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紫三人站到圈裡沒一會兒,大求的三‘女’也過來了。領頭的,不出所料,正是月瑩。這樣能爲國爭光的場面,出身高貴的大求‘女’會搶上場。她們也換了裝,一身‘女’騎服,用牛皮縫製,又用狐狸皮裝飾,腳蹬尖頭靴,腰釦鹿皮帶,上衣下襬到大‘腿’根,燈籠皮‘褲’。因爲早有準備,她們的一身漂亮幹練而且實用。
楊悄對她們的皮裝很感興趣,眨着眼說道“墨紫,咱倆這身確實醜了。”
墨紫輕笑“你以爲她們那身光是漂亮?皮‘褲’裡面塞棉‘花’,上身有金絲軟甲,專爲‘女’子奪身而做,輕巧卻抗力。匆匆忙忙的,咱們哪有時間準備這些,雖然不好看,效果卻差不多,總比讓人‘射’得疼死好。”楊悄一聽乍舌“不是說小弓鈍箭,怎麼會疼死?”
“弓弦是線弦,箭是軟木鈍鐵箭,但對方存心要讓你不好受的話,加大力道,照樣能讓你這般‘交’小的‘女’子倒地。”所以,‘射’鈴,可以是虐待不聽話‘女’僕的刑罰,也可以是高貴階級的娛樂。
“可可這是在我們大周,而且當着皇上的面,他們應該不會過份吧。”楊悄雖是才‘女’,卻不懂大求狼子之心究竟到何種程度。
“總有失手。不然,皇后爲何不讓兩位公主下來,禮王又爲何護清池郡主,自是知道刀箭無眼。哪個像你,讓皇上一番話說得不服氣,衝動自薦的?”瞥一眼不遠處靜立的蕭明柔,怎麼看都不是爲了爭寵邀功的樣子。
“沒關係,這麼大的圈,我大不了繞着跑,他們就‘射’不到我了吧。”楊悄在陌生環境中羞澀,但其實很活潑好動的‘性’子。
“看到那幾個走過來的宮‘女’沒有?”墨紫努努下巴“她們手裡的鏈子會綁在我們腳踝上,因此只能走,不能跑。還有那邊拿黃旗的小
公公,他一舉起那旗,我們就不能動了,直到旗子放下。否則任我們‘亂’跑,一炷香裡,一個鈴都‘射’不到。”楊悄哦哦點頭,卻不悲觀,把蕭明柔拉過來“我們三個得齊心協力,不能讓他們各個擊破。”墨紫太喜歡這楊悄了,聰慧狡黠,有潛力。偏這世間,男子多愛如蕭明柔那樣的‘女’子,少愛聰明的‘女’子。
她們在那兒竊竊‘私’語。
月瑩見了,在一邊譏請“漢人說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可惜,只怕你們連臭皮匠都頂不上。兩隻如熊,一隻如蘆竿,等會兒自動出圈算了,免得醜態百出,或哎喲‘交’呼。”
墨紫轉過身來,雙眉挑起“熊也好,蘆竿也好,戴的帽子卻是一樣的,跨的步子也是一樣的,不能跑不能跳黃旗停的規矩仍是一樣的。”月瑩看清墨紫的臉,禁不住後退一步,呼吸短促起來“是一你!”墨紫哦一聲,率心靜氣“是我。、,
月瑩眸子流轉左右,低喃“怪不得,怪不得。”
墨紫不知道她怪不得什麼,對上楊悄和蕭明柔好奇的目光,淡淡搖頭表示不重要。
宮‘女’們近前來上腳鏈,月瑩說等一下,從中拿過一條,突然走到墨紫面前單膝而跪。
這卑微恭敬的動作,讓楊悄輕呼,讓蕭明柔怔忡,讓馬上三位‘射’手驚訝,讓看席那邊安靜。
墨紫眸‘色’清冷,面‘露’寒意,想往後退開“你這是做什麼?”月瑩卻抓住墨紫的腳踝,將鎖鏈扣上,才直起身,湊在她耳邊“爲我大求國後效勞,是月瑩之幸。”
墨紫雲裡霧裡,雖然還不明白怎麼回事,但身體反應極快,一把抓住要轉身的月瑩,同時請宮‘女’給自己一條鎖鏈,有樣學樣,蹲身爲她扣上。
然後,她親熱拉住月瑩的手,面對皇帝那邊,高聲說道“彼此尊重,彼此友愛,願天下太平。”
這麼一來,大家就以爲她倆在表示友好的意思,頓時引得皇帝太后明言讚賞。
“你”月瑩以爲墨紫聽到國後二字會得意洋洋。
墨紫對着看席微笑,‘脣’動“我一個漢‘女’怎能當國後?倒是你,勝你姐姐良多。讓她坐牢在湘妃的位置,你自己當國後,娥皇‘女’英共事一夫,豈非圓滿?”
月瑩讓墨紫引導着一起演友好“你說真的?不怕我搶?”“我怕什麼?我如今連大求人都不是。你姐姐常跟我說,你遠遜於她,將來只能配給二等功侯。可我今日一見,你在大殿上的表現令人刮目,你姐姐實在是低估你了。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別人越低估你,你的贏面就越大。這叫出其不意。”墨紫說完,放開她的手,轉身走到楊悄蕭明柔那邊去了。
月瑩看着墨紫的背影,嘴角一勾,笑容嫵媚。不錯,姐姐能當上湘妃,全因她和墨紫親密,才令王連帶看重她。而今,墨紫不要國後這個位置,姐姐遠在國都,近水樓臺,又多立功績的機會才。家族也能送兩名‘女’子進宮,姐姐已爲妃,她可以徐徐圖之。爲後?
聽起來可以殺殺驕傲姐姐的銳氣。
月瑩和月湘是同父異母,姐妹之情不深,較勁之力很足。
一顆種子撤下去了,能不能收穫,看土壤質地是否‘肥’沃。墨紫一邊給楊悄調整帽沿,一邊便看見月瑩變幻的神‘色’。
蕭維策馬過來,問“什麼紅”
“沒事,她想給我個下馬威,結果被我威嚇回去了。”墨紫自打離開敬王府,時間過得越久,就越覺得沒有了和蕭二針鋒相對的理由,因此說話語氣正常很多,不謙卑也不扎人。
“下跪給你威嚇?”蕭維倒也不是不信,就是奇怪。
墨紫笑了笑,在看到大求那三個‘射’手時,斂得一乾二淨。
這就是月瑩說的怪不得嗎?
烏延竭!
修長的身形,儒雅的面容,唯有一雙眼繼承他父親那支的狂野。
一年多不見,去盡他常年所扮的病相,氣勢強大如捲風,已是王者之體魄。
真是,旁觀者清。墨紫暗笑自己,當初眼睛雙盲,以爲他病得不行。心念一轉,他大概化裝成隨團小吏‘混’入上都,多半那日就在船上,所以前使眼睛老是斜瞅,而烏鐵甲又特別聽話。
恢復記憶後,想過各種和他重逢的場面。最多的一種,是再見面時,在浩瀚水上,她將他的船打得七零八落。然而,現實卻總不會讓她稱心如意。他手持弓箭如獵人威風凜凜,而她如圈裡羊要東躲西逃。
“蕭少將軍。”烏延竭的身影在眸中放大,她將視線移到近前,突然站上圈線。
蕭維發現她的神情變了,目光有兇意。
“我會全力爲你們製造‘射’箭的機會,到時不要猶豫不要心軟。這場比試,大周絕不能輸。”處於劣勢,或大周輸了,她本無所謂。
但,烏延蠍既然出現,她就不想輸。因爲,她以前輸給他太多,現在開始贏,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本。
蕭維看大求的‘射’手馳近,而墨紫的面‘色’越冷,忍不住問道“有你認識的人?”墨紫居然點頭“‘玉’陵滅在這些人手裡,墨紫有心挫之銳氣。”蕭維認識她已久,知她說到做到“只需跟我們配合,你不要做什麼出人意料的舉動。”
墨紫仰面,衝他一笑,退回兩步。
一個是‘私’怨,一個是國患,墨紫和蕭維爲大求而第一次心平氣和,還合作了。所以說,人生無常,自有循環。
又一聲鑼。
太監宣佈規則,改了幾條。一,‘射’手不能故意‘射’落對方的箭。
二,各隊派一人,各發三箭,各爲一輪。三,黃旗每輪舉一次,每次十滴水長,這期間‘射’手只能在原地‘射’箭,而鈴‘女’也必須留在原處,頭不能轉動。
這樣,就把原本的‘亂’戰分得比較有秩序。雖然用不上墨紫對蕭維說的方法,但危險度降低了些,主要看‘射’手的箭術。
這些規則不管是皇帝和大求之間的‘私’定,還是大求自己改的,總之,墨紫心更定,小聲‘交’待楊悄和蕭明柔“慢慢走,與大求‘女’保持距離,不要讓她們太靠近身後。”
楊悄緊張地點點頭,但蕭明柔自顧自走開了。
武連祁隊長自信首發,三箭不但落空,其中一箭還誤‘射’到楊悄腰上,多虧有藤甲護身。
大求只報戰號,一個叫虎牙的,連發兩箭,‘射’掉蕭明柔帽沿左右兩枚鈴鐺。第三箭‘射’偏在她左臂,她那毅然決然的表情終於因爲劇烈疼痛而瓦解,站不穩而倒地。
看席上有驚慌聲,蕭維策馬在圈外轉。
然而,這場競技開始了就不能喊暫停。墨紫和楊悄因爲去扶蕭明柔,黃旗舉時,後路讓大求三‘女’堵死,由大求叫赤爪的人‘射’落一枚楊悄的帽鈴,但另兩箭‘射’在楊悄和蕭明柔膝蓋上。
楊悄穿着厚棉‘褲’還悶哼,蕭明柔臉‘色’都疼白了,又跪在了地上。
墨紫讓這拖後‘腿’的氣死。
赤爪不算錯,以箭手之名,箭不能落空,又不能因爲‘射’鈴而傷到大求‘女’,權衡之下,只能‘射’對方鈴‘女’。
“怎麼辦?蕭姑娘站不起來了。”楊悄着急。
墨紫一咬牙“讓她坐着,我們走。如果在這個位置上,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她的鈴如果被全‘射’落,就能出圈,到時,她自會沒事。”前提是,對方不故意整人的情況下。畢竟,大求可不管什麼內定妃子。知道的話,可能整得更厲害。他們提議‘射’鈴,就是爲了給大周好看。
也不知道蕭明柔什麼意思,聽說很快就會出圈,她居然又站起來了。
爭取明日雙更。!。