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科洛爾接過電報之後,先是狂喜了一下,馬上又對這份電報產生了懷疑,對馬裡地方軍指揮部的軍官們提出了他的疑惑:“怎麼可能是這裡?
這裡根本沒有可供馬車和炮車通行的道路,圖阿雷格第五營怎麼可能在這個地方?”
其他衆人傳閱了這份電報之後,一部分人也表示懷疑,聚到地圖前面根據電報中報出的經緯度找到了這個位置,確實沒發現這裡標註出可供通行的道路,認爲這份電報可能有誤。
按理說圖阿雷格第五營主力,這個時候肯定攜帶了他們的火炮,另外還攜帶了一定數量的輜重車輛,在沒有道路的情況下,想要走到這個地方,是不太可能的。
但是到底還是有一些明白人,立即提出了他們的想法,認爲目前他們使用的地圖可能有問題,因爲地方軍使用的地圖,在開戰之後,始終不如政府軍的軍用地圖詳盡。
多是一些大比例地圖,很多地方的村莊道路以及地形標高,都很不完善,反倒是作爲入侵者的圖阿雷格人手中的軍用地圖,要比主場作戰的馬裡地方軍隊所用的地圖要詳盡很多,爲此馬裡地方軍的部隊在作戰之中吃了很大的虧。
這次東南部會戰,地方軍雖然做了很多提前的準備,也重新佈置了周邊的地圖,但是倉促之間他們所用的這些地圖,並不見得就完全詳實可靠,有些地方因爲是參照政府軍的航空照片繪製的,依舊缺乏標高等東西。
所以他們的地圖上沒有標註出這一帶的道路,也並不是代表着這一帶一定沒有一條路可供馬車和炮車通行,如果想要證實的話,就直接調來之前上面發給他們的航拍照片進行仔細對比,可能就能確定這份電報是否有誤了。
老科洛爾聽罷了衆人的意見之後,立即命令參謀把上面下發給他們的航空偵察照片找出來,迅速找到了這一帶的航空照片和衛星圖,一羣人馬上圍過去趴在照片上,開始一點一點的仔細辨認照片上的蛛絲馬跡。
終於有人用放大鏡在照片上找到了一條可能是道路的痕跡,指着上面叫道:“這應該是一條路,雖然不算寬,但是如果圖阿雷格人臨時搶修一下的話,這條路應該可以通行馬車和炮車!
正好這一帶屬於我們之前的關注的盲區,圖阿雷格第五營確實有可能藏在這裡!
要是這樣的話,也就能解釋通我們爲什麼這幾天找不到圖阿雷格第五營主力了!”
老科洛爾湊近拿着放大鏡仔細觀察了一下之後,猛地一拍桌子:“該死,這條路明顯被繪製地圖的人給忽略了!這份電報應該沒錯!
圖阿雷格第五營就在這一帶藏着!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好不費功夫呀!這下他們就跑不掉了!我命令……”
老科洛爾在確認了林銳他們發過來的這份電報的真實性之後,一點都不再猶豫,當即便開始下達了一道道的作戰命令,開始調兵遣將,將之前沿着河流沿岸佈置的部隊,向着圖阿雷格第五營藏身之處包圍了過來。
一副張開的大網,開始收緊了起來,兜頭罩向了第五營的主力所藏身之處,此時的圖阿雷格第五營再無逃脫的可能了。
就在老科洛爾調兵遣將,開始收網的時候,圖阿雷格中尉灰頭土臉的回到了五營長面前,一臉愧色的立正站在五營長的面前,腦袋低着對五營長說道:“長官,屬下無能,未能完成您託付的任務,到底還是讓那些敵人跑掉了!”
五營長一聽,這火立即騰的一下就冒了起來,大步衝到圖阿雷格中尉面前,一巴掌就扇了過去,一聲脆響打的圖阿雷格中尉身子一個側歪。
“蠢貨!敵人到底有多少?爲什麼你們抓不到他們?”五營長對圖阿雷格中尉怒聲質問到。
圖阿雷格中尉滿臉慚愧的低着頭說道:“報告,敵人數量並不多,只有十幾個人,但是他們異常狡猾兇悍,是屬下此生遇上過的最強的對手!
他們極其擅長山林作戰,擅長佈置陷阱,在逃竄途中,沿途給我們佈置了很多陷阱,令我等防不勝防,導致我們無法快速追擊!
而且他們十分善戰,很懂得充分利用地形,在山頂附近還設下埋伏,令我們損失慘重!
屬下無能,最終也未能抓獲他們,到底讓他們跑掉了!”
“該死的!”五營長氣的照着圖阿雷格中尉的臉就又是一拳,又把圖阿雷格中尉打了個趔趄,嘴角都打出了血,但是圖阿雷格中尉還是立即又站穩了身子,讓五營長髮泄。
“那麼你們擊斃他們多少人?”五營長哪壺不開提哪壺。
圖阿雷格中尉聽罷之後,更是臊得想找個地方撞死拉倒,這纔是他最不願提及的事情,因爲這事兒他根本開不了口,他們死傷了三十多個,最終還是讓敵人跑掉了,而且更慘的是他們自始至終,連一個敵人都沒打死或者抓到。
“對不起,長官!”圖阿雷格中尉滿臉慚愧的再次立正,對着五營長深深地低下了頭。
五營長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起來,瞪大眼睛問道:“什麼意思?”
“我們一個都沒抓到!”圖阿雷格中尉臉憋得像是豬肝一般,強忍着想哭的心情,對五營長弓着腰說道。
五營長的血呼的一下就涌到了頭頂,搖晃了一下差點坐到地上,這他媽的也太丟人了吧!這怎麼可能呢?圖阿雷格中尉帶去的士兵,還有在那一帶活動的士兵,拿的都是假槍嗎?兩隻手都是殘廢的嗎?任由別人殺不還手嗎?
他們難道像那些被他們屠殺的中國老百姓嗎?只能被動的被殺,卻不作出抵抗嗎?
五營長是百思不得其解,對着圖阿雷格中尉怒吼道:“這怎麼可能?難道他們不怕子彈,刀槍不入嗎?”
圖阿雷格中尉臉皺在了一起,真的沒法做出合理的解釋,這事兒別說五營長不相信了,就算是說給其他人聽,也不可能有人相信。
就算他們圖阿雷格人現在素質大不如從前的那些開戰之初的實力,但是也不應該弱到以優勢兵力追擊敵人,被人家打死打傷三十多個,敵人一根毛都沒損傷呀!
他們可是一直以來,都自詡爲這片土地上強悍的士兵呀!這事兒確實說不過去。
圖阿雷格中尉這個時候羞臊的已經是無地自容了,連一點活下去的心思都沒有了,太丟人了!
於是他帶着哭腔再次對五營長深深的鞠了一躬,大聲說道:“屬下無能!”話音未落,他閃電般的掏出了手槍,指揮部裡面的那些圍觀的圖阿雷格人軍官和士兵都大吃一驚,有人一邊撲過來一邊大聲喝問道:“圖阿雷格中尉,你要做什麼?”
五營長也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向後撤了幾步,以爲把圖阿雷格中尉給逼急了,圖阿雷格中尉要掏槍弒上。
但是圖阿雷格中尉卻並未把槍口對準他,而是飛速的把手槍上膛,毫不猶豫的便把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一點都沒耽誤,直接就扣動了扳機。
只聽砰的一聲槍響,圖阿雷格中尉太陽穴處噴出了一道血光,圖阿雷格中尉的頭猛地朝左一擺,身子就緩緩的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都愣在了當場,好一陣子都沒人出聲,就這麼呆呆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圖阿雷格中尉,看着一股血從圖阿雷格中尉的太陽穴的傷口中緩緩的涌出來,在地上匯成一灘,指揮部裡面的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硝煙味和血腥味。
連五營長自己也愣愣的看着圖阿雷格中尉,好半天才回過神,深深的嘆了口氣,說起來圖阿雷格中尉也算是他的心腹,跟着他時間不短了,對他也是忠心耿耿,腦子也比較好使,經常能幫着他拾遺補缺,提出一些有建設性的意見,是個不錯的參謀。
而且圖阿雷格中尉對他的命令歷來都毫不猶豫的服從,並且堅決的執行,這也是此次他派圖阿雷格中尉去做這件事的原因,但是沒成想這次圖阿雷格中尉居然遭遇了這樣的慘敗,敗的是連底褲都沒剩下,灰溜溜的便回來覆命了。
先是被他抽了兩個大嘴巴,接着又被他問到了痛處,很顯然圖阿雷格中尉難以承受這種羞辱,最終選擇了自殺,就這麼當衆死在了他的面前。
看着地上圖阿雷格中尉的屍體,五營長重重的嘆息了一聲,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轉過身去,擡起手揮了揮道:“把他擡出去火化了吧!收殮他的骨殖,交給他的部族同鄉帶好,如果可能的話,一定要把他帶回他的部落!”
指揮部裡響起了一片“哈依”的聲音,有人上去七手八腳的把圖阿雷格中尉的屍體給擡了出去。
五營長像是困獸一般,在竹屋之中來回轉悠,一直轉了好多圈,這才突然停了下來,咬了咬牙大聲說道:“我命令,部隊立即整裝出發,我們要儘快離開這裡!”
要說林銳他們這些人毫髮無損,確實有點過了,因爲他們雖然沒有人犧牲,但是受傷還是有的,其中一個傭兵因爲屁股撅的高了點,一顆手榴彈在他附近爆炸的時候,彈片削掉了屁股上一小塊肉,血流了他一褲子。
從後山向下突擊的時候,可汗左臂被圖阿雷格人子彈打傷,但是傷勢不重,也是擦傷,子彈在大臂內側豁開了一道口子。
另一個傭兵的腰間捱了一槍,但是也是一槍穿透,主要是腰側肌肉被擊穿,腹腔受到了一點震盪。
但是重傷的沒有一個,受傷的三人還都能自行行動,只是腰部中槍的那個傭兵傷勢稍微重了一點。
子彈在穿過他的腹外斜肌的時候,免不了會把一些動能傳遞到他身上,對他的內腹造成震盪,所以雖然傷勢不重,但是在剛開始的時候,肚子卻疼痛難忍,只能讓人攙着他才能行動。
而臀部受傷的那個也不好受,屁股疼的厲害,坐沒法坐,站着也疼,走路更是一瘸一拐,就算是包着傷口,走路也感覺傷口磨得疼的厲害。
加之林銳手指也受傷了,一路上翹着蘭花指,一羣人你攙我扶的相攜着纔算是甩脫了圖阿雷格人的追兵,跑出了一段路之後,找了個隱蔽而且安全的地方藏了起來,這才停下來休息。
那個傭兵找了個大石頭趴在上面,屁股撅的老高,哼哼唧唧的罵着圖阿雷格人,另一個傷員也找塊石頭靠着坐下,捂着腰間的傷口,哼哼唧唧的怒罵圖阿雷格人。
可汗這會兒胳膊的疼痛感已經減輕了許多,只是還有點火辣辣的感覺,林銳依舊雙眉緊皺,仰面朝天的躺在一塊乾淨的石頭上。
刀疤臉看看自己這幫人的樣子,嘆了口氣道:“老大,我看咱們到這兒就算了吧!差不多就行了!”
林銳哼哼唧唧的看着自己的手,還有紅腫的像是個蹄髈一般的手掌,這是用巴掌呼鐵疙瘩留下的後遺症,一隻手掌都紅腫不堪,之前打仗的時候,只顧着忙活了,還不怎麼覺得疼,這會兒一個巴掌都火燒火燎的脹痛不堪。
“嗯嗯!行!我也覺得差不多了!只要把圖阿雷格第五營的位置報給馬裡地方軍,我們就算是把這場仗打完了!
圖阿雷格第五營滅了,接下來這場戰役就算是結束了!接下來我們歇歇,等一下看看勢頭,要是友軍們堵住了圖阿雷格第五營主力,那麼我們就徹底沒啥事了!”
林銳看到石頭後面從山上流下一道很小的泉水,於是翻下石頭,蹲在只有巴掌寬的水流旁邊,把手浸入到清涼的泉水之中,這才感覺手掌的脹痛感減輕了很多。
衆人也都鬆了口氣,他們確實累了,而且是真累壞了,此戰他們算是從頭至尾,在尚未開打之前,就潛入到了敵後一帶,攪得圖阿雷格人雞犬不寧,到現在已經整整歷時快兩個月了,東奔西走的轉戰於東部各地,算下來他們這些人行程已經不少了,全都靠的是這兩條腿。
要是他們還說不累,那真的是騙鬼了,看看他們腳下破爛不堪的這雙作戰靴,就知道他們走了多少路,付出了多少辛苦。
所以就算是林銳自己,這個時候也感到身心疲憊,有點撐不住了,就別說他這些弟兄們了。
而且現在一羣人差不多各個身上或多或少的都帶着點傷,傷勢都不算重,但是疼是免不了的,弟兄們這麼說,林銳完全理解,也沒有什麼可繼續堅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