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息……”
感知着這一份脆弱的清明，一個清晰的判斷，也下意識的於他心頭顯現。
乾坤智腦的脆弱靈性，難以承載他神魂的相融。
這些許的靈性，也頂多支撐他意識清醒不過十息時間。
十息過後，靈光黯淡，意識也必然會再度沉淪。
而這種沉淪，則一直會持續到乾坤智腦的靈性，能夠承載他意識復甦的程度。
他纔會徹底清醒，以及，徹底與乾坤智腦相融。
在此之前，他也只能說是勉強與智腦產生了聯繫。
等於就是一道遊魂，依附於乾坤智腦這一點靈性之上。
所謂劍走偏鋒，便是在於此。
意識沉淪，生死難測。
只能以一抹靈輝護持真靈不滅，等待乾坤智腦的靈性，足以承載他神魂相融的地步。
而在等待的這個過程中，自然便是無盡的沉淪。
而且，因爲並不確定沉淪的時間有多久。
他也並不確定，自己這一縷凡魂，在這沉淪中，能否保持不徹底消散。
且，縱使他日達到足以承載他清醒的地步，他能否找回本我，也是一件未知之事。
畢竟，以當前的乾坤靈性來看，這個時間跨度，實在太過漫長。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在這無比漫長的時間跨度中，現實世界的秩序，是否會發生超出他預定的變化，顯然也是一件未知之事。
要知道，沉淪狀態的他，可沒有辦法對現實世界產生干預。
現實世界的社會秩序，文明發展，也全在於他對於乾坤智腦的安排。
“罷了……”
一聲輕嘆，恢復幾分清明的意識也並未在這晦暗中有所作爲，而是任由晦暗侵蝕，逐漸沉淪。
似是一瞬之間，又似過去了許久，意識晦暗，便徹底陷入了沉睡之中。
無邊晦暗，一點靈光晦暗。
靈光四方，點點神魂光暈環繞，卻再也難窺絲毫意識波動，儼然已與這無邊晦暗融爲一體，死寂……沉淪……
而那一具呈放於營養艙的蒼老軀體，脆弱的生機在營養液的維持之下，雖依舊保持着。
但失去神魂的蒼老軀殼，也無異於活死人般的存在。
短短數十年，人類社會的變遷，超過以往數千上萬年的演變。
誰也不知道，主導這一場大演變的楚牧，此刻已是活死人般的存在。
大廳空曠，唯有一具具智能機器人於廳中執守，維持着蒼老軀體的脆弱生機。
大廳之外，則是完全無人值守的智能體系。
若從天空俯瞰，也並不難窺得，在此時，整個真解研究院，已是無任何人類存在。
最後的數千名研究員，也在楚牧徹底沉淪之前，被智腦調離真解研究院，甚至調離了這一座恢宏高原。
此刻的浩瀚高原之上，同樣，也不存在任何實質意義上的人類。
真解研究院與乾坤城並立，除此之外，便是浩瀚的無人警戒區。
每時每刻，都有大量成建制的智能機器人，智能戰爭器械巡守，在天空，亦有海量制式無人機巡邏，在天穹之上，更有衛星網絡實時監控着每一處。
按人盟法令，以及乾坤智腦的既定程序，任何未經批准，擅自踏入高原警戒區者，皆視爲人類叛徒，當場擊斃。
而這個所謂的批准，權限也並不在於人盟政府，更不在於乾坤智腦，唯一的權限，便是在於楚牧掌控。
如今楚牧沉淪，也就意味着，任何人類，都不可能再踏足這一方高原。
整個高原，將徹底的與世隔絕，成爲一個實質的智能機器國度。
而這一點，也並非侷限於這一方高原，在整個人盟社會，也皆是如此。
人盟政府的權利，在一次次變遷改革之後，儼然已被壓縮至極限。
至楚牧沉淪之時，所謂人盟政府，實際上也已經只是一個空殼。
超過百分之九十的權利，皆納入了乾坤智腦的管控。
最最重要的是，人盟政府，並沒有否決這份管控的權限。
任何違背智腦法令者，不論身份爲何，也必然會在第一時間被智腦檢測，處置。
在這樣的社會秩序之下，隨着楚牧的沉淪，乾坤智腦，顯然已經成爲了整個人類世界實際上的統治者。
顯而易見的是，楚牧的沉淪，也並未對如今的人盟社會，產生絲毫的影響。
整個人盟社會，超過百億的人類，依舊按照既定的畸形社會秩序生活着。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智腦秩序貫徹全世界的每一處角落，每時每刻，都有海量的數據從世界各地匯聚至乾坤智腦。
通過這海量的數據，每一個人類的言行舉止，也皆在乾坤智腦的監控之中，甚至，通過海量的數據累計，對於每一個人，每一個地區，可能發生的事情，都能有效的預測，乃至針對性的應對。
如此的秩序之下，長治久安，顯然也並非奢望，而是已然成就的現實。
如此的安寧，一直持續到人盟歷第一百年。
在這一年，乾坤智腦根據當前人類人口規模，預測的未來人口增長數據，當前人類社會的生產供應體系可以供應的人口總數，得出了必須壓制人類人口增長的判斷。
在這個判斷的作用下，自楚牧沉淪後，乾坤智腦第一次頒佈了面向整個人類社會的一道政策。
即取消人口生育獎勵，以及在未來十年之內，逐步取消，削減人口福利政策。
在智腦秩序下的人類社會，圈養全人類早已成爲現實。
如此的畸形社會秩序下，超過百分之九十的人類幾乎全賴社會福利政策供養。
而人口的生育，在人類被圈養的畸形社會秩序下，曾經那種種的高福利政策下，更是絕大部分人類致富的唯一渠道。
隨着這一類政策的取消，失去了種種福利政策的供養，毫無疑問，整個人類社會的人口增長，自然而然便隨之停滯。
但在智腦的精確到個人的統籌下，少量的人口福利政策也依舊維持着整個人類族羣的人口新陳代謝，維持着一個相對健康的種族羣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