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海東青
簌簌落花，菲菲枯葉。
轉眼間，已是深秋時節。
距離蘇塵來到葵苑，已過去了一年。
這一年來，他已經逐漸習慣適應了在這裡的生活。
每日修煉、打掃、讀書。
日子平淡而充實。
經過這一年的努力，蘇塵已經看完了樓中接近五分之一的藏書，學到了不少有用的知識，對這個世界也有了進一步的瞭解。
太祖長拳的修煉進度，也還算不錯。
體質和力量都有一定程度的增長。
只是因爲入門時間太晚，身體骨骼都已經定型了，所以相對來說進步有些遲緩。
距離武道第一境換血，還有很遙遠的距離。
蘇塵倒也不着急。
反正自己有的是時間，只要這樣平穩地修煉下去，遲早會有所收穫的。
如果貿然加強修煉強度，導致身體受損，那就得不償失了。
除此之外，蘇塵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煩惱。
因爲長生道種修復了身體的原因，導致鬍鬚會正常生長，所以蘇塵每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用刀刮鬍子。
他年紀還不大，鬍鬚生長不算旺盛，所以颳了之後也不會留下明顯的胡茬子。
短時間內，不會被人發現。
可一旦時間長了，就難免露出馬腳。
所以蘇塵已經在開始看一些關於易容改裝之類的雜書了，先不管有沒有用，學了再說，沒準能派上用場。
另外。
每天早上也有麻煩。
可在這深宮之中，想去逛個勾欄也沒機會，總不能隨便找個宮女亂搞吧，那太危險了，一旦暴露，小命難保。
更別說偷腥皇室妃子之類的。
蘇塵纔不會蠢到因爲下半身而丟掉性命。
“看來這太早恢復了身體，也是個麻煩事啊。不過，書中先賢曾教誨，制欲也是一種修行，控制自身的慾望，鎖住體內白龍，以固先天元陽，同時也算是對心性的磨鍊……”
蘇塵心裡這樣安慰自己。
同時卻是暗自下定決心，等自己修煉到能夠自由出入皇宮的時候，一定要去京城最好的勾欄，廝混到扶牆而出……
……
這一日。
難得天氣晴朗，溫暖的陽光照耀大地，驅走了深秋的寒冷。
蘇塵和李公公半躺在院子裡，一邊曬着太陽，一邊下着棋。
經過這一年的相處，兩人的關係變得親近了許多。
蘇塵很喜歡這個性格淡然的上司。
每天只要做好本職工作，李公公基本上不會過多幹涉他的私人生活，也很少使喚他去做一些其他的雜事。
而對於李公公來說，身患重病的他，半截身子都入了土，也沒有心思去管太多閒事。
加上蘇塵也算聰明勤奮，該做的事情都做得妥當，不該問的不問，不該做的事也絕不去做。
這讓李公公對他也很滿意。
所以閒來無事的時候，兩人也會坐在一起，閒聊幾句，下兩盤棋，倒也悠閒自在。
“公公，我做的這個躺椅，感覺如何？”
蘇塵捻着手裡的棋子，開口問道。
他前段時間在書樓看了一些木藝書籍後，有一天突發奇想，自己動手用雜物間裡的木料，做了兩把可以摺疊的躺椅。
既能坐，又能躺，最適合在這種天氣，搬到院子裡曬太陽。
他送了一把給李公公。
老太監坐上去試了之後，非常喜歡，看蘇塵也覺得更順眼了許多。
不過表面上卻是沒有流露出太多情緒。
只是淡淡地道：“別以爲做了把椅子，就能讓咱家手下留情，你馬上要輸了……”
說完，一顆白子落在了棋盤上。
頓時化爲一條兇殘猙獰的白龍，氣勢洶洶，將蘇塵所執的黑子殺了個七零八落。
“公公好狠的手！”
蘇塵見狀，連忙執子反攻抵擋。
但可惜，他學下圍棋的時間太短，這一年也不過是囫圇吞棗地看了一些棋譜罷了。
而這李公公，雖然看上去病怏怏的，但卻是個文武雙全的人物，這棋藝遠不是一般人可比。
蘇塵和他下棋了很多次，基本上沒贏過。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嘗試幾次自救無果後，蘇塵也不再死纏爛打，主動投子認輸。
每當這個時候，老太監都會得意一笑。
彷彿能夠找到幾分年輕時的意氣風發。
蘇塵也曾暗中跟小車子打聽過李公公的過去，老太監曾經官至技勇總管，是皇帝面前的紅人，非常了不起。
但是因爲一件事，獲罪於帝王，便被貶到了這清冷之地。
至於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這位曾經紅極一時的太監總管落得如此境地，小車子沒說，蘇塵也不敢問。
連這樣的大佬都會被貶謫，肯定不是什麼小事，自己瞎湊什麼熱鬧？
好奇心害死貓。
蘇塵並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滴嚦嚦——”
一聲有些尖利的鳥鳴聲，忽然從樓頂傳來。
蘇塵擡頭望去，只看到一抹純白色的殘影掠過，然後停在房檐上。
那是一隻通體雪白的鷹隼。
體型健壯，渾身皆白無暇，雙爪似玉鉤，神駿靈動，一雙眼睛好似利箭般鋒利。
這是一頭海東青。
而且還是一頭品相極好的“三年龍”。
蘇塵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它了，每隔半個月，這隻海東青就會飛來葵苑，在藏書樓頂停歇半個時辰，然後飛走。
他不知這鳥是誰養的，也不知道它爲何飛來。
有一次出於好奇，就撒了些倉庫裡的葵花籽，想引它下來仔細瞧瞧，沒想到這傢伙還挺喜歡吃，於是每次到來，都會討食一些。
“海東青不都吃肉嗎？你爲何獨喜歡這葵花籽？”
蘇塵搖了搖頭。
轉身去了旁邊的雜物倉庫，這裡有很多的葵花籽，隨手灑出去一把，那海東青便飛了下來，歡快地啄食。
李公公坐在躺椅上，看着這一幕，沒有說話。
只是目光微斜，看了看藏書樓的方向，又閉上了眼睛。
喃喃自語道：“最近，來得太勤了一些……”
蘇塵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也懶得去問。
喂完鳥，看了看天色，快到午時了，小車子應該快到了。
於是便起身，朝着苑門外走去。
然而等了許久，也沒有看到那個矮小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身材高瘦的小太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