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蔣蘭提出來，要爲《十七層》第三季海外流媒體版本製作兩首英文版的OST時，京臺很多人都不能理解。
蔣蘭則直接說，這是陸嚴河提的建議，而她認同，因爲《十七層》這個系列，不是到第三季就打止了，是準備做一個系列的，衍生劇馬上就要開機，之後同樣是面向全球市場。
在這種情況下，製作應該更有誠意一點。
但是，把中文版的OST製作成英文版，還是兩首，從重新編曲、錄製，到找歌手演唱，動輒就是七位數出去了。
蔣蘭卻說：“七位數？你們是說人民幣嗎？我說的是七位數美元的製作預算。”
所有人都驚了。
蔣蘭說：“我要請一位歐美那邊的當紅歌星來唱其中一首英文版，不然，做英文版有什麼意義呢？”
京臺的人面面相覷。
“有必要多花這麼一筆錢嗎？”
“請一個歐美當紅歌星就能夠爲第三季帶來更多的觀衆嗎？”
“爲什麼不跟前面兩季一樣，穩紮穩打呢？”
……
面對這麼多人的質疑，蔣蘭其實早就有所預料了。
京臺的人，大部分就這個尿性。
反正一個新的想法提出來，永遠是反對聲居多。
到時候這個想法沒有收到好的效果，OK，他們可是表示過反對的。
要是想法成功了——
誰他媽在成功的時候還會去追究當時誰反對過？
（體制內生存法則）
蔣蘭不爲所動。
“《十七層》這個系列，是我們京臺目前惟一的臺柱子，它如果能夠在海外獲得更多的觀衆，更大的影響力，對於我們京臺來說，也是爲我國文化傳播做出了突出貢獻。”
帽子一戴。
蔣蘭：“它可能不會達到我們想要的效果，但是不去任何的嘗試，就永遠只能等着它奇蹟般地被更多人喜歡。”
蔣蘭到底是副臺長，又是實權副臺長。
《十七層》系列在手，《老友記》前車之鑑歷歷在目，最終，蔣蘭的想法還是通過了，京臺將追加一筆製作經費，去製作兩首英文版OST。
“第二首歌找誰唱呢？”馬上又有人問。
“柳智音，她在韓國女團出道，在亞洲知名度、影響力、粉絲數都很亮眼。”蔣蘭說，“而且，最主要的是，她價格比較便宜，在另一首歌要找歐美當紅歌手來演唱的情況下，還要找一個有代表性意義、拿得出手的歌手來唱另一首歌，柳智音就是最佳選擇，當然，如果你們願意再多拿一點製作經費出來，請另一位全球都有影響力的歌手來唱，也不是不行。”
於是，對於柳智音這個選擇，很快就沒有了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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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OST上，你的前面幾首演唱，酬勞會少一點。”陸嚴河說，“這是爲了先把演唱的機會拿到手，等你在海外這一塊的名氣慢慢起來以後，我們再去談價格。”
柳智音點頭，說：“我明白的。”
她又笑，“沒有想到，有一天我能這麼榮幸，讓你成爲了我的經紀人。”
陸嚴河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
“還真是。”
陸嚴河這一刻忽然就感受到了陳梓妍做經紀人這個工作的熱情和價值感來自哪裡。
看到一個可以走得更遠的人，通過自己的能力和運作，把這個人真正地推到那個更遠的地方。
陸嚴河說：“智音姐，Superst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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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四月，陸嚴河基本上處在一種“不務正業”的狀態。
給柳智音當經紀人。
和王重、劉畢戈等人見面，聊電影，聊劇本。
去看了秦智白在一個音樂節上的表演。
參加了一個保護環境自由騎行的公益活動。
正兒八經作爲藝人的工作，也就是錄製了一檔《城市遊記》。
連廣告都沒有多拍一個——全在三月拍完了。
這個四月，陸嚴河過得很爽。
這種爽，是一種沒有任何工作壓頭、輕鬆自在的爽。
不過，五月剛出頭，陸嚴河就要開始恢復工作狀態了。
首先是跟着《龍門客棧》去荷西電影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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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西電影節非常希望陸嚴河他能出席開幕式。
但是，因爲《龍門客棧》的放映和宣傳活動時間，都在開幕式五天後，陸嚴河不想就爲了走個紅毯就跑去開幕式溜達。
他現在有點……該怎麼說呢，樂不思蜀。
不想工作。
就保持現在這樣的狀態，特別好。
甚至，李治百《草上飛》這個項目，陸嚴河也跟着一起看劇本，提自己的建議，跟李治百分享，如果他來做，什麼地方會做成什麼樣子，等等。
這些都只是作爲朋友的一個分享，陸嚴河真正建議的，是這個項目的開發。
“我覺得這個項目，既然現在在籌備，不如從一開始就做成一個同時面向國內和國際的項目。”陸嚴河說，“尤其是《活埋》正在上映，你備受矚目，由你擔任製片人來製作的劇集，Maxine和HP這些流媒體名單是否會買單不知道，但肯定會很感興趣，如果從開發階段就能夠跟他們談一談，看看他們的想法，《草上飛》也許能夠面向更大的市場。”
李治百聞言，點點頭。
“國內的播出平臺定了嗎？”陸嚴河問。
李治百說：“還在接洽和溝通，燈塔視頻倒是願意再繼續合作，不過，它要求這部劇二十年的獨家版權，十年之內，版權不會回到劉曼波手裡，這讓劉曼波有點顧慮，我也有點顧慮。”
燈塔視頻這個要求確實有點誇張。
“《十九年犯罪實錄》雖然口碑一般，不過，播放數據應該還是挺亮眼的吧？”
“播放數據確實還行，但是也沒有那麼行，畢竟製作費那麼高，沒虧，也沒賺多少。”李治百說，“這一次《草上飛》也還是面臨一樣的問題，製作費很高，燈塔視頻還願意出2.5個億來買我們這部劇，並且願意提前支付五千萬的預付金作爲前期籌備費用，等開機以後，還會再支付六千萬，交片之後，剩餘的1.4個億就會在半年內支付，確實也很爽快了，沒有因爲上次的失利就壓價。”
陸嚴河：“他們也不可能壓啊，《十九年》口碑爭議那麼大，播放數據都還是讓他們沒有虧損，足以證明你的市場號召力，現在你更是比當時資歷更深，兩部主演電影票房都有好幾億，對燈塔視頻來說，《草上飛》這個項目跟其他項目相比，本身就是招商以及擡高自己股價的一把利器。”
陸嚴河又問：“不過，燈塔視頻給《草上飛》出2.5個億的價格，買二十年獨家版權，這還不夠嗎？劉曼波在顧慮什麼？”
“因爲這部劇光製作經費，按照目前的拍攝方案，就2個億不能打止。”李治百說，“而在現在的拍攝方案裡，劉曼波自己只拿了一百萬的片酬，其他什麼都沒有拿。一旦拍攝中出現什麼問題，延期也好，或者是其他方面要追加預算也好，他就沒有什麼賺的了。”陸嚴河明白李治百的意思了。
獨家版權。
意味着，《草上飛》這部劇，在接下來二十年內，無論產生什麼樣的收益，都跟劉曼波他們無關了。
包括海外銷售。
陸嚴河想了想，說：“這確實有點……怎麼說呢，對劉曼波來說，要麼他就把製作經費壓低一點，這樣，2.5億裡，少花一點，劉曼波就可以多賺一點。”
其實，國內很多影視劇，看着製作經費花了2個億、3個億的，實際上裡面不知道多少貓膩，被運作進了製片人和導演等人的口袋。
李治百：“《草上飛》這部劇的製作經費爲什麼這麼高？”
“他想要打造一部高品質的大劇，因爲是武俠題材，你也知道，現在拍古裝劇，但凡對品質有一點要求，服化道，實景或者綠幕，後期特效，等等，成本低不下來。”
這倒是真的。
對古裝劇來說，一個億都屬於低成本了。
這是成本決定的。
陸嚴河問：“其他的平臺呢？或者有沒有哪一家大的影視公司願意接盤這個項目？”
李治百：“暫時沒有，儘管這個劇本在各個平臺得到的評價還挺高，但是，他們都認爲這部劇很難大爆。”
“因爲文學性比較強嗎？”陸嚴河問。
他看過《草上飛》的劇本。
李治百點頭。
“尤其是在《十九年》那部劇之後，大家對於劉曼波導演這部戲的風格，不太看好，就覺得即使這部劇回頭口碑不錯，也會面臨曲高和寡的問題。”
陸嚴河點點頭。
國內電視劇就是這麼回事。
如果你是做現實主義，做那種家庭倫理或者年代史詩之類的大戲，那市場還在那兒擺着。
但如果你的劇本里多一點文學性的立意、多一點人物的複雜面，甚至是一點非線性的敘事結構，各個平臺的質疑一下就上來了。
一是這樣的劇作類型，國內少見成功的，很多人也不認爲現在的製作團隊，有能夠把這類型劇作拍好的能力。
二是他們也認爲，這種劇作，本身觀看門檻很高，換言之，商業價值不會很大。
市場階段還沒有發展到那一步。
對於這樣一部劇，燈塔視頻會願意繼續合作，基本上就是爲了跟李治百合作下去了。
陸嚴河忽然有些好奇。
“難道燈塔視頻沒有找你合作其他的項目嗎？”
李治百：“有是有，但是，我都不是很看得上，不是說它們都不好啊，就……沒什麼意思，沒有讓我覺得有趣的。”
陸嚴河明白李治百的意思。
他認識李治百這麼多年了，李治百拿到什麼樣的劇本會覺得有意思，拿到什麼樣的劇本覺得很一般，陸嚴河心裡面門兒清。
怎麼說呢，顏良在看劇本的時候，可能還會想想這部劇的製作班底，想想這個人設怎麼樣，故事好不好看。
但是，李治百卻往往是先以自己的感覺爲第一標準的。
比如當年他沒演上電影版的《十九年犯罪實錄》，又自己弄了個劇版，就因爲裡面那個大反派的角色，他沒演過，覺得新鮮。
陸嚴河是覺得，如果真說有天賦的話，李治百是那個真正有天賦的人。
他對“好東西”有一種天然的直覺。
這是很難能可貴的。
尤其是，這種直覺，跟周平安的那種“眼光”還不一樣。
李治百的這種直覺，近乎於天性一般。
陸嚴河說：“如果不是特別打動你的項目，不接也沒什麼，不過，我是覺得，在這種情況下，燈塔視頻還願意花2.5億提前預訂你這部劇，怎麼說呢，有點不太符合常理，我覺得它後面應該會再跟你提一些條件，比如，你之後還要再幫燈塔視頻拍一部戲，那種非常符合市場主流的戲。”
李治百：“他們現在也沒有跟我說這些。”
“現在不說，是還在溝通的初期嘛。”陸嚴河說，“等你都跟人家聊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再跟你說，你的放棄成本可就比現在大多了。”
李治百嘶了一聲。
“還能這樣呢。”
“嗯。”陸嚴河點頭，“你現在並沒有自己的製作公司，劉曼波也是依賴於你，才能夠製作這部劇，說句實話，你們現在還沒有自己開發這麼大一部劇的能力，想要把這部劇做成版權劇，我是覺得很容易就把你自己坑進去，站在製作風險的角度，我會更建議你找一家實力強大的製作公司，把版權權益分一部分出來，請他們負責製作，你們只參與創作。或者這個公司是燈塔視頻下面的也行，讓渡一部分版權權益，讓他們成爲風險的負責人。畢竟，你想想，這所謂的2.5億，是分三次付清，如果你們這部劇最後沒有成功拍出來，一樣還是要賠違約金的吧？他們可是直接開了2.5億這麼高的價格。”
李治百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你說得很對，我得好好琢磨一下。”李治百問，“你的靈河能做嗎？”
“靈河現在還沒法兒做這麼大的項目。”陸嚴河說，“資金有限，我們同時開的好幾個項目，都是小成本項目，你知道的。”
李治百點點頭。
“也是。”
“多去跟不同的公司接洽，接洽得越多，你就越知道每個人手裡能出什麼樣的牌，也對你、對劉曼波更有好處，知道你們手裡的這個項目，站在市場的角度，大家是一個什麼樣的估值。”陸嚴河說，“你也讓劉曼波自己去直面這些，既然劇本是他寫的，導演也是他，所謂的曲高和寡如果是市場評價體系下不爭的事實，那他就應該清楚這一點，面對這一點，要改，還是堅持，那是後面的事，別你自己都扛了，他還覺得大樹底下好乘涼。”
李治百：“知道了。”
他托腮，作認真思索狀。
“要不然，我去問問羅導？”
拍了《仙劍奇俠傳》以後，李治百現在在羅宇鍾導演面前，也不再只是陸嚴河的朋友那麼簡單了，好歹是大男主呢。
陸嚴河點點頭。
“老師見多識廣，你問問他的建議也行。”
“啊，我本來想說，要不讓羅導來幫我監製一下這部戲呢。”李治百說，“有他鎮着，那些人想要坑我，應該好好掂量一下吧？”
陸嚴河：“倒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