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人死後就會變成一顆星,牽掛你的人越多就會越亮,”傾嵐看着天空說,“如果我死後也會變成一顆星,那我肯定是最不起眼的一顆。”
“爲什麼?”穆辛宇問。
“因爲我始終都不屬於這裡,沒有人會牽掛我的。”傾嵐說着轉過頭來看看穆辛宇,“你雖然很可惡,可是柚和妙妙都願意陪着你,你若死了,他們一定會牽掛你的。”
提到柚,穆辛宇想起他和自己的約定,笑笑說:“放心吧,你若死了,也會有人牽掛……。”
“啊,流星。”穆辛宇的話還沒說完,傾嵐突然發現了一顆流星,趕緊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許願,“流星啊流星,你一定要想辦法將我帶回去啊。”
穆辛宇看着她默默地將自己沒說完的話嚥了回去,等她許完願便站起身來,“好了,我們回去吧。”
“恩。”傾嵐點點頭,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衣服,“啊,吃的真飽,好睏啊。”
“很困麼?那我扶着你。”穆辛宇扶住她說。
“恩,好啊,謝謝。”傾嵐眼睛微閉點點頭,由穆辛宇扶着,然後由扶慢慢整個攤在穆辛宇身上,沉沉地睡過去了,穆辛宇搖搖頭,這女人,居然走路都能睡着,然後將她抱了起來。
“老爺,夫人這是……”馬車伕看穆辛宇抱着傾嵐走出街頭,連忙上前問。
“沒事。”穆辛宇說,又看了看馬車,擔心會弄醒傾嵐,“你先回去吧,我抱着夫人回去。”
“哦。”車伕不敢不聽穆辛宇的話,點點頭便趕着馬車先走了,穆辛宇抱着傾嵐慢慢地走在大街上,傾嵐渾然不覺,在穆辛宇懷裡睡得像個孩子一樣,嘴角還帶着笑。
就這樣,穆辛宇一路抱着傾嵐回了穆府,然後將她送回了她的木里居。
“老爺,夫人怎麼了?”幻月、幻雲以爲傾嵐生病或受傷了,連忙上前問道。
“小聲點。”穆辛宇看了看懷裡睡得還香的傾嵐說,然後將她放到牀上,“只是太累睡着了。”
幻月、幻雲點點頭,上前替傾嵐放下幔帳,退去外衣。
穆辛宇在一旁站了一下,便轉身往外走,走了沒兩步,又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對了,她最近總是喊渾身乏力,沒事你們就多給她按按。”
“哦。”幻月點點頭,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穆辛宇說的話,拿眼睛瞟了一眼幻雲,卻發現幻雲也正在偷看她。
穆辛宇走了沒一會兒,柚便進來了,以來便問傾嵐怎麼了,“她是不是生病了啊?”
“沒有。”幻月笑笑,將他推到外廳,“你別這麼大聲說話等下吵醒了夫人。”
“哦,”柚識趣地壓低了聲,推到外廳坐了下來,“我看老爺抱着夫人回來的,還以爲夫人……”
“夫人太累了,睡着了,所以老爺抱她回來了。”幻雲給柚倒了一杯茶說。
“不過老爺今日對夫人可真好。”幻月笑笑說。
“老爺對夫人好?”柚端着茶杯驚訝地問,“爲什麼啊?”
幻月笑笑,“柚大哥這話就問得奇怪了,老爺對夫人好有什麼可奇怪的。”
“沒有,沒有。”柚連忙笑笑說,可心裡卻想着事了,老爺突然對傾嵐這麼好,該不會是喜歡她了吧?不過像傾嵐這樣古靈精怪,又聰明的女子,喜歡的人應該會很多吧。怪不得老爺一直不讓我帶她走了,柚想着竟暗暗傷心起來,然後默默出了木里居。
第二日,傾嵐往園中畫畫,不想又碰到了淼淼,兩人站在院子裡聊了一會兒,卻見到崔管家急急忙忙地往外走去。
“崔管家,你這是怎麼了?”淼淼叫住他。
“給兩位夫人請安。”崔管家停下腳步,“二狗說門口來了個說西洋話的,怎麼也轟不走,我這去看看,免得一會兒老爺回來了,看着不高興。”
“哦,那你去吧。”淼淼笑笑說。
說西洋話的?傾嵐一驚,想起了戴維邦,“哎,等一下。”
“夫人有什麼吩咐?”崔管家回過頭來。
“你去把那說西洋話的請到我院子去,那是我請的客人,可別怠慢了。”傾嵐說。
“這……”崔管家有些爲難的說,沒有老爺的允許,他哪敢隨便讓人進來。
“如今你家老爺都不管我禁閉了,我自然可以請客人來府裡。”傾嵐說,“你只管去把他領進來,若是有什麼事,讓你家老爺罰我便是。”
“不敢,奴才這就去給夫人請進來。”崔管家說着便走了出去。
“既然夫人有客到訪我就不打擾了。”淼淼笑笑,又行了一個禮。
傾嵐對淼淼點點頭,轉身對幻月說:“走吧,我們回去。”
京城第一商會的院子內,幾大商戶正在議事,穆辛宇作爲商會管事之一,一直在一旁悶不做聲,聽着大家討論。
突然有個老頭看向穆辛宇,“穆老闆,您夫人是太上皇封的郡主,能不能讓她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
“是啊。”旁邊的人一聽立馬附和,“這泉州碼頭若是關閉了,那我們的貨就走不出去了。”
穆辛宇想了想站起身,“這不過是有人傳出來的口信,皇上也還沒下旨,各位也就先不要擔心了,該裝船的貨就裝着,若是皇上真下了旨,我們再想對策也不遲。”
“可……”那老頭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可是想了想又住了口。
“我還有事便先走了,諸位告辭。”穆辛宇說。
穆辛宇說完走了出去,衆人見他走了,老頭便說:“這穆老闆平日裡都是有事提前預備着,這次怎麼就不慌不忙呢。”
有個胖商人歪在椅子上笑笑,“他怕什麼,家裡有位郡主,可不比我們這些人。”
“哎呀,那我們可怎麼辦?這貨到底還要不要運往泉州啊?”老頭子說。
“哈哈……想運就運,不想運就不運,凡事還是自己拿個主意好。”一個小個子商人大笑着說着便也出了門。
其他人見沒事,便只好一一散去了,這裡靠不住,總得去其他地方找些靠山。
門外的西洋人果然就是戴維邦,崔管家將他引進傾嵐的小院便走了。
“哇,你家的院子可真好看,跟皇宮裡的差不多了。”戴維邦看看四周說。
傾嵐笑笑,她這小院若是能跟皇宮的差不多,那大花園裡不是堪比御花園了,這戴維邦可真會說話,傾嵐招呼他喝茶,“幾日沒見,你的漢語講的越發好了。”
“嗯。”戴維邦點點頭,放下茶杯,“這都是太上皇的功勞,他日日陪我說話,慢慢地我的漢語便會很多了。”
“是麼,我就說多說就能學的很快嘛。”傾嵐笑笑說,想想自己的英語也是進大學認識了幾位老外之後纔敢開口的。
“我可以在你園子裡畫一幅畫麼?”戴維邦站在那幾盆菊花前面說,“這個彩色的菊花可真是漂亮極了。”
傾嵐這才注意到他是帶着畫板來的,“好啊。”她說着走到他身後,“這株叫綠牡丹,是新出的名貴品種。”不知穆辛宇發什麼神經,一早讓人送了這麼幾盆名貴的菊花來。
“綠牡丹?這個不是菊花麼?”戴維邦不解地問。
傾嵐笑笑,她自己都不太懂去這個名字的意義,好好地菊花非得沾上牡丹的名諱,“這是菊花,不過這菊花形似牡丹、芍藥,又是綠色的,所以就取了這個名。”
“哦。”戴維邦點點頭,擡頭看着傾嵐,竟一時間呆了。
傾嵐一臉茫然,“怎麼了?我臉上有髒的?”
戴維邦輕輕搖搖頭,“youaresobeautiful!(你實在太美了)拜託,站在這讓我爲你畫一張。”
傾嵐尷尬地笑笑,這西方人就是直接,美就是美,一定要誇出來,傾嵐心裡有些美滋滋的,“站在這麼?”她指指身後的綠牡丹。
戴維邦已經擺好了畫架,對她伸出大拇指,“yes。”
傾嵐笑笑,朝幻雲揮揮手,“幻雲,將椅子搬到這來。”傾嵐也特別想知道自己穿着旗裝畫出來的油畫到底是怎麼樣的,便按着戴維邦說的位置,讓幻雲擺好椅子,自己微笑着坐了上去。
院子裡有位西洋人拿着五顏六色的奇怪墨水在給夫人畫像,這自然會引起下人們的好奇,大家都或躲或明地在四周打量着這裡,猜測着這西洋人畫出來的會是什麼樣子?
柚也很是在意,坐在屋頂上看着,他倒不是好奇那西洋人能畫出什麼東西來,只是一個勁地在想傾嵐爲什麼會和這個西洋人關係這麼好,兩人有說有笑的,傾嵐似乎比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還要開心。
穆辛宇進了院子,回了趟書房,站在閣樓上看着下人們都偷偷地往傾嵐的院子裡瞟,心想她又弄出什麼新花樣來了,便下樓走了過去。
到了門口,遠遠地看見了正在畫畫的戴維邦,他在壽宴上見過他,所以也沒好奇,對着屋頂上的柚招招手,柚趕緊跳了下來。
“這是怎麼啦?”穆辛宇問。
“不知哪來的西洋人,和傾嵐好像很熟似的,正在給傾嵐畫畫像呢。”柚說。
“哦。”穆辛宇點點頭,既然她們在畫畫像自己進去了也是打擾,於是打算轉身回去。
柚一把拉住穆辛宇,“哎,老爺,您不進去阻止一下?”
“爲什麼要阻止,不過是畫畫像而已,這衆目睽睽之下,還擔心他們能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穆辛宇說。
“可是傾嵐好像和那洋人很熟,”柚有些着急,“方纔他還碰到傾嵐的手呢。”
“是麼?”穆辛宇又回頭卡了一眼戴維邦,柚暗喜穆辛宇上當了,不想穆辛宇伸過手來拍了一下他的額頭,“你小子少騙我了,他若是敢碰傾嵐的手,估計早就被你打死了。”
好吧,陰謀被識穿了,柚厚着臉皮朝穆辛宇笑笑,“那你真的一點都不介意麼?裡面可是你夫人在和別的男人說說笑笑啊。”
“好吧,爲了你,我進去看看去。”穆辛宇看了一眼柚,便轉身走進了院子裡。
柚嘀咕了一句:“哼,明明是自己吃醋了,還非得說是爲了我。”然後趕緊跟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