”

“鬼之懼魙,猶如人之懼鬼,世間最強烈的感情莫過於愛恨,他們雖然傷不了人,但卻可以以念控制殘魂進行攻擊,尤其是這處牢房,還沒進去我便感覺有些心神不寧,不出意外的話,裡面的殘魂都不是善類,聽從念之驅使。”

在修煉了控欲術後,他專門研究過天欲神/功中各種介紹,魙是比魂更恐怖的一種東西,只要念頭夠強烈,它們的能力可以說沒有上限,即便還未化形也能控制陰魂攻擊。

“這一點堂主確實說過,噬魂堂的主要目的就是研究陰魂釋放的念,不止怨恨,喜怒哀樂甚至愛都有,時間長了,這裡人的情緒也會受到影響,所以這牢房中,除了輪班執行任務的,一本不允許別人進來。”

“哦?你們怎麼做到的?”

周夜明倒有些好奇了,旁人被抓到這裡來,肯定會產生怨恨,怎麼會有喜樂?扯淡呢?

“前輩有所不知,一部分被抓來的人死了之後會被抹去記憶,就像喝了孟婆湯一樣,然後讓他們自由生活,讓男女之魂相互接觸,從一張白紙開始見證各種人性的誕生。因爲死靈不同於生靈,情緒不會太多樣,往往只有一兩種,以此控制其他變量,專心研究一種情緒。”

聞言,周夜明有些頭皮發麻,被人殺了,用來研究靈魂深處的東西,還不自知,可悲啊,簡直比實驗室的小白鼠還要慘!還不如直接消散呢。

“進去吧,你小心點,要不要進入崑崙仙境躲一下?”

周夜明看了一眼身旁的天希,小丫頭看上去很害怕,但聽到這話,立即雙手叉腰,神色一正的說道:“不,我不怕!”

聳了聳肩,周夜明不再勸說,守住心神,用力推開了鐵門。

這裡與他想象中的牢房很不相同,內部空間很大,一進門便是一間還可看出些許富麗堂皇痕跡的大殿。

大殿後方則是一片廣闊的地下世界,一片一片的鐵質房屋相隔有序的坐落在各處,儼然是一處絕佳的隱居之地。

似乎看出他的驚訝,祁方說道:“這裡雖然看上去正常,但不同於外面,此處生活的全部都是死靈,依所研究的情緒不同,分開居住。”

“大型研究所啊這是,手筆不小!”

如今那些死靈雖然都已經魂飛魄散,但這裡與外界隔離,魂力經久不散,陰氣很重。

周夜明從繞過大殿,來到後方,走向離此最近的一片建築羣。

似是察覺到外人的到來,這裡的魂力夾雜着陰氣翻滾不已,周夜明只感覺沒來由的心中變的高興起來,彷彿忘卻了所有的煩惱。

眼前的景象忽然一變,一座完好的屋舍出現在眼前,鐵灰色的牆壁被畫上了各種圖案,都是比較美好的事物。

院中百花綻放,許多小動物嬉戲期間,無數殘碎魂魄聚而爲一,一名妙齡少女出現在鞦韆上,懷抱幼犬,無憂無慮的在蕩着鞦韆。

“匪夷所思啊,殘魂無念,這裡原先生活的應該是喜樂之魂,受其念頭影響,重新凝聚成眼前這般景象。”

周夜明和天希都是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的向道。

“咯咯,哥哥姐姐一起來玩啊。”

少女出聲了,她開心的笑着,沒有絲毫攻擊兩人的跡象,只是邀請他們一同遊玩,各種小動物也跑了過來,在兩人身邊歡快的蹦蹦跳跳。

“好哇,小姑娘你叫什麼?”天希不知不覺已經着了道,說話間就要走上前去。

“別去!”

周夜明一把拉住了她,謹慎的盯着這個由殘魂凝絕的少女。

少女見兩人有些猶豫,也不生氣,仍舊開心的跳下鞦韆,走到他們身前,輕輕拉住兩人的手。

“我給你們一些好玩的東西。”

最後少女帶着兩人走進屋內,憑空掏出了一大堆的玩具,千奇百怪,有些連周夜明也沒見過。

周夜明嘆息一聲,他知道眼前的少女並非原本的魂魄,只是其念頭不散,控制其他殘魂凝聚而成的,直到此刻依舊保持着原先的狀態。

他有些不忍心戳破這美好的幻境,便順着少女的意思在這裡無憂無慮的陪她玩了半天。

走到屋外,周夜明摘下一根狹長的草葉,雙手動作間很快編出了一隻栩栩如生的蜻蜓,走到少女身前。

“你陪我玩了這麼久,哥哥送你一個東西吧,看!”

“哇~,好漂亮的蜻蜓,多謝哥哥。”

周夜明看着對方開心的樣子,終於放下了原先的念頭,低頭說道:“哥哥要走了,你在這裡玩吧。”

“哥哥爲什麼不能不能留下來陪我玩呢?”

周夜明看了一眼還沉浸在玩樂中的天希,知道這裡不能久呆,否則人就廢了,他輕聲說道:“哥哥還有些事情,以後有機會再來吧。”

“有什麼事比玩樂還重要呢?”

“你不懂,記得莫要走出這裡。”

“哦,好的,咯咯...”

似乎不知憂愁爲何物,短暫的失落之後,少女有恢復了之前快樂的狀態。

周夜明拉着天希迅速遠退,又以控欲術穩住了她的神智,站在遠處看着破落的建築羣。

“剛纔發生什麼事了?”天希和祁方都有些迷糊的問道。

“什麼事!?那裡有無形之魙,你們剛纔都受到他影響,陷入幻境而不自知,好在她並無惡意。”

聞言,兩人心有餘悸,祁方躲在九幽磬中受收到了影響,可見對方有多恐怖。

“那前輩...這裡的殘魂怎麼辦?”

周夜明原本是打算以九幽磬吸收的,但經過剛纔的短暫相處,他於心不忍,若是失去了殘魂,少女便無法藉助其凝形,只能做那虛無縹緲之念。

看向小院,方纔的景象已經消失不見,但在地面上,卻有一隻草蜻蜓靜靜的躺在那裡,周夜明搖頭一嘆:“不用管了吧,我們去別處。”

一言不語的轉身離開,走了沒多久,來到了一處與剛纔差不多的建築羣外面。

“有生靈的氣息,所有人都得死!”

還沒接近,裡面便傳來了一股滔天的恨意,空中的殘魂快速凝聚,一頭雙角的鬼面男子出現在眼前。

周夜明感覺心情極爲暴躁,難以控制,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天希,只見她雙目猩紅,猶如見到了殺父仇人一般取出法器向自己砍來。

“好強的念頭!”

周夜明立即制住了天希,將她收進了崑崙仙境,而此時九幽磬上的祁方也不受控制的被拉扯出來,就要成爲那鬼物的一部分。

“魙這種東西,還真是鬼物的剋星啊,生殺大權完全掌握在手中。”

這鬼王實力很強,足有元嬰中期,周夜明想都沒想取出了驚虹劍和玄陽之火,彈指向前射出,與那男子戰到了一起。

因爲他修煉和控欲術,沒有被其控制,不過一邊穩住心神,對實力的發揮有些影響,很快便落入了下風,玄陽之火也有所下降,難以奈何對方。

周夜明以火焰包裹驚虹劍,果斷後退,站在遠處以御劍術對戰。

“啾”一聲,驚虹劍從男子背後一穿而過,在玄陽之火的灼燒下,大片的殘魂被燒成虛無。

此時男子一聲厲嘯,空中飄蕩的魂力快速凝聚,又補全了身軀。

“打不死的嗎?看來要麼將這裡的殘魂徹底消滅,使他無以爲繼,要麼泯滅他的念頭,才能贏了。”

周夜明取出鬼哭琴輕輕一彈,本就七拼八湊的鬼物身軀立即有些不穩,似要消散,他又親自控制九幽磬,鯨吞牛飲般快速吸收這裡的殘魂。

如果說靈氣是修士修爲的根本,那陰魂便是魙所依據的能量來源,只要將這裡的殘魂全部吸收,僅靠那股恨念還奈何不了他。

時間脫得越長,對周夜明越有利,就在他緩緩弱弱對方實力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中年男子的聲音。

“你又在這裡害人,看我今日不徹底消滅你!”

周夜明已經,連忙停止了手中動作,只見一名看上去約四五十歲的男子走來,對方看着院中的鬼王,眼神微眯。

“又來一個,什麼情況?這兩個是對頭嗎?”

“這惡鬼作惡多端,身爲正義之士,自要與天下爲善,道友和我一起,今日便除了這個禍害!”

這人轉過頭看向周夜明,提議道。

“敢問閣下是...”

“我爲善,他乃惡,只有恨意,天生敵對,但他的念頭很強烈,我一直奈何不了他,今日有道友相助,必能一舉將其殲滅!”

男子大義凜然的姿態,身上的氣息彷彿比人間最有威望的大善人還要純正。

“善之念?被人害成這副摸樣,還一身正氣,可憐啊。”

相比於這男子,周夜明倒覺得那頭鬼王的纔是正常情況下該有的情緒,他有些無語,只能說噬魂堂手段高明啊。

“既然是個好人..不,好鬼,應該不會害人,就暫且利用一下。”

周夜明心中想着,隨即點了點頭:“好,請道友協助我,先清除這裡的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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