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非洲的集訓基地，林銳有些感慨到這裡的蒼涼荒蕪。
一羣黑人哥們光着膀子在跑步，大都是頭很大，但是身體瘦弱的體型。林銳有些皺眉道，“這就是我們新招來的人？”
黑豹古雷點點頭，“這裡只是一部分，還有另一個營區。我們優先招募有過作戰經驗的士兵。”
“這也叫有過作戰經驗？誰教他們這樣拿槍的？”傑森有些愕然地看着一個舉槍射擊的黑人。他的姿勢非常古怪，雙手端着槍，平舉舉過頭頂射擊。
古雷有些無奈，聳聳肩道，“他們大都來自於附近的游擊隊武裝，有作戰經驗，但沒有系統化訓練。加上黑非洲巫醫盛行，當地人相信巫醫不僅僅能治病，而且是基本上有求必應。所以當地人無論什麼事都會去找巫醫。
這就造成了一種社會現象，他們根本不相信科學、也不理解科學。而更傾向於用巫術來解釋一切，比如埃博拉就是醫療站的白人給他們下詛咒而產生的。
他們普遍認爲，槍也是白人巫術的一種，這種巫術只要把槍指向大概的方向，子彈自己就會飛過去殺死目標。訓練他們用槍的人也是這麼認爲的。所以瞄準並不重要，很多人甚至不知道何爲瞄準。
林銳奇怪地道，“就算把槍理解成巫術，隨便朝大致方向開槍就好了。可事實上不瞄準自然很難打中，打不中的話，這些黑人不會懷疑是因爲自己使用槍支的方法不正確造成的嗎？”
趙建飛嘲諷道，“根本不會，他們會以爲對方身上被巫師下了防彈周。只會想出一些奇怪的方法來破除詛咒。比如只要你獻祭一隻山羊，用布條蘸滿羊血後綁在你的槍上，就絕對能一槍打死自己的目標：不管他有沒有給自己買防彈咒，也不管你有沒有瞄準。
另外一些人則堅持認爲，在朝敵人開槍之前，往槍口裡面灌一把乾燥的細沙，就能保證你能一槍打爆對方。對，你沒有聽錯，就是沙子！灌進槍裡！還滿懷信仰的灌進去！這導致了槍管發生問題，發生了炸膛傷人，所以很多人就這樣舉槍，雙手舉過頭頂平射，以免得傷到自己。”
林銳一陣苦笑，“槍管的火藥殘留連清潔都來不及，他們還灌沙子。看起來這幫人除了好好瞄準之外，什麼別的事兒都幹得出啊。”
“其實這個人倒不是個完全因爲巫術。他還真打過幾天仗。行家打點射，外行聽個響。一般沒受過訓練的都喜歡打連續射擊。而連續射擊的時候槍口上跳嚴重，據槍不標準的話就更不說了。那哥們就琢磨了，敵人圍上來的時候槍口垂直跳沒用，橫過來就是範圍攻擊自動平掃了。可是問題又來了，橫過來後，據胸射擊，彈殼會蹦臉上，所以解決方法就是舉過頭頂。”黑豹古雷有些好笑道，“據說這麼新潮的射擊姿勢還是他們游擊隊的教官教他們的。要改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只能慢慢來了。”
林銳看得直搖頭，“難怪聽說過曾經有過雙方激戰一日，無人傷亡的奇葩戰鬥。也難怪在非洲僱傭兵的戰鬥力壓過正規軍了。我只感覺你這集訓真是任重道遠。”
“這倒不一定，這幫人好好操練一下，還是很有戰鬥力的。再說我還找了兩個內行在指點他們。”黑豹古雷對林銳聳聳肩道，“就是那邊那兩個英國佬，他們的技術很不錯。”
正說話的時候，門口傳來了一陣吵鬧聲，林銳等人有些奇怪地走了過去。門口擠着一堆人，守衛看到黑豹古雷出來，連忙對他解釋道。“這些是來報名參加傭兵的。”
“就他們？”古雷皺眉道，“帶他們去體檢，查查有沒有病。然後交給教官們。由他們決定誰該留下。”
“是的，先生，我也是這樣說的。不過他們堅持要求連這個孩子也收下。”守衛無奈道。
“孩子？”林銳一轉頭看到了，年輕人身後那個有些瘦小的男孩。這個孩子最多隻有十一二歲，很瘦，所以顯得眼睛很大。
“這個孩子是你的什麼人？”林銳皺眉道。
“他是我弟弟。他很聰明，而且強壯。他會開槍，甚至能殺人。長官，收下他吧！他吃得很少，你們會需要他的。”黑人青年滿臉希翼道。
“我們不是軍閥頭子，而是正規公司，我們會給你們具有法律效用的合同。這是一份工作，一個職業。但是不好意思，我們不做慈善。”黑豹古雷緩緩地道，“帶他回家去吧。”
“但是先生，我們的父母都死了。如果我成爲傭兵的話，他一個人會餓死的，他還沒法養活自己。”黑人青年幾乎祈求道。
“但至少他可以死在家裡，而傭兵，不知道會死在哪裡？”林銳搖頭道。“我們絕對不會僱傭童兵的。”
“先生，年齡小不是問題，他可以殺人的，他會用槍。過來，告訴這位先生你用過槍。而且殺過人，快點。”黑人青年連忙對身後的孩子道。
看着這個孩子有些好奇畏懼的眼神，林銳無法再忍了，轉身把那個年輕人推在牆上，拔出槍指着他的頭道，“你想讓這個孩子上戰場嗎，你知道戰場是什麼樣子？他會像一條狗一樣，死得毫無價值。我們也一樣，但我們是成年人，我們能對自己的行爲負責，我們可以承擔我們行爲造成的後果。但是這是個孩子啊！他還是你弟弟！！！”
“我是活不下去纔來當傭兵的。但是我如果走了，我弟弟就活不下去。”黑人年輕人有些絕望地哭了。
林銳收起了槍，推開他，“帶着這個孩子滾吧，別讓我再看到你。”
“可是先生……”黑人青年還想再說什麼。
林銳打斷他道，“好好活着吧，別再想當什麼傭兵了。哪怕是爲了這個孩子。”林銳想了想，還是把身上錢包裡的錢給了他。“拿着錢走，隨便找個什麼工作都好。別再回來了。”
黑豹古雷看着那兩兄弟走了，嘆了一口氣道，“也許他們離開了這裡，還是會去某個軍閥武裝那裡當兵。爲了活下去，他們只能如此，而我們根本救不了他們。這就是非洲。”
林銳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一腳踢在了地上，“這真是個該死的世界。”
“也許世界不該死，該死的只是我們。”古雷拍了拍他肩膀，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