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海崖……”
黑色洪流之上,靜窟之主長身而立,雄壯龐大的身軀,在這高牆之下,竟也顯得格外的纖細矮小,他目視着望不見盡頭的斷海崖高牆以及六根法杖包圍下的巨大空洞,雙眸不禁跳動。
雖則他活了不知多少萬年,但其實見過斷海崖的次數,也着實屈指可數。
曾經因爲好奇,也嘗試過對這堵高牆出手,最終毫無意外地鎩羽而歸。
至此便深刻地明白,個體在這座橫亙在界海中的高牆面前,究竟有多藐小。
可也正因如此,此刻見到王魃帶着衆多修士,竟真的完成了這等逆天之舉,心中之吃驚委實難以言盡。
而其他修士們見到這道黑色洪流,也同樣驚愕不已:
“太一真人,竟還聯絡了先天神魔!?”
“好多的先天神魔,這足有上千頭了吧?”
“還有這些食界者,這是把附近這一片界海中所有的食界者都帶來了麼?”
“別管那麼多了,無上真佛之下,衆生皆無倖免之理,若能聯手對敵,這是我等之幸!”
“我也沒那麼迂腐……只是這些先天神魔和食界者都與我等修士不同,即便入陣,又能有什麼用處?”
“這倒也是,不過太一真人既然請他們過來,想必也是有辦法的吧?”
便在衆修士們疑惑間,靜窟之主身旁的玄元子清宣了一聲。
當下,黑色洪流之中,一尊尊先天神魔凸顯而出,各自發出古怪的聲音,隨即包裹着他們的黑色洪流,便毫無半點遲疑,朝着六根法杖撲去!
在衆修士吃驚的目光中,組成黑色洪流的那些食界者們,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分別撲向六根法杖,隨即在遠處先天神魔們的操控下,轟然爆開!
砰、砰、砰!
無數食界者直接化作了混沌源質和規則,鑽入了六根法杖之中。
藉由六根法杖,在一瞬間取代了衆修士們的力量!
轟——
一陣劇烈的晃動!
六根法杖光芒更盛,原本隱隱有一座大湖泊雛形的漩渦空洞,這一刻直接暴漲!
而伴隨着空洞的擴張,四周的漩渦觳紋也迅速蔓延向更遠的牆壁,甚至超出了六根法杖圈起來的範圍,如同牆壁之上,生出了一道道裂紋一般……
看到這一幕,諸位大乘面色一喜,身後六座陣法內的修士們亦是爆發出一聲驚喜的呼聲。
王魃卻依舊面色沉凝,不敢有任何遲疑:
“丹藥!”
急喝一聲,衆修士不敢怠慢,第一時間迅速服下提前準備的恢復丹藥。
花夫人亦是竭盡所能,釋放出了無數花朵,滋養着衆修士,面色很快便蒼白到了極點。
果然,僅是眨眼間,伴隨着漩渦空洞的暴漲,那無數頭食界者們自爆產生的一切,便無法再取代衆修士們,一股更爲兇猛的吸力,如潮汐一般,透過六大法杖,瘋狂吸取王魃等人!
不止是六大法杖中的吸力,甚至這座漩渦空洞之中,也驟然出現了一股幾乎凝爲實質的渦流吸力!
周圍瀰漫的混沌源質,迅速便被這渦流吸力卷吸進去!
而白了禪和焦姓光頭大漢本就根基不足,此刻被這驟然出現的渦流吸力猛地一吸,頓時便立地不穩,哪怕是後方有修士支援,但整個人竟也有種隨時要被這股渦流吸力吸入其中的感覺!
狂風滾蕩!
便在這時,玄元子飛身落在了白了禪的身後,出聲道:
“莫要抵禦!”
白了禪聞言,雖則對先天神魔看不上眼,但此時此刻也終不敢自矜,撤去了防備。
當下上千先天神魔中分出了一部分,隨其身後,透過玄元子,將自身蘊藏的混沌源質轉化爲法力、規則之流,注入白了禪元神之中。
有了這些先天神魔們的支撐,白了禪獲得了喘息之機,運轉道域,將自身扎入四周的虛空之中,很快便站穩了腳跟。
而焦姓光頭大漢那邊,靜窟之主一掌將差點被吸入漩渦內的大漢抓住,其餘先天神魔也依樣畫葫蘆,藉助一位先天神魔轉世身,將自己與焦姓光頭大漢連成一體。
“多謝,可惜我天妖洞那邊離得尚遠……”
焦姓光頭大漢終於輕鬆了一些,連忙朝着靜窟之主道了聲謝。
靜窟之主收回手,聞言淡淡點頭,隨即看向王魃,快速低聲道:
“太一真人,現在可還夠麼?”
王魃一邊駕馭着闢地杖,一邊迅速查看着四周,聽到靜窟之主的問題,面色微沉,迅速傳音道:
“還遠不夠,眼下還只是初步打開,想要真正打破,光憑咱們仍舊不行,必須要想辦法借力!”
“還不夠?!”
靜窟之主面色微變,目光下意識掃過在場的修士和先天神魔。
此處匯聚的修士與先天神魔之多,恐怕已經是這片界海無數萬年來最爲驚人的一次,竟然無法徹底打破這堵斷海崖麼?
那究竟還要多少人,才能打破?
而同一時刻,王魃的心中亦是升起了相同的問題。
儘管六大法杖已經在斷海崖牆壁之上打開了一個驚人的口子,但距離打破斷海崖,卻還是明顯差了不少。
就像是一堵牆上被鑿出一個老鼠洞,看起來不算小,卻遠遠沒到將整堵牆鑿塌的程度,但好在,也許是打開的漩渦空洞足夠大,洞口附近也形成了足夠的負壓,使得斷海崖內外,終於開始出現了流通、交換。
伴隨着洞口附近的渦流吸力加重,漩渦空洞附近牆壁上的裂紋,也越發明顯,甚至漩渦邊緣處的牆壁已經出現了細微塌陷的情況。
“思路沒錯,只要堅持下去,且供養六大法杖的人數足夠多,便能夠順利打破斷海崖……但,還有哪裡有足夠的人手?”
“所以必須要想辦法借力……可是,又能借誰的力?”
這一瞬,王魃目光極速掃過四周,修士、先天神魔、四大界、章屍之墟……他隱約捕捉到了什麼,卻又始終無法抓住那一瞬間的靈感。
也是在同一時刻,一道帶着慈悲與寬容的聲音,響徹在所有人的心頭:
“無上真佛……佛門廣大,不度無緣之人,敢問諸位與我佛有緣否?”
聽到這聲音,所有人皆是身軀一震,一些人意識到了什麼,本能便面露驚恐之色!
靜窟之主、白了禪、晁天君……無不面色大變!
王魃亦是不禁循聲望去。
但見極遠處四大界之前,一尊龐然浩大的黃衣佛陀正虛立在虛空之中,佛光自其腦後生出,似若圓盤。
與同樣立在四大界之前的章屍之墟面對而立,身形之大,與章屍之墟不分伯仲。
此刻微微側首,那張屬於天殤佛主的巨大面容,越過章屍之墟,越過漫長的距離,朝着王魃等人遙遙望來,慈眉善目,眼角含笑。
然而落在王魃等人的眼中,心中卻是都不禁重重‘咯噔’了一下!
汗毛直立!
頭皮發麻!
被天殤盯上了!
但與此同時,另一道沉悶而巨大的聲音卻也在一瞬間驅散了天殤佛主帶來的無盡恐懼:
“你的對手……是我!”
四大界之前,章屍之墟深凹的雙眸之中騰起了兩團跳動的幽藍火光,兩隻巨大的手掌重重合在了一起!
隨後深深一吸!
縈繞在其周身的混沌源質,瞬間如游龍一般極速鑽入他的鼻竅、口竅之中……
下一瞬,整個灰黑色的身軀之上,也隨之升騰起幽藍的光焰。
頭頂處,更是生出了好似頭髮一般飄騰的幽藍火焰。
整個身軀,便彷彿都籠罩在一團幽藍火光之中!
有若玄鐵一般的身軀關節處、手心中……隱隱穿刺出一根根森然白骨,骨刺尖端好似劍鋒,瀰漫着一絲尖銳和鋒芒!
整個人猶如一件人型兵器!
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天殤佛主面露詫異之色,收回看向王魃等人的目光,轉過頭,看向面前的章屍之墟,眼中帶着幾分訝色和審視,語氣中也帶着幾分意外:
“你似乎……和上一次的時候,有些不一樣了。”
章屍之墟緩緩放下合起的雙掌,眼窩之中的幽藍火光亦是多了幾分鋒銳,平靜開口:
“這要多謝你,上一次見過三大法界顯化的提伯菩薩之後,讓我的記憶恢復了少許……”
“是麼?”
天殤佛主雙眸微眯,感應着對方身上的氣息,面色平靜道:
“那便讓我瞧瞧,你到底有沒有長進。”
說話間,他卻是信手擡指一彈!
一道佛光從他的指尖射出,直奔章屍之墟而去,卻在即將射中章屍之墟的一瞬間,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章屍之墟本能便舒展雙臂,然而預料之中的佛光卻並未出現。
祂猛然驚覺,轉過頭去。
卻見得斷海崖牆壁處,一團刺目的佛光已然將王魃等人盡數淹沒……
譁!
眼窩之中,幽藍火光暴漲!
充斥着暴怒、殺意!
龐然的身軀之中,更是傳來壓抑到極致的憤怒聲音:
“你,該死!”
唰!
身形一掠,原處只餘下一團幽藍色的殘影!
天殤佛主雙眸微縮,目露驚色!
下一瞬,一道巨大的幽藍殘影以驚人的速度從虛空中掠出,各執兩根白骨劍錐,以肉身相搏之法,當頭刺來!
白骨劍錐劃過虛空,甚至將虛空都斬出一道一時間無法復原的平滑傷口。
然而天殤佛主兼修修士與佛門之法,到了他這等境界,無論是肉搏還是鬥法都已經完全不拘於相。
是以面對這石破天驚的一擊,神色依舊平靜無波,一手豎掌於前,一手便在那兩根白骨劍錐之中從容探去!
砰!
佛光一震,如炸如刺!
幽藍火光倒卷!
下一瞬,章屍之墟便不由自主地倒飛而出,轟然撞在了身後的四大法界外的大陣之上,也將整個大陣都顯現了出來。
猶如泡泡一般的透明屏障似被風吹過,微微晃動。
其內的混沌源質也被這大陣極速抽取。
但幾乎是同一瞬間,無數的混沌源質又從虛空之中誕生,看似盈盈欲破的透明屏障,卻反倒是安穩如山!
天殤佛主望着這四大界,眼中生出了一抹期待之色。
同一時刻,章屍之墟從大陣上掙脫開來,渾若無事地站起身,甩了甩頭。
灰黑色的胸膛處,赫然可見一道凹陷下去的端正佛掌掌印。
掌印處,無數道神秘金紋流動,似是要破壞祂的身軀,但卻始終無法滲入其中。
看到這一幕,天殤佛主目光再度眯起,隱隱閃爍着一抹驚異:
“好生強橫的肉身……界海之中,不該有你這等存在!”
章屍之墟悶哼了一聲:
“彼此彼此!”
舒展雙臂,兩根白骨劍錐從灰黑色的身軀中再度緩緩伸出,白骨之上,卻沾染了些許幽藍之火。
“你是什麼人?第二界海的仙人?”
天殤佛主忽地開口問道。章屍之墟‘不歸’眼中閃過了一絲迷茫:
“或許吧……這並不重要。”
“現在的我,名爲‘不歸’!”
天殤佛主聞言微微頷首:
“你說得倒也不錯,你是什麼人,對我而言也並不重要。”
又隨即搖頭:
“你不是我的對手,即便我也打不穿你這副肉身,但換個思路,只要將你封印就好了。”
說罷,忽地搖身一變,顯出了千首千臂法相。
每一隻佛手之上,都各自捏出不同法印。
最中間處,更是合掌爲十。
默誦佛經。
“大慈大悲降魔咒?”
見得天殤佛主的手段,明明不曾有任何相關的記憶,可章屍之墟‘不歸’腦海中,這一刻卻霎時間便跳出了這個念頭,脫口而出。
“你竟也知道?”
天殤佛主微露異色。
這是無上真佛傳承當中,最爲頂尖的神通之一,他也是將三大法界合一之後,才得以通曉。
“看來你的身份的確不凡……不過,在這第三界海之中,你又能如何?”
合十的佛掌之中,驟然間爆發出驚人的佛光!
隨後雙手分離,便要抓向面前的章屍之墟。
卻在這一刻,他忽地心生感應,動作一頓,眼中劃過了一抹吃驚之色:
“怎麼會!?”
下意識轉頭遙遙望去,但見得極遠處斷海崖高牆之上,本該被他一指殺滅的衆多修士們,此刻佛光散去,竟都毫髮無損!
非但如此,那高牆上的漩渦空洞此刻更是比之之前暴增了一倍不止!
“怎麼會這樣?!方纔明明應該已經將他們都……”
天殤佛主心中一驚。
心神波動之中,驟然察覺到了一道激烈的風聲極速靠近。
“分心可不是件好事!”
章屍之墟沉悶的聲音,在他耳邊忽地響起!
……
“這牌位,到底是什麼東西?竟能連玄仙的一擊都能擋下!”
斷海崖高牆之前。
遙遙駕馭着闢地杖的王魃,在衆人呆滯、震撼的目光中,擡起了衣袖,將戊猿王連同其手中的牌位都盡數收了起來。
儘管心中亦是一陣後怕、震驚,卻還是面色不變,只是沉聲快速提醒道:
“諸位小心些!吸力恐怕又要暴漲了!”
六大法杖已經再度被漩渦空洞擠向四周。
法杖中間處,漩渦空洞的規模亦是已經達到了昔日小倉界內風臨洲的大小。
這不光是得益於修士們的堅持,斷海崖內外的壓差導致漩渦周圍牆壁一點點崩塌,更重要的是天殤佛主的那一指。
縱然三大法界不以鬥法稱雄,但這終究是玄仙層次的一擊,被戊猿王一躍而出,以牌位生生驅散之後,這一擊之中蘊藏的一切,全都成爲了六大法杖的食糧,轉頭便供養給了斷海崖。
這也使得漩渦空洞暴漲,並進一步加速斷海崖內外流動的速度。
漩渦周圍的高牆開始坍縮、凹陷進了斷海崖的另一側,而高牆周圍的裂紋也越發明顯,蔓延向視線盡頭。
但隨之而來的,便是再度翻倍的駭人吸力!
“我要堅持不住了!”
白了禪面色愈發慘白,無論是法杖內傳來的吸力,還是斷海崖內外壓差形成的渦流導致的狂風,都讓他這位跨入大乘不久的修士倍受煎熬,搖搖欲墜。
不只是他。
即便是夏侯天魔、晁天君,乃至是王魃和空禪子,這一刻也都能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無力和虛浮……
在他們身後,結陣而立的衆多修士、先天神魔們無不形銷骨立,氣息衰微。
便是不曾直面六大法杖的花夫人,此刻在連番施展恢復神通之後,亦是不復花容,憔悴不堪。
“再堅持下!”
王魃沉喝一聲,心中沉入了谷底,卻仍舊不曾絕望。
目光極速掃過四周,神色枯萎一邊供應法杖一邊服用丹藥、快速煉化的修士,咬牙堅持的先天神魔,以及護在周圍,極力保證諸位修士不被渦流倒吸走的靜窟之主。
目光,最終落在了遠處的四大界。
腦海中的那一抹靈光,這一刻與眼中的光亮一起,驟然亮起!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它們就是我要借的力!”
嗡!
王魃的興奮僅僅是持續了一瞬間,漩渦四周,再度有一塊巨大的高牆脫落,隨即便被漩渦迅速捲走,消失不見,這塊高牆的塌陷也立刻引起了連鎖反應,僅僅是一瞬間,本就已經岌岌可危的衆修士,便感覺到吸力再度暴漲了數成!
“不好!”
白了禪驚呼了一聲。
身體竟是不受控制地與身後的玄元子等人斷開,隨即徑直被那瘋狂的吸力捲入了漩渦之中!
王魃目光一緊,心神大震!
而沒了白了禪主持的驅風杖,此刻亦是劇烈搖晃,連帶着原本開拓出來的漩渦空洞,同樣也劇烈震動起來,竟隱隱有種收縮的跡象!
罡風呼嘯,碎金裂石!
便在這一刻,靜窟之主身形一閃,竟是直接冒着危險,探手抓向了已經被捲入漩渦中的白了禪!
只是饒是他身軀龐大,在靠近漩渦之後,亦是被這驚人的吸力,紊亂了腳步。
與此同時,王魃亦是面露一絲少有的決絕之色!
心念一動,直接隔空接管了驅風杖!
咻!
兩道法杖同時抽取,瘋狂抽取之下,王魃只覺得意識一瞬間都出現了恍惚。
玄元子當機立斷,直接帶着其他先天神魔落在了王魃身後,原本白了禪後方的那座法陣亦是不敢有片刻遲疑,同樣也迅速轉而與王魃相連!
兩大法陣以及玄元子帶領的先天神魔同時供應,王魃終於得了一絲喘息之機,卻不敢浪費半點時間,立刻便朝着漩渦深處望去。
駭人的狂風遮蔽了所有人的視線,將白了禪吸入其中,卻被靜窟之主一把抓住。
憑着肉身的龐大,他硬生生撐在漩渦四周龜裂的高牆邊緣,身上混沌源質如煙霧噴涌,俊美的面容更是漲紅,顯然已經是拼盡了全力!
然而在這股驚人的吸力以及如此近的距離下,即便是他這樣的存在,一時間竟也無力掙脫。
而此刻無論是王魃,又或是其他人,也根本沒有半點餘力支援。
只能眼睜睜看着靜窟之主撐在漩渦周圍高牆上的兩足、手臂,一點點朝着漩渦深處凹陷下去……
“我、我也撐不住了!”
焦姓光頭大漢低呼一聲,下一刻,竟也不受控制地脫離了後方的先天神魔和修士法陣,朝着漩渦之中撞去。
咻!
一道粉紅絹布忽地飛出,一把將焦姓光頭大漢捲住,趁着還未撞入漩渦之中,拉了回來。
正是花夫人。
她抓回了焦姓光頭大漢,隨即銀牙一咬,便落在了原本對方的位置,接管過真火杖,幾乎是一瞬間,本就消耗極大的她,臉頰便一下子凹陷了下去……
在場衆修士,此刻神色凝重到了極點!
只因橫攔在漩渦之前的靜窟之主,此刻手臂、雙腿全都不受控制地朝着斷海崖的另一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凹陷了下去……
便在這一刻。
漩渦中的風聲卻忽的反常地低了下來!
靜窟之主原本凹陷下去的身軀,彷彿一下子卸去了力道,一時未能及時反應,整個身軀竟是直接倒飛了出去。
他驚愕地看着漩渦中旋轉速度驟然降下去,裹挾着混沌源質的氣流,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
王魃這一刻卻是心中一怔,似是猜到了什麼,眼睛微微一亮,本能便朝着漩渦深處望去。
混沌源質旋轉,充塞了整個漩渦中的空洞,什麼也看不清,什麼也看不見。
只能感覺到漩渦的另一頭,充滿了一股壓抑着的沉寂。
靜默無聲。
在這無聲之中,他似乎隱隱又聽到了什麼,又似是什麼也沒有聽到,彷彿幻聽。
很快,漩渦之中,混沌源質驟然間不規則地翻涌起來!
也是這一刻,那隱隱約約的聲音,終於變得清晰起來:
“唳!”
尖銳卻充滿了穿透力的聲音,霎那間刺透了王魃心中的陰霾!
似雞非雞,似鳥非鳥。
王魃卻在這一刻,眼睛驟然亮起!
下一瞬,劇烈翻涌的混沌源質中,一根尖銳的天柱從漩渦空洞深處驀然刺了出來!
頭部尖銳,根部越發粗壯。
隨之便是兩顆碩大驚人的眼眸,毛髮從漩渦中擠出,略顯凌亂。
赫然便是一顆大鳥的頭顱!
而光是這一顆頭顱,竟已然將整個漩渦空洞都完全填滿!
“這是……翻明?!”
王魃心中一振!
與此同時,漩渦深處,亦是傳來了一道熟悉無比的聲音:
“師弟,我們沒來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