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就亮了,天亮之後,那個司機太困,在車上找了個地方靠着打了個盹,這會兒還正睡得香,但是二排長的體溫沒降下來多少,讓二連長和一連長憂心忡忡。
天亮了一陣之後,前面的駕駛室響起了聲音,有人從駕駛室跳了出來,聽着腳步聲走到了車後面,黑人軍官人頭從車尾露了出來,伸着腦袋朝着車廂裡張望。
看到二連長和一連長,還有兩個看押他們的士兵,都圍在二排長身邊,於是眉頭一皺喝問道:“你們幹什麼呢?”
一個看管二連長他們的士兵連忙說道:“報告長官,這個人發燒了!他傷的不輕,昨晚後半夜就燒起來了!”
二連長扭頭對那個黑人軍官參謀說道:“我兄弟傷的不輕,燒的很厲害,需要用藥,你們車隊有沒有藥?最好是抗生素!”二連長問道。
黑人軍官參謀伸頭看了看,冷笑一聲道:“沒有!你當你們是什麼人?難不成還要專門給你們配軍醫嗎?挺着吧!挺過去的話,就算他命大!”
二連長和一連長強忍着怒火,好言好語的對這個黑人軍官參謀求道:“我們也不是犯了什麼大罪,畢竟只是調離原來的部隊,用不着這麼對待我們吧?
我這位兄弟,這兩年,在戰場上殺了不少的敵人,屢次負傷,就憑這一點,你也不能看着他就這麼丟了命吧!”
黑人軍官軍官根本就是個冷血的人物,冷笑一聲道:“少給我說這個!該死僱傭兵,老子見過的你們這號人多了!老實待着吧!別給老子找事兒!馬上準備出發,他挺着吧!”
“長官!要是真沒藥的話,就讓我們下車採點草藥,我們知道有些草藥能救命,耽誤不了多長時候!”一連長強忍着怒火,對這個黑人軍官道。
黑人軍官把眼睛一瞪,對一連長罵道:“你們他孃的耳朵是聾了嗎?這關老子屁事?你們他孃的要是再囉嗦,老子還把你們綁起來,把你們嘴堵上!
給老子老實待着!下車?想得美!要是你們趁機跑了的話,老子還要費勁去抓你們!
你們倆,給老子看緊他們,醒醒!下來開車!準備走了!”
二連長和一連長的臉色都頓時憋成了紫紅色,兩個人都快氣爆了,二連長想要騰身站起來,但是一連長趕緊拉他了一把。
這會兒一連長多少還保持了一些理智,現在他們手無寸鐵,而且距離黑人軍官比較遠,就算是二連長想要暴起控制住那個黑人軍官,也根本來不及。
黑人軍官看二連長想要動,立即伸手摸住了腰間的手槍,一瞪眼吼道:“喲呵?你們還想造反不成?你們兩個傻嗎?給老子用槍頂住他們,誰敢亂動,就給老子斃了他們!奶奶的,把他們銬到車綁上!”
兩個當兵的只好起身,抓起槍指着二連長和一連長,但是背對着那個黑人軍官時候,他們臉上露出了爲難的神色,一臉的抱歉,另外還有點哀求的意思。
一個當兵的湊過去,用鑰匙打開二連長手腕上的手銬,用非常小的聲音說道:“二位!別鬧,忍一下吧!對不住了!”
說完之後,他把二連長和一連長的手銬銬在了車幫上,那個黑人軍官看到二連長和一連長都被銬在了車幫上之後,居然爬上了車,走到了二連長和一連長面前,獰笑了一下盯着二連長說道:“怎麼了?你還想打老子嗎?你倒是來呀?”
說到這裡,他猛地擡起腳,照着二連長就使勁猛踹了幾腳,二連長不得不擡起胳膊抵擋着他的腳,這傢伙踹不到二連長的要害,居然更上勁了,嘴裡叫到:“我讓你擋,老子讓你擋,我踹死你這個混蛋!你還敢瞪老子,信不信老子挖了你的眼?”
二連長和一連長兩眼噴火,這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了!沒想到他們能落得這樣的下場,一個馬裡軍官,根本不拿他們當人看,對待他們想打就打,想罵就罵,這心中不但是悲哀,還有無盡的怒火,同時心口裡面像是塞了一塊冰一般,讓他們透徹心緋的一股冷。
一連長看着這個黑人軍官不停的腳踹二連長,終於忍不住了,一側身,拉住了他的那隻腳,對他吼道:“夠了!我不知道你是幹什麼的!就算是我們得罪了你們的,也不用如此對待我們吧?
憑什麼?老子是僱傭兵,難道就落得這樣的下場嗎?”
“你他孃的還敢拉老子的腿?老子踹死你!誰讓你們這幫不長眼的東西落在我們手裡?
落到了老子們的手裡,想要把你們捏成方的,你們就得是方的,想讓你們是圓的,你們就他孃的必須是圓的!怎麼了?不服嗎?
你們當這裡還是在大營地嗎?猖狂個屁呀?傭兵營怎麼了?在老子眼裡,你們這幫僱傭兵,連狗都不如!”黑人軍官軍統這會兒猖狂的已經不知道他姓什麼了,掉過頭開始用腳又猛踹拉他腿的一連長,一邊踹還一邊叫囂。
這時候就連車上的那個司機還有兩個汽車團的士兵,都有點看不過眼了,有心想要上去拉住黑人軍官,可是卻不敢得罪這些軍統的人。
那個司機實在是忍不住了,一翻身下車,跑到前面駕駛室,爬上駕駛室,就啓動了汽車。
汽車抖動着,喘了一陣之後,呼呼隆隆的發動機被啓動了起來,這個黑人軍官這才停下腳,對前面駕駛室叫道:“誰他孃的讓你發動汽車了?老子還沒拉屎,給老子熄火!聽見沒有?”
黑人軍官也累了,停下腳罵罵咧咧的跳下車,繞到了前面駕駛室,對着司機一通大罵,司機也不跟他頂撞,把車熄火,連忙給他賠不是,說剛纔聽錯了,以爲馬上出發,所以纔打着車熱一下車。
二連長和一連長捱了不少腳,這會兒不但感覺不到疼,反倒是渾身發熱,像是要爆炸了一般,把他們倆給氣的,這會兒兩眼都朝外噴火。
兩個看管他們的汽車團的士兵,連忙湊過去,用極低的聲音說道:“二位消消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消消氣消消氣!可不能再招惹那傢伙了!要不然你們還要受罪!”
黑人軍官猖狂了一陣之後,看到車隊的人都圍了過來看熱鬧,於是扭頭吼道:“看什麼看?準備吃的,吃完出發!奶奶的!有什麼看的?沒見過老子發火嗎?”
接着他扭到車後面,對上面兩個看管二連長三人的士兵叫到:“你們聽清楚了,給老子看緊他們!不許鬆開他們的手,餓他們一天!不許給他們喝水,我看他們還猖狂個屁!”
兩個士兵唯唯諾諾的點頭哈腰的答應着,黑人軍官這才走開,可能是去附近林中拉屎去了。“我他孃的受不了了!我們這些年,天天跟着老大,出生入死,到處轉戰,立功無數,難道這就是我們的下場?”一連長紅着眼看着二連長,對二連長說道。
二連長的眼珠也是通紅通紅的,臉漲的紫紅,咬着牙一句話沒有說,而是透過車幫的縫隙,盯着那個黑人軍官離去的方向,兩隻眼裡面噴出的火焰,似乎想要把車都點燃一般。
“二位!消消火!你們放心,我們不會讓你們餓着的!就算是我們餓着,也不能虧待你們三位!這會兒你們消停點,先忍忍!大不了到了地方,不幹了就是了!”一個當兵的湊過來,小聲說道。
看着黑人軍官去了路邊的林子裡,司機從車上下來,看看沒人注意,偷偷的扔到了車上一包東西,車上當兵的接住,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塊巧克力,一包餅乾,都是配發的野戰食品,估計是以前他偷偷藏得,今兒個拿了出來。
“給三位長官!別讓他們餓着!奶奶的!什麼世道?”司機趴在車幫木板的縫隙處,小聲說道。
這個世界上其實好人還是比壞人要多,司機其實也是個好人,真的看不慣黑人軍官這種做派,不忍心看着二連長他們這三個爲了馬裡軍出過大力的人,落得這樣的下場,所以不惜把他私藏的一點點私貨給拿了出來。
接着這個司機就溜溜達達的去了其他那些車上的司機和押車的汽車團的弟兄之中,嘀嘀咕咕的開始跟他們說了起來。
黑人軍官提着褲子從林子裡出來的時候,衆人看了他一眼,都立即閉上了嘴,紛紛散開,開始去忙活着做早晨飯。
在大本營的時候,部隊一天都是三頓飯,車隊開進的時候,會給司機和押車的士兵們配發即食的野戰食品,在車上一邊開車就能一邊解決肚子的問題。
但是拿下加奧之後,由於要繼續北進,給養減少,一天三頓飯就改成了兩頓,野戰食品也沒了,吃的都是玉米之類的糧食,所以吃飯只能停車找地方做飯,這就是窮國和富國之間的差距。
黑人軍官是不會吃當兵的做的那些飯的,黑人軍官本來就是汽車團的參謀,好歹是個上尉,加之他又是軍情局的人,私下裡路子廣,所以出來吃的都是正兒八經的野戰食品,其中既有餅乾,也有罐頭,比吃玉米飯加豆子要強多了。
所以黑人軍官自己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自己享用他的美食,根本沒有當兵的份,不過他也不讓當兵的看着他吃,省的惹了衆怒,倒是不傻。
飯做好之後,有人給車上兩個押車的當兵的送來了兩個飯盒,真的按照黑人軍官吩咐的,沒給二連長他們送飯。
兩個當兵的接過飯盒之後,忽然間送飯的一個當兵的,偷偷的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紙包,擡手扔到了車廂裡。
扔了紙包之後,那個送飯的士兵,還給車上兩個當兵的使了使眼色,車上兩個當兵的,趕緊就把紙包先藏了起來,接過了兩個飯盒。
黑人軍官雖然沒跟過來,但是卻在遠處看着他們,
看到當兵的只給車上送了兩個飯盒,這才扭過去頭,並未看到送飯的還給車上扔了個紙包。
有人送了飯之後,又有人拎了兩個裝滿水的水壺過來,扔到了車上嘴裡大聲叫道:“給你們倆的水!省着點喝!”
黑人軍官又扭頭看了看,看到是兩個水壺,也就轉身過去了。
那個送水的士兵,也用眼角的餘光留意着黑人軍官,當黑人軍官扭頭過去之後,他也迅速的從懷裡又掏出一個水壺,一擡手就丟入到了車廂裡,小聲說道:“我們都聽說了,別苦了車上三位!停車的時候,我再給你們送水!”
說完之後,他頭也不回的扭頭就走,車上兩個當兵的又趕緊把水壺藏了起來。
在黑人軍官招呼聲中,車隊再次啓程,在顛簸的公路上晃盪着,又一次朝前駛去,當車隊行駛起來之後,就不用擔心那個黑人軍官能看到車廂裡面了。
車廂前部這時候堆了一些從前線撤下來的故障的武器槍械,還有一些有故障的炮彈或者手榴彈,要運回到修理所那邊去進行維修,所以車廂前半部都堆滿了東西,只有後面一塊空着,用來裝二連長三人和兩個看押他們的士兵。
車上面還罩了車棚,所以從駕駛室後窗,根本看不到車廂裡面的動靜,加之這時代的汽車噪音很大,軍用汽車更是噪音很大。
一旦汽車啓動,坐在駕駛室裡,兩個人交流都要大聲吼叫才能聽到對方說什麼,所以就算是在後車廂裡面打破頭,駕駛室裡面的人都聽不見。
當車隊再次行駛起來之後,兩個當兵的趕緊把飯盒拎出來,因爲剛纔接飯盒的時候,他們就感覺到壓手,飯盒的重量不輕,裡面肯定塞得挺實在。
打開一看呵呵,裡面的飯菜塞得滿滿當當,足夠四個人吃了,都是實實在在的最稠的米飯,裡面居然還有一些午餐肉罐頭,真不知道是哪位兄弟把壓箱底的私貨都給請了出來,擺明了是要給三個落難的傭兵營的弟兄吃的。
他們又取出紙包,打開一看,跟他們之前猜的一樣,裡面裹着幾個燒熟的土豆。
這一下兩個當兵的都笑了起來,有了這些東西,別說他們倆餓不着了,就連傭兵營三個落難弟兄也絕對餓不着了。
於是他倆趕緊把飯盒端過去,讓二連長他們看,二連長和一連長一看,眼淚差點流下來,這就是公道自在人心,肯定是有人告訴了車隊裡面的汽車團其他的司機和押車的士兵,有人看不過眼了,於是暗地裡決定幫他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