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楚了麼?”穆辛宇問。
“嗯,確實是夫人。”柚說,“她每日早上會陪那位老爺出來散步,看樣子似乎關係不錯。”
“不應該啊。”穆辛宇自語道,“烏雅家沒有什麼大官,是不可能攀上那位老爺的。”
“那接下來怎麼辦?”柚問,“長安谷周圍的暗衛怕是不好處理。”
“不急,先等幾天,想想辦法再說。”穆辛宇說,在那個人的地盤,他可不敢有任何舉動。
“烏雅,”老人默默地念着這個姓氏,“這個姓氏在滿族多的是,怕是不好找。”
“老爺,最近似乎有人在周圍窺伺,不過來人似乎是衝着傾嵐姑娘去的,會不會是她的支援?”蒙達低聲說,“我們是不是要採取對策?”
“不用。”老人說,“先探清來人的身份再說。”
“是!”蒙達說。
傾嵐坐在院外看着滿天的星星,夏風微微的吹着,真的是十分的愜意,突然從空中飛出一個紙團正好砸到她身上,她看了看四周,撿起掉在腳邊的紙團,“誰會大半夜的拋紙團啊?”傾嵐自言自語地打開紙團,裡面包着一顆小石子,她展開紙,上面寫着:我已經找到你了,明日,你若不回來,我便殺光看守你的三十名下人,包括幻雲、幻月。
沒有署名,不過傻子也知道是誰寫的,傾嵐默默地將手中的紙團捏成了一團,走回屋,這傢伙是不是隻是嚇唬我的,一下三十條人命,不會的,可是他剛殺了五個,也不在乎多這三十個吧?傾嵐握着紙條在屋子中間走來走去,猶豫了好久,到底應不應該回去呢,其實這三十個下人都是圈禁傾嵐的,其中還包括曾經對自己出言不順的看門婆子,若是穆辛宇真把他們殺了,和我也沒多大關係嘛,還是不回去算了,傾嵐找到一把椅子坐下,不一會兒又站起了身,嘆口氣,走到桌邊,終歸是人命啊,其實幻月和幻雲對自己還是蠻不錯的,若真這樣害死了她們,自己肯定會過意不去,如果穆辛宇真殺了他們,自己也不能完全脫開關係,哎呀,想着還是有好深的罪惡感啊。
“那夥人似乎與傾嵐姑娘聯繫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將她拿下?”蒙達說。
“看她下一步怎麼做。”老人說,他對傾嵐還心存希望,他相信她應該不會害自己的。
“可是您……”蒙達想勸說,卻被老人阻止了,“她做什麼就讓她去做,我想在她身上賭一把,再說了,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娃娃能對我做什麼。”
蒙達點點頭,如今這樣,也只有自己和香蘭多加留意了。
傾嵐猶豫再三,走到書桌旁,拿起紙筆寫了一封信,用硯臺壓住,然後拿起自己的錢袋,默默地走了出去,園子裡沒有什麼守衛,傾嵐就着燈光回頭看了看這一路的風景,心裡默唸,再見了,好心的爺爺!
傾嵐也不知道這山谷的出口在哪,只是沿着他們平日散步的小路往前走着,還好月光夠亮,一直走到那顆歪脖子桑樹下,傾嵐竟越發懷念身後的人了,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亮着燈光的莊子,又擡頭看着眼前的桑樹。
突然飛出一個身影,抱起傾嵐飛上山坡上,傾嵐擡頭看了一眼來人,是柚。
“傻瓜,都走了幹嘛還回來。”柚摟着傾嵐的那一刻,瞬間就後悔了,他的心在告訴自己不要帶她回去,柚帶她飛上山坡上停了下來。
“柚。”傾嵐就只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便趴在他懷裡傷心地哭了起來,柚看着她哭的這般傷心,雖然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也知道她是穆辛宇的妻子,可還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摟住她,他輕輕拍着她,“不想回去就不要回去了吧。”
而這一瞬間卻恰恰被不遠處的穆辛宇盡收眼底了,他背過身去,柚畢竟是他這麼多年來出生入死的兄弟,若是他執意要帶走這個女人,那他也就只能放手了。
傾嵐哭過了,鬆開柚,用手背擦乾眼淚,“我們回去吧。”
“真的要回去麼?”柚問。
“嗯,”傾嵐點點頭,擦乾眼淚,露出勉強的笑容,“回去吧。”
香蘭一直跟着傾嵐,看她到底想幹什麼,接過卻發現她在半路別人劫走了,自己輕功不如那人,只好先返回。
“老爺,傾嵐姑娘走了,留下了這個!”香蘭將在傾嵐書桌上發現的紙遞給老人,老人接過信:
爺爺,傾嵐要回去了。很抱歉一直沒有告訴您,傾嵐是從家裡逃出來的玩耍的,不想惹怒了相公,所以我要回去了,請您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傾嵐會永遠記得您的大恩大德的。
老人看完將信拍到桌上,香蘭輕輕地問:“老爺,要去追麼?”
“不用了,你們去查出她到底是誰吧。”老人嘆了一口氣,起身往房內走去。香蘭和蒙達看着他失落的背影不免心裡自責,若自己不懷疑傾嵐,也許她就不會被人劫走了。
柚帶着傾嵐回到穆府,進了穆辛宇的書房,穆辛宇看着兩人,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冷冷地說了一句:“回來了?”
“我如約回來了,還請老爺放了那三十個無辜的人吧。”傾嵐擡頭看着穆辛宇說。
“放心,我會遵守承諾的。”穆辛宇說,“來人,帶夫人回去。”
從外面走進了兩個丫頭,是兩個陌生的丫鬟,“幻月和幻雲呢?”傾嵐問。
“你等下便會看到她們了。”穆辛宇看着她說,傾嵐轉過身去,默默地跟了那兩個丫鬟出去。
“爲什麼還要回來?”穆辛宇問。
柚不說話,穆辛宇站起身,“如果是你,也許我不會阻攔。”
“你都看見了?”柚尷尬地笑笑說,“如果剛纔她真的願意和我走,也許我就真的會帶她走了。”
穆辛宇站起身,拍了拍柚的肩膀,什麼也沒說,轉身往書房後的暗室裡走,柚叫住了他,“看在我們十幾年的交情上,答應我,如果她真的願意和我走,請你成全我們。”
“好。”穆辛宇的回答乾脆利落,然後進了暗室,關上門,柚轉身出了書房去找傾嵐。
傾嵐以前住的院子被大火燒了幾間廂房,如今正找人修葺,因此傾嵐被暫時安排住到離穆辛宇的中正堂比較近的木里居。
“幻月、幻雲。”傾嵐一進木里居便看到了在打掃的幻月和幻雲,心裡這才稍稍放了心,趕緊跑上前去,“對不起,都怪我不好,害得你們受苦了。”
幻月和幻雲搖搖頭,“奴婢們沒受苦,倒是夫人這幾日可有吃好,睡好?”幻月和幻雲原是穆辛宇派來監視傾嵐的,傾嵐原本也是經常在她們面前裝兇,可後來卻漸漸地淡了,對她們如同春曉一般,吃在一處,睡在一處,玩也在一處,時間一長,幻月和幻雲也慢慢被她收買了人心。
“我都好,我都好。”傾嵐看着她們兩沒什麼事高興拉着她們往屋裡走,“我跟你們說,我逃出去後便摔下了一個山坡,結果被一個老爺爺救了,在一個好漂亮的宅子裡住了幾天,過得可好了。”
幻月和幻雲不知道她去了哪,可是聽她這般描述,便知她應該沒受苦,倒是聽說她摔下山坡有些着急,忙問她有沒有受傷。
傾嵐笑着搖搖頭,“沒事,你們看,我這不是生龍活虎的麼?”
三人正說着話,柚走了進來,看到傾嵐笑的這麼開心,倒是稍稍放了心,板着臉說:“你是生龍活虎的,卻不知那日害得我們三拉了一夜的肚子。”
傾嵐原本以爲道了歉他們已經原諒她了,如今看柚的神情,這才收了笑容,看看柚,柚看看幻月和幻雲,“你們還惱我嗎?”
三人約好似的都不說話,傾嵐只好搖搖幻月和幻雲的胳膊,撒撒嬌,“兩位好姐姐,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敢了,你們就原諒我吧。”
幻月和幻雲原本是有些惱傾嵐的,可是柚早上來告訴她們,如果傾嵐回來,肯定是爲了救她們的性命回來的,說明她心裡還是有大家的,希望幻月和幻雲不要恨她,一番話說的幻月和幻雲立馬對傾嵐改了觀,原本是大家約好了要裝生氣嚇嚇傾嵐的,看她這般道歉,立馬又笑了出來,幻月笑着說:“我的好夫人,您可別折煞奴婢了,奴婢怎敢當您的姐姐啊。”
“就是,奴婢們只希望夫人以後不給我們吃瀉藥就可以了。”幻雲在一旁說。
“好啊你們,合起夥來騙我。”傾嵐假裝生氣地說,又看了看她們,大家都笑了出來。
“對了,夫人,那菜你也吃了,爲什麼你就沒事呢。”柚湊過來問。
傾嵐得意一笑,“那是因爲我沒有吃一樣菜,黑魚。”
“黑魚是我買的,我可沒有放藥。”柚連忙解釋說。
“不是藥。”傾嵐笑笑說,“黑魚和茄子同吃,便會拉肚子,那日我沒有吃黑魚所以就沒事。”
“原來是這樣,夫人你可真狠心。”柚說。
傾嵐笑笑,做出一個求饒的姿勢,“好了,我都給大家賠禮了,明日我重新再做一桌好吃的,就當給你們賠禮了好不好?”
“就這樣說定了,明日我一定來,”柚起身說,“今天不早了,夫人趕緊休息吧。”
“就是,奴婢們伺候夫人洗浴。”幻月和幻雲之前被傾嵐拉的坐着,大家聊着天都有些忘了規矩,被柚這麼一提醒,這纔想起來,連忙站起了身。
傾嵐洗浴完躺倒牀上卻怎麼也睡不着,心裡要想的事太多了,穆府自己怕是逃不出去了,心軟的人總是容易讓人抓住把柄啊,何況對手還是一個說到做到的兇殘之人。既然不能逃,那就應該想辦法好好活了,總不至於在這做一輩子的牢。傾嵐翻個身,趴到牀上,這穆辛宇真是奇怪,明明不喜歡烏雅傾嵐,幹嘛非得娶她回來呢?這麼虐待,也不知道這身子的主人烏雅傾嵐是怎麼得罪這位爺了?還有他心心念唸的那位箬瀾,自己竟從未見過,像穆辛宇這樣的有錢人還有娶不到的女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