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銳瞳孔微微收縮。
“十人龍門，三人登仙！”
姜嫣所說的，是他從未聽聞過的全新版本。
“那可是成仙呀。”
得道登仙，證道長生，與天同壽！
三成的比例，這已經不是高的問題，簡直就是逆天。
相傳上古時有仙人，但能登仙者寥寥無幾，即便是最昌盛的仙庭時代，比起天下衆生，仙人的數量還是少得可憐。
後來靈氣退散，仙庭蒙塵。
世間再無仙人，後人只能苦苦追尋仙人留下來的蹤跡，以作追憶。
姜嫣收回望向淺池的目光，轉頭望著李銳：
“我父親說過，叫我可以在前三品多停留一些時日，最好是能聚氣成多形，至少也要是雙形，以後或許纔能有一絲機會.”
姜嫣沒有繼續往下說。
什麼機會？
當然是成仙的機會。
“傳說那十位前輩，都是在柳筋便養出雙形，甚至是多形，雖然不一定有必然聯繫，但總是有規律可循。”
李銳點頭：“多謝姜姑娘指點。”
若是姜嫣不說，他還真不知道上古時候有這典故。
姜嫣微微一笑：“只是看到這魚兒，又想到前輩乃是正偏雙形齊聚，開闢雙形比常人更容易，這才如此說。”
“父親也就是閒談之時提起過，前輩倒也不必太執著。”
開雙形。
除了資質之外，還要靈引，此物可不是七品能買得起的東西。
她父親在七品的時候，也就凝聚出雙形而已。
其餘五形都是後來才慢慢凝聚出來的。
既然是以姜臨仙的天資，也差點在一次凝聚氣形的時候走火入魔。
非天資卓越，又有大造化者不可爲。
姜嫣忽然有些後悔。
告訴李銳此事除了徒增煩惱，生出心魔之外，似乎沒什麼作用。
她早就聽說過。
李銳是以走氣圖加上蛟血機緣巧合之下強行催生出的一縷真氣，這才能突破到柳筋。
撞大運，走了捷徑。
但後果就是這個柳筋根基太薄，恐怕要用大半輩子來彌補缺漏，根基都不穩，更不用說聚氣，還有上一層的雙形。
李銳心頭微動。
他當然不會說出來，自己早就凝聚出雙形。
而且還是龍仙雙形，根基之穩，世間罕見。
若姜嫣所言爲真，那他大可以嘗試一番，將雙形在柳筋就凝聚成形。
至於三形，以及更多.
李銳可不是那種貪心之人，能夠身具雙形就已經是世所罕見，姜臨仙都在七品的時候都纔是雙形。
人心不足蛇吞象。
只會把自己撐死。
雙形已經很知足，再多便要遭天妒了。
沒聽姜嫣說嘛，上古那三位仙人，可不就是雙形，已經足夠成仙。
先把雙形練好，若是還有餘力，再徐徐圖之便是，要是一開始就貪多，只會因爲好高騖遠而浪費時光。
這時。
一尾錦鯉許是受到姜嫣話語的激勵，猛地向前一竄——
掉到旁邊池塘的草地上。
沒了水。
在地上猛烈的撲騰著，用不了多久就會因爲缺水而死。
躍過龍門化成蛟龍是顯耀，可一龍之後，不知葬了多少枯骨。
姜嫣不忍，蹲下身捧起錦鯉，送回到池水中。
可令她錯愕的是。
錦鯉剛回到水中，又卯足了勁逆流而上，渾然忘了剛纔的生死危機。
旋即輕笑：
“魚尚且如此，人何嘗不是？”
明知武道艱辛，可天下武者還不是如過江之鯽，一窩接著一窩的來。
姜嫣忽然覺得心境變得通透的幾分。
她雙眸一亮。
這一夜出來得很值。
“李前輩，時辰不早，我就先回房了。”
“慢走，姜姑娘。”
李銳望著姜嫣離去，這才動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小院一片漆黑，寂靜無聲。
果然，昨夜譚虎和奔虎騎幾人壓根兒沒有回來的想法。
李銳對此倒也不以爲意。
年輕人嘛，愛玩也正常，不像他這個老頭子，獨愛長生。
一夜無事。
等李銳再睜眼時，窗外已是矇矇亮，光暗交替之間，遠處小山若隱若現，別有一番滋味。
李銳緩緩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氣。
山間清冽的空氣在肺中游走。
“舒坦！”
難怪有些武林高人獨愛在山中隱居，也有其道理。
不說別的。
至少不容易得肺病。
李銳用冷咧的山泉水洗了把臉，反正譚虎也不在，他索性就在院中練起刀來。
出差也不能耽誤練刀不是。
障刀揮舞，銀色刀芒瞬間將李銳的身軀圍起，若是不看外貌，誰能瞧出這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者。
足足練了一個時辰。
天光大亮。
李銳練出一身細汗，這才收起刀。
再練下去，就是過猶不及，多練日積月累下反而不見得是好事。
剛用毛巾擦完汗。譚虎就大步衝進宅院裡，一邊還一邊罵：“他娘，鬼冥教的小魔崽子都是屬泥鰍的不成。”
跨過門檻，他就看到庭院中間練完刀的李銳。
停下腳步。
李銳可是清楚聽到譚虎剛纔的話，眉頭微微蹙起：“鬼冥教？”
譚虎狠狠點頭：“李老哥，我原本想著帶兄弟們去城裡耍耍，可誰料到，半路上碰到兩人打架，仔細一瞅，發現他孃的其中一個竟然認得.”
“老哥，你猜是誰？”
李銳無語，譚虎也學會了這賣關子的本事。
只好配合。
“是誰？”
譚虎嘿嘿一笑：“居然是萬鬼老母他那大徒弟，斷頭奴！”
李銳雙眼微微眯起：
“斷頭奴？”
“對，老子以前和這小子打過照面，所以一眼就瞧出。”
李銳眉頭皺得更緊。
那夜，姜臨仙以飛劍斬殺萬鬼老母的時候，他就在現場。
可是親眼瞧見斷頭奴的腦袋被姜臨仙的飛劍戳出了個窟窿。
“這都能活？”
李銳只覺得不可思議。
但他曉得譚虎的性子，可不是喜歡胡說亂吹之人，既然說了，至少也有七成把握。
譚虎也是納悶：“李老哥，難不成是我記錯了？”
“我怎記得這斷頭奴早就死在清河。”
李銳點頭：“他確實應該被姜大人飛劍斬殺了纔對，那現在他人呢？”
一說起這個。
譚虎更是來氣：“那魔崽子甚是滑溜，老子追了整整一夜，結果還是給他逃了。”
宵食沒吃到，倒是在山裡吃了一肚子冷風，最後還讓人跑了，能不氣嘛。
李銳追問：
“如今逃去了何方？”
譚虎：“鑽進北邊的山林子裡去了，找都找不到。”
“從你追丟到現在，過去了多久？”
譚虎見李銳急迫，連忙回憶：“應該不到半個時辰。”
“還有機會！”
李銳沉吟一聲，說完就向著門口奔去。
譚虎一看，立馬開口：“李老哥，他已經跑啦，就算要追，你也帶上我呀。”
隨後就聽見李銳的聲音：
“老夫是去搖人！”
片刻之後。
他就找上董深。
“董長老，我等偶然間發現鬼冥教妖人斷頭奴的行蹤，此子是姜臨仙大人要的人，還望董長老派山莊弟子隨我等搜山！”
三言兩語。
李銳就把事情給說了個七七八八。
其中最關鍵的其實就是斷頭奴和姜臨仙這兩個名字。
董深倒也是個果斷人。
涉及鬼冥教和姜臨仙，他就曉得此事清風山莊是無法置身事外。
而且打殺鬼冥教人人都幹，不算結仇，就是出人而已。
董深甚至還沒上報給莊主，就應了下來。
他飛快轉身離去。
不一會兒，清風山莊百餘弟子就被董深召集了起來。
譚虎望著如此大陣仗，吃驚得瞪大眼睛。
這裡可不是安寧衛，不是他一句話就能把人叫來的地方，李銳能在別人的地盤召集百餘人前來搜山，可不得了。
李銳笑著對董深抱拳：“董長老大義。”
董深微笑：
“鬼冥教乃邪魔外道，人人得兒誅之，我等義不容辭，而且既然是姜大人之事，必須快辦。”
前面大半都是廢話，最後一句纔是重點。
意思翻譯過來就是：
“我已經拿出誠意了，記得在姜大人面前多美言幾句。”
李銳呵呵笑著：“多謝，清風山莊之義舉我定會告訴姜大人，其獨女也在莊內，定會記得。”
一聽，董深更喜：“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出發，抓住那惡徒。”
“是極！”
李銳二話不說，就叫上譚虎帶著奔虎騎的幾人徑直殺入山中。
華清宗幾個弟子都會回去了，李銳也就沒叫上。
至於姜嫣
姜臨仙說的是歷練，可不是送死，這種具有危險性的事情若是叫上姜嫣，被姜臨仙知曉，李銳可就吃不了兜著走。
這點心思李銳還是曉得的。
所以壓根兒沒把這事告訴姜嫣。
兩刻鐘之後，百餘人就趕到譚虎之前所在的山林中。
譚虎望著熟悉的場景，點了點頭：“對，就是這裡！”
董深很是積極：“過去時間還不久，說不定能找到，我們這就搜山！”
說罷。
李銳、譚虎、董深三人各自帶一隊人馬殺入山林之中。
董深就是個出力的，自然很悠閒。
譚虎倒是真想出力。
可一鑽進山林就是一頭霧水，若不是熟悉地形的清風山莊弟子帶著，說不定都要在山中迷路。
至於李銳。
他帶著人一路直插山林腹部。
與董深不同，他是真的想殺了斷頭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