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3章 事在人爲
安莫爾軍這邊，本來應該到達了的裝甲部隊還沒有到達，甚至還沒有看到它們的蹤影，還是隻能依靠現有的力量進行堅決的阻擊。安莫爾軍的數十門迫擊炮在不斷的轟擊着前沿五十米到一百米的陣地，將堆積在那裡的屍體炸得越來越粉碎，一個安莫爾軍官委婉的勸說林銳不要對死者不敬。林銳淡淡的解釋說：“我們是要掃清射界。”
另外幾個安莫爾軍官從後面趕上來，向林銳報告攻打阿克曼監獄的情況。
阿克曼監獄的守衛者，總共約六百名守衛成員，被打死打傷四百多人，其餘的一百多人舉手投降，安莫爾軍自身傷亡五十多人，其中犧牲者有二十餘人，基本上都是在監獄區內的巷戰中傷亡的。根據初步的統計，監獄裡關押的囚犯總共有兩千五百三十七名，其中刑事犯不到兩百名，其餘的都是被以莫須有的罪名抓起來要挾錢財的，他們對於自己的得救顯得非常的高興，現在已經帶了阿特利的人進裡面去問候那些人。
林銳點點頭，淡淡的說道：“要注意充分顯露我們的慈悲和愛心，戰鬥結束以後，卡桑將軍纔是主角，他將以解放者的形象出現。而這些人就是他最好的支持者，你們不要介入他們內部的事務，一切聽阿特利的指令，但是你們一定要注意保護好這些人的安全。”
這裡提到阿特利，自然也是別有用意，他將會在監獄中上演一出很俗套但是很有效果的爭取民心的戲，這些被安莫爾軍從監獄裡面解救出來的人將會成爲支持卡桑將軍的最根本的班底。
第七營的部隊希望參與前面的戰鬥，但是林銳沒有答應，他們也只好悶悶的答應着去了。
一個軍官不動聲色的說道：“先生，你不害怕阿特利有別的想法嗎？這麼好的機會讓他拋頭露面去爭取民心。”
林銳淡淡的說道：“阿特利是個聰明人，又何必明知故問？”
軍官不再言語，只是靜靜的看着前面。
奧魯米聯邦軍已經拿出了壓箱底地兵力。勝負在此一舉。
藉着清冷的月色，從阿克曼監獄的所有空地上，都是簇擁着前進的國防軍士兵，他們幾乎是人挨着人，採取了最密集的人海戰術，靜靜的端着槍。彎腰前進，突擊步槍也在月光的照耀下發出湛藍湛藍的光芒。
安莫爾軍嚴陣以待。
四十八門迫擊炮組成了一個炮羣，在兩百到六百米的距離上封鎖着敵人前進的路線，炮彈一發發的落下，將附近的敵人炸得粉身碎骨，血肉橫飛，但是敵人實在太多了，爆炸過後，立刻又恢復了原樣。就好像是大海地海水，往裡面投一個石頭，雖然會砸起一個漩渦，可是周圍的海水很快就可以將漩渦填平。
迫擊炮在這時候達到了最快的發射速度，好幾門迫擊炮都因爲射速過快而導致炮管發燙發紅。不得不暫時停止射擊，然後再繼續轟擊，堆放在炮兵陣地後面的一箱箱的迫擊炮彈消耗地好象流水一般。
林銳嘴角邊忽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
精算師將岸看着他淡淡的說道：“爲什麼發笑？”
林銳搖搖頭，緩緩地說道：“我想起了一個笑話。在另外一個世界，有兩支軍隊交戰，我們暫且稱之爲紅軍和藍軍吧。紅軍的人數雖然少。但是戰鬥力強，將領的指揮水平也高；藍軍人數多，兵力雄厚，但是將領地指揮水平實在不敢恭維。
因此，在戰場上，經常都是紅軍取得勝利，令藍軍覺得很沒面子。某次紅軍和藍軍大戰，藍軍統帥出動了八十萬人的兵力攻打紅軍的二十萬人，藍軍統帥說。伱們不是很能打嗎？我就讓你打到手軟，就算是撐也撐死你……”
精算師將岸並沒有任何笑容，反而若有所思地說道：“奧魯米聯邦軍應該不是那樣的。”
果然，當敵人進入到一百米射程的時候，他們的攻擊速度立刻大大的加快了。他們飛快地越過遍地支離破碎的屍體，向安莫爾軍的陣地飛速的衝擊過來。幾乎在同一時間，安莫爾軍的機槍陣地也嗒嗒嗒地呼嘯起來，衝在前面的敵人一片片的倒下。但是，後面的敵人實在太多，他們的進攻隊伍還是一步一步地壓向安莫爾軍的壕溝。
安莫爾軍當然不能然敵人得逞，機槍、步槍、手榴彈齊齊上陣，將陣地前面變成一片炙熱的火海。
“不過有時候，確實是撐也會撐死人的。”精算師說道，淡淡的放下望遠鏡，然後往碼頭上走去，他的步伐有些沉重，臉色雖然平和，但是眼光卻顯得非常的肅穆。
林銳能夠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他是不忍心再看到如此激烈的戰鬥。無論這場戰鬥誰勝誰負，都沒有高興的理由。
奧魯米聯邦軍取得了勝利，氣焰將會更加的囂張，毫無疑問的將會進一步鞏固其在安克維的軍事存在；而安莫爾軍取得勝利，則意味着有一萬多名奧魯米聯邦軍將會喪身在這片乾涸的土地上，雖然他們是死於長官的驅使之下，但是他們畢竟是普通的士兵。如果雙方僵持不下，那就意味着流血不止。
事情彷彿也正在向他們最不願意看到的場面發展，奧魯米聯邦軍的部隊越打越多，安莫爾軍的炮火和機槍火力也越來越瘋狂。從望遠鏡裡面看過去，奧魯米聯邦軍軍裡面很多校級軍官都親自參與了衝鋒，被毫不留情的打倒在死人堆裡，而安莫爾軍這邊，連營級戰鬥羣的指揮連也都親自上陣，指揮重機槍不間斷的射擊，雙方處於如火如荼的膠着之中。
死人越來越多，血也流得越來越多，鮮血順着坡地流，逐漸的變得暗紅色一片。
但是沒有人退讓，也沒有人會對對方心慈手軟。
偵察部隊的人再次悄悄地出現，告訴林銳，阿特利已經乘車離開了阿克曼監獄，秘密前往拜訪安克維的幾個主要地方軍閥，商討有關安克維的未來。戰鬥結束以後，阿特利會在指揮部等待他。
林銳點點頭。
如果戰鬥結束以後，自己還能見到阿特利，那說明安克維的政局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精算師將岸的確是一個勇敢而有睿智的指揮官，他對於現代戰爭的領悟是無人能比地，他安排的防禦陣地，壕溝密佈，坑洞處處，各種交叉火力、側射火力、掩護火力交織成一片老鼠都無法逾越的封鎖線，每個人只要堅守自己的崗位，即使再多的敵人也是無法滲透的。
但是，這位優秀的指揮官還是遺忘了一點點，那就是，敵人的屍體堆積的太高，以致嚴重的影響了安莫爾軍的射擊效果，以致到後來，重機槍不得不仰頭向上發射，但是這畢竟嚴重的影響了安莫爾軍的火力發揮。由於送死的敵人太多，安莫爾軍不得不兩次收縮防線，以騰出足夠的空地容納敵人的屍體。
安莫爾軍最後的陣地是阿克曼監獄的正門。這裡是一塊大約十餘米高的巨大岩石，整個監獄就坐落在這座岩石上，從岩石上面居高臨下的看下去，下面的空地都是白花花的屍體，還有像螞蟻一樣的在屍體之間穿行的士兵。即使付出了幾千人死亡的代價，他們還是毫不退縮的繼續發起沉默的自殺式的進攻。
林銳當然不會有絲毫的同情心，十多挺重機槍一字排開，將暴風雨一般的彈雨掃向下面的敵人，彷彿疾風掠過草原，所到之處，全部蕩平。而迫擊炮也居高臨下的將炮彈砸入已經如同阿修羅地獄般的戰場，將那裡的死人和活人都一齊炸得粉碎。這是一場實實在在的屠殺，敵人根本就沒有還擊的機會。
許多從監獄裡被解救出來的囚犯，紛紛簇擁在安莫爾軍的陣地間，興奮而又恐懼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那些奧魯米聯邦以維護統治的軍隊好像被割麥子一樣的一片片的倒下，平常飛揚跋扈囂張不可一世的他們，在安莫爾軍的槍炮前面，無情的被撕碎了。
戰鬥一直在激烈的膠着，看到一羣武裝人員簇擁着阿特利出現，林銳微微點頭，給阿特利一個笑容，以在衆人的面前充分顯示出他對這位地頭蛇的尊重。果然，這個動作之後，周圍的人對於阿特利不禁又看重了幾分。
“我們的敵人瘋了，他應該停止無謂的攻擊了。”阿特利冷冷的說道。根據他的估計，埋伏在阿克曼的敵軍至少已經損失了超過七千人的兵力，即使他們的兵力曾經很雄厚，但也不是可以輕易承受得起的。
“不，他沒瘋，他只是估計錯了。殺敵三千，自損八百，他可能是預計我們也傷亡的差不多了，只需要堅持最後的五分鐘，我們就會被壓垮的。”林銳淡淡的說道。
阿特利搖搖頭，表示不能理解這樣的行爲。在他看來，這種完全沒有希望的進攻純粹是在消耗自己的寶貴兵力，腦筋稍微正常的人都不會這麼做的。
但他並不知道，奧魯米聯邦軍其實也不想這樣做，但是他們必須堅持下去，如果中途撤兵，將意味着自己的完蛋，戰場的主動權將不再屬於他，他當然咽不下這口氣。然而，戰況的急促轉下讓他不得不作出撤軍的決定，否則，他的最後一點老本都會在安莫爾軍地銅牆鐵壁面前完全粉碎。
果然。這種自殺式的衝鋒繼續持續了大約半小時以後，終於全面停止，敵方陣營不得不暫時撤退。奧魯米聯邦軍被迫吞下了今天戰敗的苦果。參與進攻的奧魯米聯邦國防軍官兵開始後撤，林銳下令停止射擊，在安莫爾軍的目送之下。雙方正式脫離戰場。
凌晨五點二十分左右，攻擊行動全部結束。經過初步地統計，安莫爾軍傷亡兩千三百餘人，而魯維爾指揮下的奧魯米聯邦國防軍，在安莫爾軍的陣地前，留下了超過一萬具的屍體。
面對這麼多的敵人屍體，一時間都不知道如何處理。可是現在，顯然沒有這個時間也沒有這個條件。
“不，交回給阿特利處理，他很擅長處理人的屍體。”林銳淡淡的說道。
月色依然清冷。但是月亮並不知道，安克維的政局已經在今夜發生了根本性地變化。
林銳靜悄悄的來到了指揮部，阿特利已經恭候多時，在這之前，他已經會晤過了四位當地武裝部族首領。這幾位首領當然也知道了今晚的戰果，剛剛熬過不眠之夜的他們，迫切需要知道未來地路究竟在何方。但是他們暫時還不能直接的和林銳接觸。只能透過阿特利來了解林銳的真實想法。
沒有多餘的客套，兩人就直接進入正題。
阿特利簡單的敘述了自己和幾位首領會話的結果，很遺憾，這四位地方軍閥還是傾向於支持奧魯米聯邦，這是情勢所逼，他們擔心奧魯米聯邦會狗急跳牆，大開殺戒，不過他們也沒有完全封死支持阿特利這邊的可能，目前他們的主要疑慮。乃是關於林銳地。他們都是老奸巨滑之人，當然能夠清楚地看出阿特利只是一個風箏，而風箏的線則掌握在安莫爾軍的手中。
阿特利神情肅穆說道：“所以，他們首先想要弄清楚的就是，你到安克維來，究竟是爲了什麼樣的目的？你是要控制這個地區？還是爲了別的原因？”
林銳搖搖頭，正色說道：“我沒有控制這個地區，乃至整個國家的意思，我沒有這個想法，也沒有這個能力。安克維依然是安克維人的。但是，我希望，這個地區資源可以向安莫爾地區全面開放。坦白說，我之所以如此迫切的介入安克維的爭鬥，乃是因爲我急需這裡的人民支持卡桑將軍的事業。。”
阿特利目光深沉的說道：“請問將軍的事業是什麼？”
林銳坦然的迎着他的目光，緩緩地說道：“雖然我只是一個傭兵，但是，卡桑卻不是，安莫爾乃至整個聯邦是他的祖國。他並不想看到它如今的樣子，應該比現在更加開明，更加繁榮，更加強大，任何外國對它的欺凌都是不能容忍的。”
阿特利淡淡的說道：“我是否可以將這句話理解爲，卡桑將軍要改善聯邦的現狀？或者說，他要推翻現在的聯邦，重新建立一個國家？”
林銳輕輕的抿着嘴脣，沒有說話，但這個動作無疑是默認了。
阿特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緩緩地說道：“這可不是容易的事。”
林銳淡淡的說道：“事在人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